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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決定

  跟蘇玥在一起這么久,晨星早知道他精明厲害,李伯伯對自己超乎尋常的好,以他的聰敏,怎會沒有懷疑過什么?

  可是蘇玥從來沒有跟自己挑明過,記得自己初次去李奶奶的家里,李奶奶說要認她做孫女,蘇玥當時就說,不如大家什么都放到心里,你們若是想她,逢年過節,我帶她過來走走就是了!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遲鈍,蘇玥明顯話里有話呢!他看出來了,但他不想讓大家的關系走明路,他建議他們放在心里。

  蘇玥做事素來面面俱到,他這樣說,肯定也認為,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一種方式。

  聽胡玄寧、李慕羽、李慕莊說了這么多,晨星已經弄清楚了媽媽和李伯伯的那段往事,雖然有很多的遺憾和傷心,但也有不少讓她欣慰的地方。

  媽媽是個很替別人著想的女子,她默默地一個人回了老家,就是是真心想自己面對一切;而李伯伯也是個愿意負責任的男人,他為了娶媽媽也做了很多努力,自己的身世,沒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她雖然一生下來就沒有親生父母的照拂,可是自己的姨父姨媽,對自己跟親生父母一樣,她很知足,也很感恩,在她心里,他們永遠都是自己的父母,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至于李伯伯,她知道他是她的親爹,她對他也有孺慕之情,可她也覺得蘇玥的看法沒錯,大家不如什么都放在心里。

  方才李慕莊跟她說起李慕羽時,一口一個“你爸”,李慕羽也一臉殷殷地看著晨星,晨星知道,李伯伯很想讓自己叫他一聲爸爸。

  可她還是想告訴李伯伯,這聲“爸爸”,她放在心里好了,她可以在心里把他當親人,卻不愿意明面上認了他,讓人覺得她背靠大樹,進而抹殺了她自己的努力,她也不想讓李伯母為此丟了臉面、下不來臺,再鬧出什么事來。

  晨星起身又給大家都添了茶水,很認真地對李慕羽說:“李伯伯,因為咱們的身份差異太大,過去我從來沒敢想過,我會是您的女兒,現在我知道了,我為我有這么了不起的父親而自豪。

  只是,李伯伯,您的身份在那里,咱們如果挑明了的關系,一是有損你的名聲,二也讓李伯母難堪,更重要的是,我的外公、我的父母自幼便教育我,做人要踏實,一切都要靠自己,我一步步走到現在,每一步都是自己努力爭取來的,我不肯讓蘇玥幫我找資源,更不想因為是您的女兒,讓他人對我刮目相看。

  所以,李伯伯,咱們還是按蘇玥說的,一切都放在心里吧,咱們以后該怎么來往就怎么來往,只是沒必要做給外人看,讓外人都知道咱們的關系,好不好?”

  晨星那句“李伯伯”一出口,李慕羽就知道了她的決定,她終究是不肯叫自己一聲爸爸了。

  可他也知道,這才是晨星,這才是月荷的女兒,不肯借光舞劍,連親生父親都不愿意攀附!

  他也知道晨星的這個決定,并沒有責備他的意思,可這比責備他更令他難受,如果晨星自幼在自己的身邊長大,怎么會發生今天這種事?

  從理智上來講,他也知道,保持現狀對大家都好,可是他對晨星、對這份親情的渴望,早已超越了理智,他甚至想過,他愿意用今天的一切,去換一個跟年幼的晨星相依為命的機會。

  他奮斗了大半生,做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如今回頭看,令他始終難以釋懷的,就是他跟月荷的這段情,他的事業再如何成功,都無法掩蓋,他情感世界里的一片荒蕪。

  見師哥神色落寞,久久不語,胡玄寧知道他心里不是滋味,勸晨星道:“晨星,何必那么固執,這樣吧,以后有外人在場的時候,你稱呼師哥李伯伯,私下里,你就叫他爸爸好了!”

  李慕莊知道弟弟心里的隱痛,也跟著勸道:“晨星,你不懂,你跟你媽媽在你爸心里有多重要,自從知道有你,我們都看出來了,你爸一下子就像年輕了十歲,你就聽玄寧一句話,私下還是叫他一聲爸爸吧。”

  見李伯伯這樣難過,晨星很是意外,只得跟他解釋道:“李伯伯,就是一個稱呼而已,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爸爸,這是咱們之間的秘密,不讓外人知道,不好嗎?”

  “好,”李慕羽知道自己再要求下去,就是為難了女兒,他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說:

  “這是咱們之間的秘密,你可以不叫我爸爸,但是你不要在心里把我當外人,你遇到什么事情的時候,一定要記著跟我聯系,你要記得,爸爸只要有有一口氣,都會站在你的身后支持你,我非常渴望,成為你生命里的一個重要的人。”

  “會的,李伯伯,”晨星很認真地承諾:“我會記著你的話,真有什么大事,我肯定會讓你知道的。”

  夜已經深了,晨星安排大家歇息,她一早收拾了樓上的房間,這會兒就請李伯伯住在自己的套間里,讓胡玄寧住在她的房間隔壁的客房里,她本來安排李慕莊自己住在父母的這間套房里,她自己去住一樓那間小客房,李慕莊叫住了她,說:

  “晨星,這個床這么大,你今晚就跟姑姑一起住,咱們倆再聊兩句。”

  晨星見她真心想跟自己一起睡,就同意了。

  李慕羽進了樓上的套間,一眼就看出來這應該是女兒的閨房,而房間里的家具、擺設和屋里的設施,他能看出來,都是家里最好的,難怪晨星請他住這個房間。

  陜省的經濟發展狀況,在全國范圍里只能說是不上不下,這個地方,好多人還都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可是晨星的養父母,對女兒卻看得很重,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善良,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憐惜晨星的身世,所以對她格外好些。

  晨星遇到這么好的養父母,絕不是幸運,而是晨星的外公劉老爺子家教好、挑女婿的眼光好,晨星的阿姨跟月荷一樣,是個樸實厚道的女人,而她姨父江明順,人品也是一等一的好。

  明天他要跟晨星一起去拜訪劉老爺子,他知道,自己在老爺子的眼里,形象太差,且很難扭轉他的這種印象,只希望老爺子能看在晨星的面子上,給自己幾分薄面,別再不由分說地趕走他。

  胡玄寧自己在老爺子那里吃了幾次癟,他也知道在月荷去后,師兄也偷偷過來祭拜過,有一次被劉家人碰上,差一點又挨了一頓打,覺得老爺子太不好說話,就跟師兄建議,他們還是自己偷偷去一趟好了。

  李慕羽卻不愿意這樣,這件事是他平生恨事,他也一直想求得劉家人的原諒,只是根本找不到一個給老爺子解釋的機會,如今老爺子已經快八十了,聽說得過腦梗,行動已經不是很便利了,這次再不跟他解釋清楚,以后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解釋了。

  如今得知他跟月荷有了晨星這個女兒,他更得放下自尊和面子,求得老爺子的諒解,讓晨星的身份自此光明正大。

  李慕莊跟晨星躺下后,跟晨星說起當年弟弟讓自己到綏縣的經過,嘆道:“晨星,得知你媽媽要生,你爸不敢求我媽過來伺候她,就去找了我,我都安排好了,沒想到出了意外,有人設計我崴了腳,等我過來的時候,收到的就是你們母女倆出事了的噩耗!

  我趕緊去找你爸過來,可是一切都晚了,你爸當時就崩潰了,我們趕來的那天,正好趕上你媽媽出殯,我們在人群里,眼睜睜地看著你媽媽的棺材被抬出了門,你舅舅還認出了你爸,不由分說上來打他,我為了護住他,肩胛骨都被你舅舅打骨折了!”

  李慕莊讓晨星摸她左側肩胛骨的部位,晨星摸到一個硬硬的突起,李慕莊告訴她:“當時醫療條件不好,醫生給我固定的時候沒有固定好,結果骨頭長得時候有些錯開,那個部位就一直是個突著,一直到現在,我的左肩都不敢太用力。”

  晨星這才知道,二十多年前,本來自己就該跟李慕莊見面,沒想到造化弄人,一直過了二十多年,自己跟李慕莊才見到。

  聽說舅舅那樣打她們,晨星意識到外公一家對爸爸和姑姑誤解很深,安慰李慕莊道:“姑姑,你放心,明天我親自跟外公解釋,他會理解你們的。”

  聽晨星叫了自己姑姑,李慕莊心里很高興,這說明晨星的心里,確實把他們當親人了,她就小聲勸晨星:“私下的場合,你就叫他一聲爸爸,你不知道,他多喜歡你這個女兒!”

  晨星也小聲道:“姑姑,你給我一些時間,我叫我姨父爸爸叫習慣了,一時改叫李伯伯爸爸叫不出口,我記著你的話了,什么時候李伯伯遇到不高興的事了,我就叫他爸爸讓他開心一下。”

  一早起來,王勱就覺得有些不太正常,怎么周圍的環境這么安靜呢?晨星家在鎮上的中心部位,人來人往的,他昨天對這里的印象,明明是相當喧鬧啊!

  他打開院門看了看,今天外面的人少多了,難道是因為一大早的緣故?

  他在鎮上溜達了一會兒,竟然發現,整個鎮子都安靜了許多,他很納悶,這是有什么事情嗎?

  到了七點多,他回去吃飯,晨星竟然擺了兩桌,讓他和黃晶、茅智慧一起在餐廳里吃飯,昨晚過來的幾個人就在房間里的小客廳里吃飯。

  吃過飯后,晨星跟他說準備去綏縣一趟,讓他帶著黃晶和茅智慧坐他開過來的那輛車,晨星自己坐上了昨晚客人開過來的一輛房車。

  而昨晚過來的客人,王勱只認識胡玄寧,另外兩位,男的帶著大口罩,女的圍著大圍巾,他都沒有看清楚臉,他在心里猜測,胡玄寧過來了,另外兩位,難道是蘇家的長輩?

  他不熟悉去綏縣的路,晨星就讓他的車跟在房車的后面,一路上,房車都開得很平穩,一直開到綏縣的縣城,他驚訝地發現,跟在他后面的那輛車,根本就是從米縣出發的時候,就跟在他后面的車。

  他又特地看了看房車前面的那輛車,似乎也是從米縣出發時就在前面的那輛。

  到了綏縣縣城,晨星將王勱領導縣城最好的賓館,讓他跟茅智慧和黃晶在那里住下,她自己跟親戚一起去祭奠她媽媽。

  王勱知道,這樣安排他們,肯定是晨星家親戚的意見,晨星對這些俗務,根本不會這么清楚,茅智慧因為得了蘇玥的交代,務必時刻跟著晨星,所以堅持要跟著晨星,晨星怎么勸都不行。

  晨星沒法子,只得跟李慕羽說了,李慕羽的這趟行程,肯定不合適讓其他人跟著,他問了這個保鏢的來歷,得知他是蘇玥離開的時候給她前排的,就猜到了某種可能性,他讓自己的勤務員去給茅智慧打了個招呼,茅智慧果然不再堅持跟著了。

  晨星他們的房車駛離了縣城,王勱注意到,那兩輛車也跟了過去,王勱心想,蘇家的人,還真是很重視晨星呢!竟然來了這么多人陪著她來祭奠媽媽。

  房車行駛到晨星外公家所在村子的路口,就沒法子在繼續往里走了,李慕羽帶著晨星下了車,讓其他人都在村外等著,李慕莊怕弟弟再吃虧,一定要跟著過去,李慕羽拗不過她,只好同意她跟著。

  胡玄寧見李慕莊跟著,執意也要跟去,李慕羽怕他添亂,不肯讓他去,他急了,將李慕羽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

  “師兄,萬一老爺子氣難消,要給咱們難堪,我跟著,就說是針對我的,我反正是個搞藝術的,放浪形骸的名聲早就在人盡皆知,也不怕有什么非議,你可不行,這件事,你一定要聽我的!”

  李慕羽看了胡玄寧兩眼,嘆了口氣,點頭同意了,胡玄寧雖說經常不靠譜,可是他們之間的情分,絕對比真金還真,比親兄弟還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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