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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圍城血戰(二)

  宋雨航將拳頭重重的錘在了地圖上,面對日軍優勢兵力的連日瘋狂進攻,第二百師只能被動防御,很多連隊的陣地都是在全連陣亡后才被日軍突破的。

  日軍借助著重炮與空中支援的優勢,在不斷的壓縮第二百師的防御陣地的同時,也在消耗城內中國軍隊的有生力量,尤其是在城外于日軍苦戰的第六百團和五九八團傷亡更為慘重。

  當晚日軍一個大隊強行突破插入到131高地背后,將131高地與城區完全的分割開了,五九八團在組織了二次反沖擊失敗后,根據戴安讕的命令收縮回了城內,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日本人是在利用131高地的重要性,在引誘中國部隊出擊,消耗中國防御部隊的有生力量,續而為進攻城區做鋪墊。

  而在宋雨航看來,131高地的失守只是一個時間的關系了!此刻戴安讕手中只剩下一個據守在老城區的機械化騎兵團,這個騎兵團是第二百師唯一可以動用的機動部隊了。

  此刻的同古城就好象一鍋燒開的水一,相信不到最后關頭,戴安讕不會輕易將這最后一瓢涼水潑進去的。

  凌晨,在全線告急的情況下,戴安讕在師部召開了全師營以上軍官會議,宋雨航到達會場后,發覺參加會議的人比戰前的動員會少了很多?往日熟悉的面孔已經不多見了,而且大部分營級指揮官掛得都是上尉甚至中尉的軍銜,幾乎所有的人都一臉硝煙混合著汗水甚至鮮血,其中原故自然不言而喻了。

  每個人都表情凝重的坐在那里,幾個比較熟絡的在相互傳遞著煙卷,其中一個見宋雨航來了,急忙起身向長凳里面挪了挪。

  不少軍官紛紛回過頭,向宋雨航點頭示意!

  而眼前的上尉軍官雖然眼熟,但是宋雨航卻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尷尬的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謝意。

  其實這名五九九團三營的上尉營副宋雨航并不認識,由于他之前的軍火,和昨天的那批藥品,讓他的威望在第二百師基層軍官士兵中迅速隆起,很多人眼中宋雨航代表的就是軍部,大有僅次于師長戴安讕的架勢。

  中國的士兵和大多數基礎軍官都非常的淳樸,他們知道誰對自己好,誰又在真心實意的幫助照顧自己!

  在悶熱的掩體中,戴安讕用凌厲的目光巡視著在座的軍官,當目光經過宋雨航的時候停留了幾秒,宋雨航發現戴安讕看他的目光中夾雜著很復雜的成分?戴安讕擺了下手示意坐在身旁的參謀長周之再先講。

  周之再清了沙啞的嗓子道:“今天是同古保衛戰的第十日,我師一部現今牽制了敵2個師團又一個聯隊,雖然現在還將敵擋在同古城外,但是日軍憑借著優勢的炮火和絕對的制空權,給我師帶來了嚴重的傷亡,現今,鐵路以東、包括131高地外圍陣地均以大部失守,老城區內幾乎全部的建筑物以被日軍炮火夷為平地,此次系我師第一次出國作戰,地形不熟,聯絡不暢,加上天氣酷熱,飲水缺乏,戰斗進行的十分艱難,各部均有較大損失,根據調整,現我部下一階段作戰重點地區轉移至新城區至錫唐河一線。”

  戴安讕等周之再說完,抹了一把汗水,今天的他穿了一件掉了幾顆紐扣的黃色襯衫,下身穿了條短褲。但是精神顯得極為亢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丈夫氣概,一雙虎目瞪得溜圓,大手一揮,鏗鏘有力道:“今天的會沒別的意思,就四個字,‘準備戰死’!”

  宋雨航聽到戴安讕此言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在歷史上,戴安讕是在3月24日發出此言并留下遺書的,400余名日軍于28日夜突襲了第二百師師部,30日凌晨第二百師余部奉命突圍。

  但是此刻歷史已經出現了重大變故,由于日軍的143聯隊被殲滅,導致其五十六師團所部過早的投入了戰斗,此刻日軍已經在錫唐河西岸建立了防御工事,沿河突圍已經成為了泡影,第二百師唯一的生路已經被日軍完全堵死,此時的同古城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孤城死地。

  在迅速的布置了戰斗任務后,戴安讕狠狠的掐滅了煙蒂,緩緩站了起來,帶上了軍帽,正了正衣襟,目光如火似電,在場的部屬知道師長有重要決定要宣布,紛紛垂手而立。

  在隆隆的炮聲中,戴安讕用他那特有的沉重沙啞的聲音立下遺言:“余奉命固守同古,誓與城共存亡。余戰死以副師長代理,副師長戰死步兵指揮官代理,步兵指揮官戰死參謀長代理。”鏗鏘之聲,擲地有聲。

  未了戴安讕又補充道:“日本彈丸之國欺我太甚,今日同古局勢不言而喻,日寇已經四面圍城,而我軍援軍尚無音訊,此次會戰意義重大,望諸位報成仁之決心,報效國家民族!絕不能讓日軍輕易占領同古,力戰至最后一兵一卒,與日寇致死方休。”

  會場內的軍官們被師長的激情宣動感染了起來,紛紛效仿在場指定了自己的代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冷峻、決別的神情,就好象這是預先舉行的追悼會一般。

  會后戴安讕將宋雨航一人留在了師部,師部內只有戴安讕、周之再和步兵指揮官兼五九八團團長鄭庭芨,一時間指揮部內的氣氛變得十分怪異?

  現今的戰況宋雨航自然清楚不過,歷史上第二百師利用30日凌晨的濃霧從同古突圍而去的,同古戰役失敗后,5月18日,戴安讕率領部隊向國內撤退途中遭遇日軍埋伏身受重傷不治。但是由于自己重創了日軍143聯隊,導致同古戰局發生了巨大變化,日軍的二個師團又一個聯隊將第二百師團團圍在同古,在日軍大本營看來,殲滅重慶王牌軍的誘惑遠遠要大于占領幾座城市!

  歷史的急轉之變讓宋雨航郁悶不已,而讓他更加無法接受的是,日夜增援同古而來的新22師卻和歷史上一樣,先是因為英國人調走了車頭,后又因為車皮無故耽擱了數日,后又被日軍死死的阻擊在距離同古城以北50余公里的南陽火車站。

  而余韶的96師還在英國人的鐵路上艱難挪進,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英國人的自私和無能,先是擔任掩護任務的英第一師不戰而退,暴露了第二百師的左翼,等于給日軍五十六師團讓出了一條路,續而英軍搶運個人產物和潰軍堵塞了鐵路,將96師堵在了八莫!

  日本鬼子,英國鬼子!宋雨航暗下決心,有朝一日他要讓這些鬼子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價。

  戴安讕發了一圈香煙后,礅了礅香煙道:“安逸老弟,仗已經打到這個份上了,我們兄弟也是無話不說了,第二百師上下承了你的情,只能來日報答了!余今日雖無成功把握,但全師上下卻有成仁之決心!同時也要辛苦你老弟一下,我這里有封重要的密信請你親手轉交軍座,兄弟們拜托了!”

  戴安讕一番話攘宋雨航頓時覺悟,竟然又是要自己回去,而且還替自己找了這么好的一個臨陣脫逃的借口。

  宋雨航微微一笑竟然當著戴安讕的面隨手將密信撕開,一抖里面的信箋,二張白紙?

  戴安讕等人沒想到宋雨航竟然有如此舉動,一時間愣在了原地,表情驚訛的鄭庭芨就連手中劃著的火柴都忘記了,直到燒到了手,才猛了甩了幾下。

  宋雨航無奈的苦笑了一聲:“兄弟自問沒給大家添過什么麻煩,到是提供過幫助,竟然如此不濟,讓人反感?”

  周之再一聽此言急忙想解釋,宋雨航手一擺道:“諸位好意我心領了,兄弟我已經渾渾僵僵的混了二十幾年,現今國土淪喪,日寇猖獗!我即從軍報國,就已經做好了為國成仁之準備,決心似鐵!今誓將同諸位與同古共存亡!”

  “好!”戴安讕、周之再、鄭庭芨等人異口同聲!

  從宋雨航那堅定的目光中,他們看得出來,宋雨航并不是在故做慷慨,宋雨航此刻在眾人心中的形象頓時高大了起來!如果連這等紈绔子弟都有此覺悟,中國必不會亡。

  他們都清楚的記得,這已經是宋雨航第三次推脫了,而且誰都知道,雖然這次偷渡錫唐河風險極大,但是小分隊穿插還是完全有可能的,留在同古的結果只能是死戰到底。

  宋雨航知道自己得到了認同,于是話鋒一轉道:“我宋某人一向是有便宜不占睡不著覺的主,你們個個的都削尖了腦袋想當抗日名將流芳千古?卻把我一腳踢出去?我呸!沒那么容易。”

  生死有時的感覺轉換的就是如此的迅速,之前的一絲陰霾消散得無影無蹤。

  宋雨航的話引起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在壓力旋渦中央的指揮者們得到了片刻難得的放松。

愉快總是短暫的,日軍進攻的隆隆炮聲讓所有人的神經全部繃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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