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晨星又張羅著給他放水洗澡,什么都不讓他動,給他洗頭給他搓背,完全把他當病號照顧著。
因為心里很亂,不知道接下來該怎樣跟晨星相處,蘇玥索性裝不舒服,由著晨星照拂他。
洗過澡后換上睡衣,蘇玥將床頭燈調暗,自己躺在床上假寐,晨星怕打擾他,自行去柜子里又找了一床被子,小心地躺在床里邊。
晨星聽了一會兒英語音頻課程,見蘇玥一直閉著眼,完全沒有跟自己親熱的意思,就也閉上眼睛醞釀睡意,雖然她貓在那里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變得很輕很輕,可是蘇玥從她那不停地顫動的睫毛上,知道她沒有睡著。
其實他也睡不著,他們倆在一起這么久,壓根就沒有早睡過。
蘇玥的心里非常矛盾,如果晨星真是自己的表妹,他該怎么辦?
雖然心里有無數的聲音叫囂著,她不是,根本不可能是!可是還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萬一她是呢?
兩個人真要分開嗎?
一想到分開,蘇玥就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扎了幾刀,痛得他無法呼吸。
自己是個男人,尚且如此難受,晨星會是怎樣地傷心絕望呢?
而且,即便是分開了,自己能忘得了她嗎?蘇玥看著晨星蝶翅般的長睫毛,挺翹的鼻梁,好看的含珠唇,覺得她的一顰一笑,早就刻在了他的心坎兒里。
興許是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晨星偷偷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見他正盯著自己,嚇得趕緊又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她又睜開眼睛,不好意思地說:“我睡不著……”
蘇玥嘆了口氣,隔著被子將她攬在胸前,她靠近他,將臉貼在他的懷里,隔著睡衣舔了舔他,很快就睡著了。
待晨星睡熟了,蘇玥輕輕地將她放平,起身在睡衣的外面又加上一件大衣,去一樓小餐廳的酒柜里找酒喝。
他在酒柜里找到一瓶波特酒,拿了兩個杯子,然后叫上了宋培基,讓他跟自己一起去書房。
到了書房,蘇玥關緊房門,拉上了隔音窗簾,這才給自己和宋培基一人倒了一杯酒,
宋培基知道他肯定有心事,蘇玥是個非常自律的人,偶爾抽根煙,很少喝酒,除了應酬的時候,他私下抽煙喝酒,都是因為他的心情不平靜。
這個酒度數不高,兩個人默默地喝掉了大半瓶,蘇玥才將胡佳佳下午給他吐露的消息和盤托出,讓宋培基回去后幫自己做一件事情:
“想法子弄到小舅舅的頭發,最好采他一滴血,讓他跟晨星做個親子鑒定,我得確定晨星跟他的關系。”
宋培基也被這個消息震得五內俱焚,他的第一反應是根本不可能:“你小舅舅不會那么蠢,連自己的女兒都看不出來。”
蘇玥認同他的看法:“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可是就這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就讓我心里別扭死了。”
宋培基頓時明白他為什么煩惱了,安慰他道:“你們之前根本不認識,關系自然而然地走到這一步,晨星法律上的父母肯定跟你沒任何親戚關系,你怕什么?”
蘇玥嘆道:“我怕真是近親,婚后生的孩子不健康不聰明怎么辦?”
宋培基哈哈大笑,覺得蘇玥真是太狷介:“她就是你表妹,又怎么了?就在一百年前,國內表兄妹結婚的比比皆是,即便是現在的中東,也有很多表兄妹通婚,同系基因遺傳病就是個小概率事件,香江最著名的富豪不就是娶了自己的表妹嗎?人家的孩子多聰明能干啊!”
蘇玥頓時釋然了許多,覺得宋培基說話從來都沒有這么順耳過,是不是表兄妹還不一定,何況就是表兄妹,也不見得生的孩子就不聰明,自己干嘛因為一個未來的小概率事件這么煩惱呢?
蘇玥給胡玄寧發信息的時候,胡玄寧這里正是深夜,到了天明他看到這個信息,頓時愣住了:蘇玥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月荷當初離開胡家,是因為她懷孕了?
胡玄寧頓時無比憤怒,誰干的?是誰欺負了月荷?!
聯想到自己從醫院回來后,問起月荷的消息時,一家人諱莫如深的模樣,一個恐懼頓時從他的心頭升起來:“難道他們都以為這件事是自己干的?”
可是自己跟月荷的關系,真的并沒有突破那個界限啊!
自己真的太蠢了,怎么二十年來,從來沒有想到這上面呢?
他坐不住了,決定馬上去找姐姐胡碧微問問真相。
他到胡碧微家里的時候,胡碧微剛起床,見弟弟一臉郁悶地找過來,知道他肯定找自己有事,先招呼他一起吃了早飯,飯后來到會客室,胡碧微才問他有什么事情?
胡玄寧開門見山:“姐姐,你告訴我,月荷當年離開胡家,是因為她懷孕了嗎?”
胡碧微奇怪地看著他:“怎么?你不知道?咱媽沒有告訴你嗎?”
胡玄寧憤憤地說:“咱媽只跟我說,月荷年紀大了,要回家去嫁人,別的什么都沒說,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你知不知道,是誰欺負了月荷?”
胡碧微研判著胡玄寧的表情,覺得他不像是作偽,就把自己知道的情形告訴他:“你是六月份住的醫院,七月份的時候,月荷有天早起嘔吐,被嫂子發現了,嫂子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咱媽,咱媽趕緊問月荷,是不是懷孕了,月荷一開始不肯說,后來看瞞不住,就承認了。”
“出了這樣的事,父親也坐不住了,跟咱媽一起問她,到底是誰欺負了她,咱家一定會給她做主,誰知月荷只是一個勁兒的哭,什么都不肯說。”
“后來大哥聽說了這件事,私下跟咱爸說,這件事肯定是你干的,因為有一次他去你的畫室找你,月荷正在那里,見他進來,月荷慌亂地趕緊穿衣服,他當時就懷疑你們的關系不一般,問你你還不承認!”
胡玄寧的臉漲得通紅,大罵哥哥胡紫建不是東西:“姐,我當時就跟他解釋過了,我那會兒正在學著畫人體素描,可是當時的社會風氣保守,根本找不到人體模特。”
“有一次月荷去我跟師哥的畫室幫我們收拾東西,師哥見月荷體態勻稱,就給她做工作,想請她給我們做人體模特,月荷猶豫了很久才答應了,之后就著讓我們畫過幾次,真相就是這樣,哪有大哥想得那么齷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