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一聲脆響,韓休的槍尖擋住了槊尖。
田禹立刻撥馬后退。
道路狹窄,夾在水溝和土地廟之間,一把槊舞動開,已經霸占了整條路。
敵人的其他騎兵都在后面靜靜地觀戰。
錢豐搭起弓,找準機會朝持槊的武人連射了三箭。
前兩箭被槊撥掉了,第三箭十分刁鉆,射中了戰馬的小腿。
馬失前蹄,持槊武將被甩落在路旁的水溝里。
韓休待要補槍,后面的騎兵立刻撲了上來營救。
韓休見是不可為,立刻退了回來。
錢豐又連射幾箭,逼迫敵人放緩馬速,眾人趁機撥馬撤退。
敵人有三十多個騎兵,后面煙塵翻動,似乎還有援兵趕來。
村口是兩個房子之間的空隙,距離不大,僅能三匹馬并肩而過。
雷大堅已經帶人守在屋角,待田禹他們跑過去,守兵立刻放箭,將追得最靠前的兩個騎兵射落馬下。
敵人的騎兵在射程外停了下來。
不多會兒,跑來一隊五十多人的步兵,依然是刀盾手、弓箭手的組合。
一部分配合弓箭手防備村子里的人,另一部分人開始砍伐路邊的樹木。
“他們這是干什么?”田禹有些納悶,這是要打造武器進攻?
敵人暫時沒有攻勢,田禹便催馬進了村子,圍繞村子轉了一圈,勘察地形。
村子大概三十多戶,房子大多是罕見的兩層石頭建筑,連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大圓,很像閩省的土樓。
這種建筑兼備了軍事的功能,是縮小的城池,對于防備土匪有很好的功效。
田禹這一路見到的民房,大多是低矮的茅草屋,土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民居。
村子依山而建,只有前后兩個出口。前面的出口對著山外的大路,后面的出口大門緊閉。貼近了,可以從門縫看到外面的蜿蜒的山路,一直延伸到山里。
偶爾見到幾個村婦和孩子,他們的眼神都充滿了警惕。
燕飛借住在一個村民家的西廂房,田禹看到他的時候,念杞已經將弩箭取出,正在用金創藥膏處理傷口。
燕飛臉色十分蒼白,方琴在一旁偷偷摸著眼淚。。
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沒有消炎藥,能不能撐過這一關,只能運氣。
燕飛低聲問道:“外面情況怎么樣?”
“你安心養傷,那些土雞瓦狗,剛才已經被我們殺退一次了。”田禹說道。
對于醫術,田禹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至于抗生素,即使安定下來,也無法生產,暫時就不用想了。
走出房間,田禹見到外面一個黒瘦的老人,正臉色抑郁地看著燕飛的房間。
這位就是房主,肖家村的村長。
田禹急忙上前拱手道:“老丈,叨擾了!”
肖村長隨便回了個禮,“不敢當,你們都是貴人哪!小老人不敢不從命。”
老漢的話里充滿了不滿。
田禹完全理解他的心情,畢竟自己這群人把戰爭引到了他們的家門口。
田禹的心里充滿歉意,再次一個長揖:“給貴村惹來麻煩,對不住了!不過請老丈放心,我們一定解決了這些麻煩,不會將貴村牽扯進去。”
肖村長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指著左邊的一戶人間道:“這是寒舍,家中兒媳待產,請各位貴人不要驚擾了她。”
“老丈,我們有女郎中,如果需要,請盡管來找。”田禹說道。
他不知道念杞的醫術如何,不過太醫的女兒,應該不會差。
肖村長只是點點頭,背著手走了。
“我們家公子說了,交出那兩個女人,每人斷一條腿,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田禹還未到村口,就聽到外面猖狂的喊話。
田禹走到村口,看到不遠處竟然搭了一個棚子,原來家丁砍樹是干著。
棚子剛好在田禹他們的弓箭射程之外。
棚子里一個熟人,正躺在安樂椅上,左腿綁著夾板。
兩個俏麗的丫鬟站在他身后,正喂他吃東西。
田禹捶著墻,“我錯了,前天該殺了他!人渣是不分大小的!”
他為自己的一時心軟后悔不已,不然燕飛也不至于身受重傷。
等了片刻,村子里沒人回應。
繆起宗喝了口水,面無表情地說道:“進攻!”
家丁依然先射箭,刀盾手踩著鼓點逼近。
錢豐帶人上了兩側民房的二層,對外的墻上只開了幾個很小的洞口,與其說是窗戶,不如說是像射擊孔。
錢豐很喜歡,這種窗戶既方便射箭,又保護箭手。
田禹則拿著燕飛的陌刀,頂著盾牌躲在墻后。
韓休拿著矛,躲在另一側。
兩次箭雨后,刀盾手沖了進來。
田禹扔掉盾牌,率先沖了出來,村口的寬度正適合他耍起陌刀。
他自沖出京城,力氣在不斷增長。
過去感覺沉重的陌刀,已經有些輕了。
陌刀砍去,可以輕易劈碎盾牌,余力還能斬了后面的刀手。
田禹揮舞著陌刀一陣砍殺,刀盾手無人能抵擋。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韓休持矛在一旁看著,竟然連補刀的機會都沒撈著。
錢豐則帶人射擊后面的弓箭手。
弓箭手想反擊,需要仰頭,還看不到錢豐他們,窗戶太小了。
陌刀的鋒刃長,一刀下去,殘肢鮮血橫飛。
刀盾手只有被殺的份,根本無法有效抵抗。
弓箭手被一一點名,卻無法還擊。
家丁們很快就潰敗了。
繆起宗改變戰術,令騎兵擔任攻擊的前鋒。
田禹他們用鹿砦堵住村口,在被錢豐射死幾個騎兵后,騎兵撤了回去。
打不過,射不著,家丁的士氣十分低落。
繆起宗獰笑道:“圍起來,把這個村子圍嚴實了,一條狗都不能放出來。他們躲一年,咱就圍一年。看誰耗得住。”
家丁們開始裝土袋,先正對著村口壘起了土墻。
不過,他們都無精打采,干起活有氣無力。
他們被剛才的死亡嚇住了。
繆起宗囂張地叫道:“打起精神來,好好干!戰死的發五十兩補助,家里妻兒老小,本公子養了。受傷的,一切費用本公子出。沒死沒傷的,工錢翻兩翻。”
有了金錢的刺激,家丁壘墻的速度快了起來,很快正對著村口壘了一道胸墻。
胸墻繼續向兩側延伸,看架勢,竟然要將村子包圍起來。
田禹帶著校尉開始土和石頭,堵死村口。
雷大堅走過來,低聲對田禹道:“公子,咱們的食物只夠支撐明天。”
“向村民買吧。”田禹說道。
“村民都不賣給我們,無論我們出多高的價都不賣,說村長不允許賣。”雷大堅攤攤手,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