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田禹咬一口僵硬的面餅,就一口清水。他們的糧食只有幾張面餅了。
村長不許村民賣東西給他們,
村民對他們很疏離,有的人甚至抱著仇視的目光。
念杞過去找村長說了好話,村長才點頭賣了一只雞,給病號補身體。
村長的這種非暴力不抵抗,直接斷了田禹他們的肉和雞蛋。
吃完午飯,田禹去探望燕飛。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里兩個女孩的聲音。
念杞道:“這是郎中的活,你去休息吧。”
“噓!聲音小點,他剛睡著。”方琴低聲道。
“我看你瘋了,又喂雞湯,又擦臉的。”念杞壓低了聲音說道。
“哼,本姑娘樂意!”方琴雙手握在胸前,說道,“我以前啊,經常想,有一天我落難了,有一個英雄騎著白馬奔來,殺掉壞人,帶我流浪天涯,四海為生。”
念杞揶揄道:“英雄就是黑了點,還騎一頭花色母馬。”
方琴白了她一眼,“那也一樣,我很容易滿足噠。”
“呸!我看你是話本小說看多了。”
“那也比某位小姐,去剝那些貓啊狗啊的強。哼!”方琴毫不示弱地回擊。
念杞笑道:“我那是研究醫道,可不是為了自己樂呵。不像某位,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搭進去我也樂意,你知道嗎,那天我都徹底絕望了。結果,他就真的來啦,只是咔嚓一刀,就了結了壞人,然后風一般去追殺壞人。哇!好帥!好英武!”
“鸚鵡,還八哥呢,”念杞看看燕飛臉上那條深深的疤痕,“可惜,你家‘鸚鵡’破相了。”
“刀疤是英雄最好的勛章,說明他是勇猛的戰士,……”
念杞站起身,拽著她道:“趕緊和我走,越說越不像話,我看你是入魔了。”
“不走,我不走,我要照顧他。”方琴掙扎著不愿意走。
念杞松了手,看著方琴問道:“真不走?”
“不走!”方琴斬釘截鐵地回道。
“那好吧,我回屋休息了。我記得中午你喂了他一大碗雞湯,等他醒了要更衣,你記得扶他去啊!”念杞作勢要朝外走。
方琴被說紅了臉,急忙扯住念杞,“走,一起走。”
兩人剛走到西廂房的門外,田禹早沒了蹤影。
村長家一個婦人突然叫喚起來,似乎很不舒服。
方琴嚇了一跳,一把抱住了念杞的胳膊,“敵,敵人殺進來了?”
念杞把她的手扯下來,“是村長的兒媳婦要生了。”
方琴舒了口氣,拍拍起伏的胸,“嚇死我了。原來是生孩子。”
念杞說道:“你以為生孩子很容易?那是女人的一道鬼門關。”
“你別嚇唬我啊,哪個婦人不是生孩子過來的。”
念杞促狹道:“別怕,你屁股大,肯定能順利生個大胖小子。”
“小蹄子,就瞎嚼舌頭!”方琴掐了她一把,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熟睡的燕飛,“你不過去看看嘛,你可是最擅長婦科。”
念杞點點頭,“正有此意。”
村長正在院子里轉圈,臉上滿是焦慮。
念杞走過去,施禮道:“老丈,奴家粗通醫術,是否需要幫忙看看?”
“不用,有接生婆呢。小娘子且去忙!”村長不耐煩地揮揮手。
念杞太年輕了,村長并不相信她的醫術。
何況他一直氣惱田禹一行把廝殺引到了村口,尤其還有個重傷員躺在附近,不知道血污會不會讓神靈厭惡。
念杞也不強求,轉身就回去了。
方琴低聲問道:“孩子都要生了,怎么沒見孩子的爹?”
“聽村民說,這是遺腹子。村長兒子去年病死了。”念杞小聲回道。
整個下午,繆家在外面建土墻,圍困村子。
村長蹲在家門口,像頭拉磨的老驢,一圈一圈地轉。
直到他老婆出來罵了他一頓,才老老實實蹲在一旁,目光不時看向廂房。
等了傍晚,孩子還沒生下來,產婦的叫聲漸漸沒了力氣。
村長老婆殺了一只雞,請接生婆吃了晚飯,喂產婦喝了碗雞湯。
深夜,村長兒媳婦的叫喊聲已經很微弱,幾乎聽不見了。
村口突然傳來廝殺聲,是敵人夜襲。
韓休拎著槍去支援了,田禹則在院子里值夜,慢慢擦拭燕飛的陌刀。
主家把房子讓了出來,方琴和念杞住在主臥,燕飛住在西廂房。
外面繆家圍困,身側村民懷有敵意,這個時候田禹不敢離開。
他對戰友很有信心,只有一個口可以攻擊,敵人不會得逞的。
更何況,韓休這個大宗師級的武將去了。
村口的廝殺聲慢慢小了很多,村長家里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叫聲。
田禹聽到接生婆說“生下來了!”
但是,接下來沒有嬰兒的第一聲啼哭,而是死寂。
村長猛地站起身,看向屋內,嘴巴哆嗦著,想問,卻又不敢問。
寂靜沒有維持多久,屋里傳出村長老婆的嚎啕大哭。
村長猛地從柴禾堆里抽出一把樸刀,大吼著,徑直朝田禹沖來。
田禹將陌刀輕輕放在一旁,抽出一根木棍,上前迎了兩步。
方琴和念杞聞聲起來了,方琴直沖西廂房,念杞則跑向村長的家。
村長的眼睛通紅,老淚縱橫,叫罵道:“都是你們這些殺千刀的,帶了晦氣。那個沒被箭射死的,肯定是他的血污沖撞了送子娘娘。還我的孫兒!”
不容田禹說話,村長的樸刀已經兜頭劈了過來。
讓田禹吃驚的是,村長的攻勢竟然十分有章法,出刀的角度老道刁鉆。
不過畢竟年紀大了,又心神激蕩,對田禹幾乎沒有威脅。
田禹拿著棍子隔檔,不敢用太大力氣,唯恐傷了老人。
今天已經看出來,村長的威望很高。傷了他,田禹他們的處境會更艱難。
村長一陣猛劈猛砍,都被田禹輕松地擋了回去。
村民慢慢圍了過來,目光兇狠地看著田禹,已經有婦人大聲罵了起來。
方琴跑過來,就一直堵在西廂房的門口。
雖然她的身子一直在哆嗦,小臉嚇得發白,卻一直沒有離開門口。
西廂房的門從里面打開了,是燕飛!
只見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汗水,從床走到門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方琴一把攔住了他,“你出來干什么?”
“既然他們要我的命,那就讓他們來吧!”燕飛說道。
“不行!憑什么他們要殺,就得給他們殺!”方琴尖叫道。
她上前要扶燕飛回去,可是燕飛卻倔強地站著不動,“不能讓我連累大家。”
他也看出了面臨的困境,外有繆家的圍困,內有村民逼迫。腹背受敵,他們幾個人就不知道能活下去幾個了。
“你啊,木頭!”方琴的蔥蔥玉指一下一下用力戳著燕飛的腦門,一幅恨鐵不成鋼的口氣,“你以為將自己獻祭出去,就平安了?他們會將咱們一一殺了!甚至把我送給外面那個人渣!”。
方琴推了幾下,燕飛都沒有動。
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氣,突然溫和地說道:“這樣吧,你去躺下,我放他們進來。你這樣,不等村長砍死你,自己就累死了。”
燕飛有些懷疑地問道:“真的?你真的放他們進來?”
方琴咬咬牙,朝前靠了一步,兩人幾乎貼在了一起。
她輕聲道:“萬一你自己累死了,村長不認咋辦呀?村長要找我麻煩咋辦呀?”
她的秀發頂在燕飛的下巴,聲音一詠三嘆,清脆悅耳,還帶著點撒嬌。
聞著處子的幽香,燕飛的心里有小鹿在亂撞,大腦早就停止了思考,暈暈乎乎地被方琴扶回到床上。
幫他蓋好被子,方琴快步跑了出去,“碰”地關上門,掏出手帕將門系上死扣。
在門外嘻嘻地笑了。
燕飛咧咧嘴,也憨厚地笑了。
漂亮的女人最會騙人,公子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