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芷上大學的時候做過業余主持人,對主持這個行當有一定的了解,這會兒看了邱老板相當專業的站位、說話的語速甚至于微笑的弧度,都是非常專業的水準,忍不住跟晨星說:
“真是奇怪,這個女子過去肯定是個專業的主持人,依她的美貌和水平,應該混得不錯啊,怎么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
晨星驚訝于李思芷的敏銳,她聽蘇玥說起過邱老板的來歷,知道她過去的身份,只是現在自己還不能說出去,就岔開話題道:
“思芷姐姐,真是奇怪,邱老板手里沒有話筒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很妖艷,可是當她舉著話筒,我這會兒又覺得她哪哪都優雅得體,是不是我的錯覺啊?”
“不是,”李思芷給她解惑:“一個人的氣質,不在于她穿什么衣服,而在于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氣場,她這會兒整個展現的就是職業女性的專業干練,所以你再也看不出她之前刻意展現的美艷性感了。”
不過是個簡單的唱名募捐活動,邱老板硬是把這個過程弄得懸念百出、生動有趣,不管是認捐的還是上去表演節目的,邱老板都能把嘉賓的情緒調動起來,讓臺上臺下都是歡聲笑語。
活動進行到一大半的時候,邱老板在大塑料瓶里摸到了自己的名字,眾人這才知道,邱老板是在帕索羅布爾斯開酒莊的,她名下列出的捐贈額度是5000美金。
她知道,這五千元對募集者不算什么,她不如給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就主動要求,給大家清唱一曲陜省民歌《月是故鄉明》
邱老板的聲音高亢而有磁性,把這首地方民歌唱得既嘹亮又纏綿,晨星跟著在心里哼了兩句,覺得高音的地方自己很費勁,可邱老板輕而易舉地拿了下來。
晨星早就聽說過,專業的主持人必須氣息充沛,所以練聲是他們的基礎課,那些優秀的主持人的歌都唱得非常好,邱老板顯然在這方面下過苦功,她的唱歌水平,簡直都能以歌手出道了。
在此時此地,這首歌對那些年紀大的、對故國的風月有著深刻印象的中老年華裔很有殺傷力,當他們聽到水是故鄉的甜、月是故鄉明時,無不紅了眼眶。
坐在前排圓桌邊的彼得吳聽哭了,任淚水流了一臉,去年他曾經高價拍下了著名畫家張大千的一副畫,只因為他在畫上提了這首詩:
桃花落地杏成圍,二月春風燕子飛;
半世江南圖畫生,如今能畫不能歸。
他自己何嘗不是如此?如今只能遙對故國山川,往事難追憶,能想不能歸。
方才他本是隨意而為,欽點了邱老板留在臺上,可是聽了這首歌之后,他對邱老板的感覺完全變了,眼前的這個女人和他心里的美好回憶融為了一體,讓他的心里暖洋洋的,他下了決心,定要把這個女人留在自己的身邊。
邱老板的一曲打動了全場,她這首歌唱完之后,臺下響起了長達幾分鐘的熱烈掌聲。
邱老板志得意滿,接下來的流程更是進行得流暢無比。
臺下卻有一個人,臉色一直很不好,到得后來,臉上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他,就是邱老板的老公梁曉峰。
自從叛逃到這里,他不得不帶著潘琳過著隱姓埋名的生活,兩人一開始還相依為命,可是時間久了,當潘琳意識到,他們已經沒有未來的時候,她很不甘心,漸漸地就怨氣沖天。
到了后來,潘琳背著他勾搭那些有錢人,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了也無可奈何,她比自己小十幾歲,心沒有定下來,怎會甘心這樣灰暗的生活?
盡管兩人相顧無言已經好幾年,可他總是不舍得放開她,有了她,哪怕她不忠,可她只要沒有離開,他這逃亡的生活,就有了一些慰藉;如果她也離自己而去,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熬下去的勇氣。
可過了今晚,他知道,他再也留不住潘琳了。
那些男人看潘琳的眼光,他知道意味著什么,尤其是,這個環節結束之后,邁克爾和彼得吳爭著上臺去恭維她,后來怕臺下的人看笑話,才不得已宣布舞會開始,三人一起去了大廳后面的一個房間里,到現在都沒有出來。
這兩個男人的勢力和財力,都是他無法比擬的,也是潘琳尋求已久的目標,她,勢必不會再跟著自己了,他的心里傷感莫名,這些人,真要奪走他的一切嗎?
熱淚在他的眼眶地聚集,此時此刻,他越發地后悔莫及,作為家鄉當年的高考狀元、B大有名的才子,四十二歲的副部級干部,他本來曾有過無比輝煌的未來,是貪欲和色心,讓他走錯了關鍵的幾步,以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就在梁曉峰傷感落淚的時刻,在那個房間里,邁克爾正在跟彼得吳談判。
見識了邱老板驚人的口才和應變能力后,邁克爾立馬對邱老板刮目相看,他覺得,這個女人可以吸收到他們的競選辦公室里,負責華裔社區的競選組織工作。
而彼得吳覺得,這個女人正是他一直想找的優秀的公關人才,且是他先選中的人,他已經決定了,要讓她在自己的公司里。
作為男人,邁克爾一早看穿了彼得吳的居心,兩人不管邱老板就在一邊,低聲用英語交流道:“我知道你喜歡她,可是你夫人那邊,你怎么交代?不如讓她去我那里,你們的關系也可以掩人耳目。”
“你不用擔心這個,我夫人已經跟我簽字離婚,她帶著孩子去了瑞士生活,再也不會回來,我不需要掩人耳目。”
見他心意已決,邁克爾只好說:“人才難得,這樣吧,競選的時候你借我用一段時間。”
“再說吧,”彼得吳毫無誠意地敷衍他,大家都是男人,誰都知道誰的那點德行,在這方面,相信朋友,才是天真。
邱老板在一邊聽著他倆毫無顧忌地談話,根本已經拿定了自己不會拒絕,也是啊,這樣的機會,她還能遇到第二次嗎?她已經36歲了,再怎么打扮得年輕,歲月也不饒人,她能拿得出手的日子,又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