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禹帶著眾人前行了半個時辰,看看地形,路兩旁是低矮連綿的山丘,便說道:“這是敵人的必經之路,咱們在這里設伏。竇大哥,燕大哥,你們帶人在山丘后面等候,等敵兵混亂,就帶兵殺出來。”
竇天德驚訝道:“公子,莫非你要一個人沖散敵軍?”
田禹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敵人的先鋒到了,大軍肯定已經開拔,時間緊迫,每一秒都是珍貴的,沒時間給大家上一堂科學課。
他指著隊伍里一個壯丁叫道:“那位兄弟,你扛的是鎬吧?來幫我個忙!”
竇天德滿腹疑問,但是被燕飛拉走了。
燕飛也不知道田禹要干什么,但是想到田禹用火輕松地打敗了重步兵,就信心十足,公子肯定有妙計。
田禹轟走了尾巴一般的長隨錢豐,讓他去附近砍幾根竹子。
仔細打量了一下地形,田禹在山口的開闊地的路中間,讓壯丁刨一個坑。
壯丁問道:“公子,需要刨多深?”
田禹晃晃手中的空酒壇子:“能埋下這個酒壇子就足夠了。”
他自己則開始將白炭碾成粉末,然后按照比例把硝石粉、硫磺粉和木炭倒一些在酒壇子里,攪拌均勻。
壓實后,繼續倒,攪拌,壓實,就這樣不斷重復,直到壇口還有三指的空間。田禹削了一個木塞子,將壇口緊緊塞住,只留了一個放引線的縫隙。
壯丁挖好了埋酒壇子的坑,錢豐也拖了幾根竹竿回來了。
田禹又讓壯丁在路邊挖一個掩體,其實也就是一個深一些的坑,在掩體和路中間的坑之間挖一道放引線的淺槽。
田禹從藥堂順了不少紙,正好用來做引線。保險起見,他把引線做的很粗。
在錢豐的協助下,田禹將竹竿劈成兩半,將引線嵌入后,再重新合上,用布條捆住。
田禹把酒壇子和竹管全部埋好,引線恰好延伸到路邊的坑口。
燕飛在山坡上叫道,“公子,敵軍來了!”
田禹便讓錢豐和壯丁離開,將馬牽走。
“公子,我留下來和你一起戰斗。”錢豐說道。
田禹很干脆地拒絕了,“去,叮囑兄弟們,將牲口的耳朵堵住,小心受了驚。”
田禹總覺得漏掉了什么,他站起身仔細地掃視全場。
終于發現了問題所在,挖出來的土潮濕,比周圍的干土顏色深,有經驗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問題。
田禹急忙將新挖的土運走,撒入路邊的草叢中。
燕飛看著田禹還在地面上忙碌,敵人越來越近,急得他滿頭汗,卻不敢大聲催促,敵人的大軍越來越近了。
田禹用竹枝簡單編織了一個草帽,然后扯了一堆枯草、枯枝插在上面。
地面的顫動很明顯了,前面的山口已經冒出敵軍的旗幟。
在敵人的第一排騎兵轉過山口的瞬間,田禹跳進了坑里。
田禹半蹲在坑里,將草帽戴好,帽檐和坑沿平齊。
燕飛看到坑里冒出一堆枯草,只是眨了一下眼,竟然失去了田禹的蹤跡,分不清他藏身的具體位置。
燕飛長舒了一口氣。
竇天德在他身旁說道:“大概兩千騎兵,一千步兵。這幫家伙很托大啊,連個斥候都沒有派。”
燕飛不屑道:“他們已經忘記怎么打仗了。”
竇天德卻對燕飛的話不以為然,這些兵看上去盔明甲亮,隊伍整齊,顯然津門總兵不是草包。這些兵馬滅掉自己這群人還是很輕松的。
他看看左右,低聲問道:“公子在路上折騰了半天,到底想怎么打?”
燕飛瞪了他一眼:“公子讓怎么打,就怎么打!”
自從田府別圍,公子有遇到難題總是智珠在握。讓跟隨人的心里安定。
公子變了,變得穩重、從容,頗有忠勇伯的風范。
燕飛相信公子肯定有了破敵的妙計,只是有竇天德這個外人在,不便細說。
竇天德嘴上虛應著,但是心里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敵人的前軍已經開過來了,最前面的旗幟上一個斗大的“秦”字。
行軍帶起的風卷著塵土不斷撲進坑里,沙塵撲面而來,田禹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急忙用衣服捂住口鼻,幸好馬蹄聲掩蓋住了他的聲音。
等前軍過去,田禹睜開眼,掏出火鐮,輕輕敲擊。
當中軍的大纛出現在田禹面前時,他終于引燃了火絨。
津門總兵穿著明光鎧在眾將的簇擁下,縱馬而來,離埋酒壇子的地方不過三四個馬身。
田禹將火絨湊到引線上,點燃了引線。
引線迅速燃燒,發出“嘶嘶”的聲音,一個紅點消失在竹筒里。
馬蹄聲滾過,敵軍在馬上起伏。
田禹緊緊堵住耳朵,心里十分緊張。早晨田府被圍的時候都沒這樣。
大伯只有三萬左右的人馬,既要把守城門,還要攻打德勝門和皇宮,防守西山大營,兵力已經捉襟見肘。
津門的兵一旦抵達京城,很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自己這行人,正面拼殺,不過是給津門總兵一個開胃小菜,必須有更好的辦法,一如上午滅掉重步兵。
所以他冒險來這里埋伏,來一次斬首行動,殺了津門總兵。
群龍無首,津門的兵自然不戰而潰。
這個時空,黑火藥還只是用于放爆竹,沒有用于軍事。
現在,田禹要揭開封印惡魔的符箓,將黑火藥帶入戰爭的舞臺。
這是田禹第一次做黑火藥,心里七上八下,萬一不能炸響,這一趟就白忙活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軍從面前跑過,去給大伯沉重一擊。至于被竇天德嘲笑,反而不算什么。
或者,只是放了個煙花,嚇敵軍一跳而已,不僅自己今天難逃性命,還會連累燕飛和竇天德他們。
時間變得十分漫長,田禹感覺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心跳的厲害。
他死死地盯著竹筒,里面有一個紅色的小點在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