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底層軍官的住宅附近路過,那里的貧窮和落后刺激了田禹。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步子有些了。
田禹路上已經想好的,便直接道:
“我打算放出一批拉絲機,優先讓軍人家屬租賃使用。這種機器占地不大,容易操作,婦女老人都可以操作。拉出的鐵絲可以企業收購,政府兜底。近期,軍方就會有大單子。
“鐵絲可以做鐵釘、編鎖子甲、拉鐵絲網,社會上和軍事上需求量都十分巨大,根本不愁銷售。
“還有,我有生產香皂、雪花膏、骨瓷的方子,近期拍賣,賣給海右當地的商家。一個方子我計劃賣給六家。
“軍饒衣服、被褥、綁腿、鞋子、飯涵…這些非武器類用品,改向民間招標,物美價廉者中標。官府的這類企業全部賣掉。
“軍人用的帳篷、馬車也向民間招標購買,政府不再生產。
“以后冷兵器的生產也向民間放開,政府官員的制服也向民間招標采購。
“為了鼓勵民間參與海上貿易,對造船業免稅,暫定免稅十年。
“現在海右的商稅已經基本上可以支撐政府的運轉,從明年起,免征農稅。”
田禹一口氣列了這一堆,徐博和燕飛已經被震驚了。
這個計劃雖然政府參與的并不多,除了拉絲機需要政府參與組織,其余的就只需要招標就可以了。
但是田禹釋放的生產量卻是巨大的。
現在海右的正規軍三萬人,其中包含騎兵一萬人、水兵五千人。單是對軍服的需求就是一個巨大的量。
還有田禹的肥皂、雪花膏、骨瓷,雖然他們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是從田禹搞的白糖、鏡子、海珠的暴利來看,肯定是廣受歡迎的好東西。
這些都會提供大量的就業機會,給海右帶來大量的稅收,吸引來更多的商人。
徐博笑道:“本來還想找大人下個月發工錢的事情,和大饒計劃比,這就是事了。”
田禹笑道:“發工錢,還有幾?”
“下月五號,還有十二。”
“母錢做好了嗎?”田禹問道。
攻打越王普凡之前,田禹和徐博已經商定,印制海右的銅錢。
本來還有現在有了招遠的金礦,可以改兩為元,但是中原的銀子產量太少。
田禹估計,現在的一兩白銀可以折合后世的三四百元。還不具備使用銀元的條件。
紙幣也在他的考慮之中,但是防偽工藝還在完善,按照現在的進度大概要明年才能推出。
徐博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田禹。
里面是一個母錢,正面是“海右通寶”四個隸書。
燕飛問道:“軍餉也是下月五號發,現在印新錢還來得及嗎?”
徐博解釋道:“來得及,這次用水力沖壓機直接壓制,銅板已經準備儲備在倉庫里了。銅的產量沒有問題,屯田營上個月剛發現一個銅礦。”
這次大規模的發薪,設計近二十萬人,正好將新錢普及開來。
田禹摸摸下巴,道:“徐大人,設立中央錢莊吧,負責制定貨幣政策、印制和發行貨幣。銅錢和紙幣的印制、印量,都由中央錢莊來負責。”
招遠,屯田營的公署就在招遠縣城。
吳翔坐在公案后,臉色十分難看。
一個親信大步跑了過來,在門口象征性地報了一聲,便闖了進來,眉飛色舞地道:
“大人,新找的礦出金子了!老師傅是一條很好的礦脈!”
吳翔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了聲“知道了”,繼續看著面前的一疊紙。
這是他給田禹打的報告,上月底,登州府的守備帶兵跑到海右的地盤,搶了屯田營十萬斤的海鹽。
他們幾乎將倉庫搜刮一空,還殺了幾個屯田營的兵。
吳翔給田禹打了報告,請求田禹出兵報復。
現在他的報告又回來了,田禹只批了一句話:
你的刀槍生銹了?你的炸藥受潮了?你現在改吃素了?
吳翔十分羞愧,自從出了金子,自己就鉆錢眼里,整想的就是如何出更多的金子。
上個月發現的銅礦已經產銅,正好儲備起來,供應海右印錢。
自己竟然忘記了屯田營也是軍事建制,隸屬于五軍都督府,屯田兵也是有刀槍的兵,玩炸藥比正規軍還要溜。
吳翔一拍桌子:“擊鼓升帳!”
登州府城,知府孫賢有些郁悶,登州守備趙文烈帶兵劫了萊州的海鹽,還是十萬斤海鹽。
萊州現在自立旗號,叫什么海右,兵強馬壯,這趙文烈肯定是腦子有包。
更讓他生氣的是,趙文烈賣鹽的錢,只分給他一千兩。
雖然大半個月了,海右還沒有動靜,但是孫賢總覺得眼皮跳。
孫賢隨便打開了一個卷宗,可是看了半晌,一個字都沒看下去。
孫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可惜香甜的茶水澆不滅他的心煩意亂。
一個幕僚面色驚慌地走了進來,剛進門就叫道:
“大人,不好了!海右的兵打過來了!”
茶杯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上好的官窯摔成了幾瓣。
“快!命人關閉城門!”孫賢嚇得臉色發白,大叫道。
幕僚急忙道:“大人,城門已經關閉了。”
孫賢癱坐在椅子上,終于還是來了。
“敵兵到哪里了?”
“敵兵沒有來府城,而是直奔守備營的駐地去了。”
孫賢瞪了他一眼,話都不清楚,白白害自己嚇了一跳。
“敵人多少兵馬?”
“據報是一千多兵。”幕僚回道。
孫賢更放心了,“趙文烈號稱有一千五百人,都是能戰的精銳。這次就看他的了。”
他當然不相信趙文烈有一千五百人,多少是要吃空餉的,但是一千應該還是有的。
趙文烈曾在北疆打過韃子,這也是他在孫賢面前吹噓的資本。
吹噓的次數多了,孫賢就信了,以為趙文烈是個能打仗的將軍。
現在他有一千兵馬,以逸待勞,打贏肯定是沒問題的。
孫賢打開扇子,瀟灑地揮舞了幾下,他相信趙文烈的戰力。
吳翔掌管三個屯田營,第一營是老營了,足足四千多人;第二營、第三營是新招募的,每個營一千五百人。
這幾個營分散在招遠的金礦、銅礦,和少海東面的鹽場。
他從中抽調了一千五百人,組成一支軍隊,去攻打登州府。
屯田營以步兵為主,但是屯田營有很多騾車組成的運輸隊,負責運輸礦石和鹽。
吳翔將這些騾子組織起來,又臨時在市場買了一些驢湊數,拼湊了五百騎兵。
在海右境內,靠近登州府的一個縣城,吳翔停留了一個晚上。
第二清晨,吳翔率兵直奔登州府城外的守備營。
一個時辰后,已經遠遠可見守備營地的營房。
趙文烈自從搶了海右的鹽,就一直睡在軍營里,防備海右的報復。
在睡夢中,他被手下叫醒,聽到海右來攻打,他嚇得一個激靈,提心吊膽這么久,敵人終于來了。
當他聽到最后,不由地捶著床板,哈哈大笑,“吳翔的騎兵都是騎騾子?隊伍里還有驢叫?”
他的眼淚都笑出來了。
趙文烈終于忍住了笑,披盔戴甲,點起了兵馬。
“兒郎們,走!海右的屯田營給咱們送騾子來了,咱們勉為其難地去接收一下吧。”
趙文烈揮舞著大刀,意氣風發。
他的手下都哄堂大笑。他們也知道列人騎的是騾子和驢。
沒有經過訓練的騾馬,戰陣中容易受到驚嚇,會亂叫亂跳亂跑,不受操控。
騎在上面的士兵,下場可想而知。不是被甩下去,被踩死,就是輕易被敵人干掉。
不是隨便拉個四條腿的畜生就能當戰馬的。
他們相信,這次會和上次搶鹽一樣,輕輕松松大賺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