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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奴糊涂了,聽人家那么說,也就順了嘴,該打該打。”徐媽媽常跟著大太太在貴婦圈子里往來,如何不知這回事,不過是見大太太憋了一口氣,不知道什么時候發作,因此故意漏個小錯,讓大太太撒火。”她不著痕跡的哄大太太高興:“我記得當年太皇太后說太太是命婦的表率,因此特地選了咱家大姑娘進宮。這封號是太皇太后看中太太的品德特贈的,可不單單是因為外戚的關系。”說起自家太太的事情,徐媽媽作為一個仆人也是與有榮焉。
“你這老貨,變著法消遣我。”大太太也知道徐媽媽的用意,心里的悶氣消了不少,露出些得色:“我朝開國以后,世家起起落落,現在還有國公封號的只有宋國公蕭家、沛國公鄭家、唐國公李家還有咱們家。這些家里面有國夫人封號的只有蕭家和咱們家,沛國公就不用說了,唐國公當年從兵部郎中到現在鄭州司馬,職事官職從來沒過了正五品,我那可憐的表外甥女,到頭來只封了個縣君。她自己又無子,想要再追封,恐怕要等李湛死了之后吧。”大太太說起這事,又唏噓起來。
徐媽媽忙轉移她的注意力,笑道:“蕭家可是沾了太皇太后的光呢。”
“也不能這么說,宋國公蕭遠那位老爺子當年任門下侍中,在朝中威望高的很,宋國夫人年紀大了,早就不出來走動了,因此你不知道。我做姑娘哪會兒,聽母親說,長安的誥命夫人們是以宋國夫人為首的。后來蕭老爺子退了下去,鄭倫上來,長安貴婦才以我那個大姑子馬首是瞻。”大太太笑笑。
徐媽媽點點頭:“原來如此。那說起來涵因的母親真真封了滎陽郡夫人。”徐媽媽受了涵因的好處,自然而然的為她說話。
“可不是。滎陽郡公當年可是任尚書令,正二品,是真正的宰相之職,這個職位已經有許多年空懸了,從不輕易授予人的,咱們家老爺也不過是個正三品尚書右仆射,雖也是宰相,卻比那尚書令還差著些呢。”大太太說起這些來,眼神里面露出些羨慕之色,“我那大姑子。當年是何等的氣派,那樣才叫真正風光過,人這一輩子那樣活過也算值了。”
徐媽媽知道大太太的心思。奉迎道:“滎陽郡公當年權傾一時,她夫人也不過是個二品郡夫人,太太可是一品國夫人,豈不是強多了。再說,現在太太也是命婦之首了。我看就是王妃、郡王妃見到太太也是極客氣的。”
“你這老貨。專揀我愛聽的。那不過是看著老爺的面子吧。”大太太顯然很是受用。
“夫貴妻榮,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徐媽媽說了這許多,見大太太氣也平了,又把話題饒了回去:“大太太難不成怕那顏氏弄了涵姑娘過去,再用什么法子把自己家的姑娘送過來。”
“哼,她還有個女兒叫鄭鈴呢。跟涵因也差不多大。老太太也知道那姑娘。萬一她弄鬼,把這個女兒弄過來,我們靖國公府還能跟她一起現眼不成。涵因擔著泰王這層關系。也是我看大的,雖然委屈了皓軒,但總歸脾氣人品還是配得上的。再說了,就算沒有涵因,以皓軒的身份人品。我在鄭家長房家選一位正經嫡女綽綽有余,也不要這顏氏教養出來的女兒。呵。她家那位二姑娘鄭錦我可是在表姐家見識的夠夠的,整天沉著個臉不知道擺給誰看的。”
慕云見涵因回來之后面色發沉,給祈月、沁雪打了眼色,不叫不相干的人進來,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
涵因坐了半日,才發現今天自己的丫頭們很是安靜。她璀然一笑:“沒有事,你們別緊張。”
“姑娘既然沒事,那就吃些點心吧。”慕云的笑容總讓涵因感到很溫暖踏實。
涵因揀了一塊點心,吃了一口:“這個酥皮比我自己做的好多了。”
“姑娘勞心,我們勞力,姑娘不出這個法子,憑我自己是怎么也做不出的。”慕云笑道。
沁雪一見氣氛緩和了,也忍不住湊上來:“姑娘總是有新鮮點子,往后誰娶了姑娘可是有口福嘍。”
涵因笑罵道:“快把這盤子點心都給她,看看能不能塞住她的嘴。”
“多謝姑娘賞。”沁雪嘿嘿一笑,把一盤子點心拿在手里,往嘴里塞了一塊。
祈月作勢要打:“姑娘忒寵她,這蹄子整日誆吃誆喝。”
沁雪端著點心盤子一溜煙跑到慕云身后:“慕云姐姐救我。”
涵因看著幾個丫頭打打鬧鬧,心里升起很溫暖的感覺,那口悶氣也散了不少。
顏氏來訪的事情本不是秘密,第二天鄭鈞、鄭欽便知道了。涵因把事情經過向兄弟二人交代了一遍。
“妹妹這又是何必呢,我們是男人,便是族里不認我們,我們照樣能頂門立戶。你現在小,不知道這門閥世家的女孩和庶民百姓家的女孩在婚嫁上有多大差別。”鄭欽聽到妹妹拒絕了嬸嬸的提議,大為可惜。
“都是我們兄弟連累了你。”鄭鈞聽到妹妹為了自己放棄了這個機會,心中很是內疚。
涵因的表情無任何悔意:“哥哥這是什么話,我們是至親骨肉,做妹妹的理應和哥哥們同進退,怎能為了一己之私,棄哥哥們不顧。姻緣是命,多想無益,何況妹妹離出嫁還遠,說不定再有個一年半載,族里會接受我們兄妹呢。”
鄭鈞有些心酸,撫著涵因的額頭,想說一些自己會努力上進,讓妹妹風光出嫁的話,卻堵在嗓子里,說出的話中帶了些許哽咽:“難為你了。”
“我今天來是問哥哥何時我們啟程回滎陽,這些日子我讓慕云收拾東西,現在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涵因見兄弟二人聽了這個消息之后情緒多少有些低沉,便趕緊轉移話題。
“就三天后吧,三弟的事情也差不多完了,我那里也已經準了假了。這兩天我們就向舅舅、舅母辭行。”鄭鈞穩定了下情緒,把回老家的事定了下來。
涵因點點頭:“明天府里為三哥、大表哥開宴。等結束了就向老太太、舅父、舅母辭行吧。”
兄妹三人剛商議定了,皓軒便來了。聽說他們要回滎陽,話里盡是不舍之意。鄭鈞、鄭欽聞弦歌知雅意,便找借口出去了,留他倆在屋里說梯己話。
“怎的這樣著急,何況我聽說你二叔那邊很是麻煩。不若讓父親再跟你二叔好好說說。”皓軒很是為涵因擔心。
涵因笑的很無奈:“二叔那邊恐怕一時間很難改變主意了。不過兩位哥哥都入了仕途,也該回去拜祭父母,以慰二老的在天之靈。”
“是啊,于情于理都該回去的。不過,妹妹素來體弱。你久居長安,滎陽那邊的水土和咱們這邊大不相同,可要小心照顧自己。”
涵因點點頭。卻并不擔心這個。自從她穿到這具身體上之后,便再沒生過病,去洛陽折騰那一趟,又在宮中照顧病人,她都沒有事。剛到這里的時候。身材消瘦,小臉尖尖,顯得一雙杏眼出奇的大,現在她吃胖了兩圈,面色白皙紅潤,眼睛便不似原來那般突出了。倒是讓人覺得肌骨瑩潤,凝脂鵝腮。“現在身子比以前好多了,大哥哥放心吧。只是哥哥即將入仕。之前咱們私底下說的那些憤世嫉俗之言,可千萬別露于人前。哥哥雖有大志,可這官場世道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皓軒笑笑:“以前聽到不公之事總喜歡抱不平。這些日子,聽著看著你們兄妹為家門謀劃,就覺得自己經的事太少。少年輕狂。身為嫡長子,往后我會多為家門打算。妹妹放心。”
看著皓軒成熟了不少。涵因有些感慨,曾經那個陽光大男孩正一步步的向著他父親期望的道路走去。
她不擔心皓軒的仕途,畢竟他剛剛起步,有靖國公的指點和庇護,會順暢許多,她只擔心一件事,卻無法言明,那就是皓軒的婚事。
在她不在長安的這一段時間,若是家里給皓軒安排了婚事,她連應對的機會都沒有,雖然就算她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法子阻止。
皓軒見她還是微有憂色,瞬間便明白了,輕輕握住她的手說道:“我想父母也明白我們兩個的心思,不會隨意安排的。”
他深情脈脈的注視,讓涵因不禁忘了自己的辛苦,也忘記了上一世的不甘,只覺得若做個大宅中的主婦,相夫教子,平平淡淡了此一生也未嘗不是件幸事。至于自己曾經計劃的,成為國公世子夫人之后如何想辦法查出誰是叛徒,甚至想辦法利用以前的事情給皇帝找麻煩,倒仿佛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她緩緩點頭,體味著心中的百般滋味,下決心似的說道:“我必要找出法子讓我們兄妹進族譜。”
“妹妹也別把族譜的事情看得太重,前朝戰亂,牒譜喪失,本朝仕宦有多少都是后續上的,又有多少是能說清楚的。眾所周知,妹妹是滎陽郡公的嫡女,泰王的嫡親姑母,就連皇家都承認,你二叔又能不認多久。”皓軒是世家子弟,他知道牒譜既重要又沒那么重要,因此這樣安慰涵因。
涵因如何不知這個情況。若皓軒是一般人也罷了,偏偏是京城世家都看好的青年子弟,她的家世條件在候選名單中并不過硬,若是連世家女子的身份都沒有,就算靖國公、大太太想讓她嫁過來,她在這個府里也站不穩。
她知道以皓軒的視角是不會想這么多的,露出愁思只是想試探他是否考慮過二人的婚事。見他并非一無所知,便放了心。收回憂慮之色,展顏一笑:“大哥哥說的對,是涵因多慮了。”
皓軒見她開解了,便不再多說這事,只跟她說些滎陽附近的風光古跡,讓她到時一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