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杰在軍帳中大發雷霆,將手下將領一個個罵的狗血噴頭。
將領們都低著頭,不敢有半句辯解。
就剛才,姚杰砍了一個副將。只因為這個副將是帶頭撤退的。
眼看著就要攻下津門了,竟然撤兵了。
撤兵的原因很荒唐,因為水師的戰船撤了。
北周失去了水師戰船的支援,津門的戰船就撲了上來。后路很容易被切斷。
過去攻打津門,幾次都是因為津門水師截斷后路,和津門的步兵、騎兵兩路夾擊而失敗。北周的兵已經被津門水師打出了陰影。
姚杰能有今日,也不是單靠拍馬屁,他也要打老了仗。他心里清楚,如果最后咬牙犧牲一下,津門就打下了。
打下了津門,就可以順勢攻下津門水師的水寨。到那個時候,津門水師要么被滅,要么逃跑。
可惜!
戰機已經錯過去了。
這次終于趁葉銘申重病,青州內部混亂的時機,建立了水寨,水陸聯合攻擊津門。水師糾纏住津門水師,陸路攻打津門城。
眼看就勝利了,陸路卻錯失良機,功敗垂成。
北周水師沒指望了,津門卻有了水師的支援,這次幾乎又是失敗的結局。
姚杰幾乎要懷疑自己這兩年的運城,是不是出了大問題。
不然怎么做什么都不順利?
跟著陳爾泰大人投靠了關訓,出賣了昔日的恩主石臘,也就是石厚的父親,前宣大總兵。
國朝定鼎之初,葉銘申宣布魯省效忠秦王。
姚杰跟隨大軍征討葉銘申,大敗而歸。
之后就坐了冷板凳,擔任了五軍都督府的后軍刑獄斷事官。
掌管刑獄,看上去很威風,是個肥缺。
可是架不住上頭管事的多,他的意見就是個屁,最后的決定都是上面做好了,他負責寫在紙上。
咬牙賣了不少家產,送了宣大總兵陳爾泰一大筆銀子,終于拿到了這次攻打津門的任務。
津門只有五千守兵,而他帶著兩萬步兵,還有水兵的配合。
姚杰以為這次勝利會來的很輕松。攝政王可是一直想有個出海口,有了打下津門這個大功勞,就在攝政王那掛了號,自己在仕途上肯定前途無量。
可現在眼看要失敗了。
如果這樣灰溜溜地回去,攝政王對他肯定印象深刻,仕途就不想了,前途無亮!
姚杰掃視了一眼眾將,“都滾回去,準備再次攻城!這次老子帶著督戰隊在后面,敢退后一步的,斬!”
他已經紅了眼,誰和他的功名過不去,他就和誰過不去。
田禹站在船頭,看著黃河入海口附近的一個水寨。
那是北周新建的水寨,順風的話只要一個時辰就可以駕船到津門。
這個水寨嚴重威脅了津門水師的安全。
北周水師總兵阮吉成站在水寨的城墻上看著外海的戰船,臉色陰晴不定。
北周早就打探清楚,葉銘申的水師主力在津門。現在外海突然冒出的這些戰船竟然打著青州節度使的戰旗,顯然是假冒的。
可是假冒的又如何,看看外面的戰船,再看看自己的,三層的旗艦,五根桅桿,看不見弓箭手,兩側彌補黝黑的洞口。
這樣的戰船敵人有五艘。
再看看自家的戰船,主力戰船還沒有敵人的輔助戰船大。
單拼數量,外面是上百艘戰船,自家連艨艟都算上,不過五十艘。
這仗還怎么打?
實力不如人,只能忍受敵人在外面耀武揚威。
但是水寨的大門已經關閉,自己只要不出去,敵人也無可奈何。
皇甫松站在旗艦的指揮室,喝道:“進攻!”
北周的水師閉門不出,龜縮在水寨里。
海右的水師排著隊,停在水寨前,側對著水寨,打開炮門,炮轟過后立刻開走,后一隊跟上,繼續炮轟。
海右水師猶如在訓練一般,打的還是固定的靶子,遠比移動靶子好打多了。
不遠處,一艘津門水師的戰船在觀戰。船上鴉雀無聲,他們也被這從未見過的武器驚住了。
阮吉成臉色蒼白,雙手用力地扣著城墻。他在水師浸淫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打法。
敵人用的武器他都聞所未聞。
戰船一側的洞口冒著火光和煙,發出震天的炸響,天雷一般。射出的是一個一個鐵球,飛快地砸過來,船板一擊就透了,有的船板甚至著起了火。
眼看著水寨里的戰船被擊沉、起火,北周水師卻沒有出水寨一戰的勇氣。
海右的五艘主力戰船并沒有參加炮轟,眼看著北周水寨燃氣了熊熊大火,火舌席卷著一切,飄上了城墻。
正午的陽光在海面上灑下金波。
在皇甫松的指揮下,海右戰艦脫離了戰場,很快消失在海平面上。
姚杰披盔戴甲,騎著戰馬,在親兵的簇擁下,殺氣騰騰地走出大營。
士兵們已經在營中列好,前軍已經出了營門。
姚杰決定了,要不及傷亡,一鼓作氣,拿下津門。
這時,他看到一隊騎兵倉皇地沖了過來,一側有斥候陪同。
姚杰皺起了眉頭,他認出了為首的是水師總兵阮吉成。
一種不好的預感升上心頭。
阮吉成飛快靠近,姚杰看到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阮吉成也看到了姚杰,他放緩了馬速,靠了過去。
阮吉成臉色灰敗,第一句話就是“姚將軍,水師完了!”
姚杰只覺得渾身冰冷,“完了,是什么意思?”
“戰船、水寨,都沒有了。戰船被擊沉、燒毀,水寨被燒。”阮吉成想到了敵人戰船發出的驚天霹靂,雙眼依然充滿驚懼。
姚杰附近的將領、士兵都聽到了,忍不住交頭接耳,一絲混亂猶如水波紋向全軍蕩漾。
過去進攻津門,每次都因為津門有水師,無法整個圍住,每次都是失敗而歸。這次終于有了自己的水師,纏住了津門的戰船,讓津門孤立無援,可是自己的水師卻突然就沒了。
姚杰看到了士氣在迅速衰落,他來不及詢問緣由,狠狠地瞪了一眼阮吉成,冷冷地說道:“阮將軍,你先回京吧,我還要攻城,就不奉陪了。”
阮吉成看出姚杰的不屑,本想勸姚杰退兵的話又咽了回去。
來的時候,姚杰滿面堆笑,陪著小心,希望水師能給予最大的支持。現在水師沒了,姚杰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小人哉!
阮吉成暗罵一句,帶著親兵走了。
看著阮吉成的背影,姚杰唾了一口,大罵了一句“無能!蠢蛋!”
姚杰已經看到士氣在迅速衰落,不能再拖了,今天必須攻下津門。
他用力一揮手,“攻城!”
海右的戰船并沒有回少海,而是一路北上。
北周這次出兵十分迅速,情報還沒有到海右。
田禹本來是要去金州,他想在北周的后方砸一根釘子。
金州,后世的旅順港,這里是天然的良港。
據方順的調查,這里還很荒涼,北周雖然設立了縣治,但是人口很少,走上幾十里看不到人煙是很常見的。
現在已是深秋,入冬還有兩個月,還來得及建設一座簡易的碼頭,城池也可以建一個雛形。
這里將是海右擴張的一個基點,向西,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