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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涵因每天半個時辰的彈琴時間,自從知道自己懷孕以來,她就開始每天堅持讀書、彈琴,甚至還有算賬,為的就是加強胎教。古代沒有那么激烈的競爭壓力,不過她還是習慣性的想讓自己的孩子“贏在起跑線上”,其實此時胎兒還沒成型,根本談不上什么胎教,不過涵因就是有這樣的執念,這恐怕是后世印在她腦子里面最根深蒂固的觀念。
聽見沁雪乍呼呼的跑進來,涵因瞥她一眼,把琴停下。
祈月伸手給了沁雪一個爆栗子,教訓道:“說了多少回了,還這樣,成什么體統。”
沁雪捂著腦袋,對涵因說道:“我下次不敢了,不過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
“慢慢說吧。”涵因心想李令桓這個小子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情,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折騰一回,真是不讓人省心。
沁雪壓低聲音說道:“桓哥兒被人揍了一頓,現在給送回來了。”
涵因笑道:“我當什么大事,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那種性子,早晚得罪人。”
“可是,這回是被大公子打的……”沁雪囁嚅道。
“誰?哪個大公子。”涵因抬起頭。
“自然是咱們靖國公府的大公子。”沁雪自小長在靖國公府,所以一說起靖國公府,還是當做自己家。
“皓軒哥哥?”這下子不止是涵因,就連祈月、盼晴都嚇了一跳。
沁雪點點頭。
“為什么皓軒要打他?”涵因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服侍桓哥兒的小廝一進府就被堵上嘴捆起來送到太夫人面前了。”沁雪說道。
“桓哥兒傷勢如何?”涵因問道。
“聽說是抬回來的。具體怎么樣不清楚。”沁雪答道。
“那大哥哥怎樣了呢?”涵因最關心的不是李令桓,而是崔皓軒,他剛入仕途,如今毆傷唐國公世子,不知道會不會被御史參劾。
沁雪說道:“聽送桓哥兒回來的人說。已經有人把咱們家老爺請過去了。還不知道怎么樣呢。”
祈月問道:“夫人,要不要去桓哥兒那里看看。”
涵因搖搖頭:“現在大嫂肯定怒極攻心,我去了肯定會受遷怒,更何況軒哥哥豈是那等無理之人,一定是桓哥兒做了什么過分之事,才讓他如此生氣,動起手來。何必這個當口往上撞呢,受氣不說,萬一沖撞了才不值。不過該做的也要做……”
涵因把羅媽媽叫進來:“羅媽媽,桓哥兒再外邊受了傷。我這里有幾貼上好的金瘡藥,治外傷是最好的,你幫我給大嫂送過去。”
羅媽媽滿臉不情愿。顯然已經聽說了情況,現在去簡直是自找麻煩,不過自家夫人吩咐了,前面是油鍋也要去啊,她也知道這個屋里除了她沒別人能去了。不去是不行的,侄兒病了,連問都不問會叫人挑理,小丫頭顯得不夠分量,會被人說三房不重視李令桓,但大丫頭又很可能被韋氏拿來找茬。削涵因的面子。
韋氏就算再想找人出氣,也是要給她這個媽媽幾分面子的,頂多刺幾句。要是祈月這樣的丫鬟去了,恐怕大夫人不會那么輕易放她回來,雖然這樣可能就讓大房對三房的氣平一些,大夫人若是罰了涵因的丫頭,其他的話也就不好說了。但涵因向來護短,半分委屈都不讓自家的丫鬟受。
羅媽媽到了大房院子門口。喘勻了氣,并不進去,正看見院子里的一個小丫頭走過,忙招了招手,那小丫頭認識羅媽媽,幾步跑了出來,羅媽媽拉住她,往院子里瞄著問道:“大公子怎么樣?”
小丫頭一看是羅媽媽,笑道:“這次打的不輕呢,臉都腫成包子了。”
“大夫人呢?”羅媽媽愈發壓低了聲音。
小丫頭自然是知道羅媽媽的意思,忍了笑正色道:“正在氣頭上呢,我勸媽媽先別進去。等太夫人來了,再一起進去。”
羅媽媽一轉眼睛:“太夫人還沒到?”
“已經去通傳了,應該馬上就來了。”小丫頭看看太夫人該來的路。
“那我就再等一會兒。你幫我看著太夫人過來了,你就告訴我一聲。”羅媽媽隨手給了她一小把銅錢。
小丫頭笑嘻嘻的把錢接過來點點頭,跑到巷子那頭。過了一會兒,沖著羅媽媽招招手,示意太夫人來了。
羅媽媽點點頭,理了理衣服,邁步走了進去。
大夫人正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掉眼淚,羅媽媽小心翼翼往里頭探了探腦袋,大夫人的丫頭見她來了,忙把她請進去。對大夫人說道:“夫人,三夫人派羅媽媽過來了。”
大夫人聽見“三夫人”這三個字抬起頭,眼神就不善,見是羅媽媽,才把滿腔的怨氣憋了憋。
羅媽媽忙賠笑道:“三夫人聽說大公子傷了,心里很是著急,她本來要親自過來看望大公子,只是她現在身子也不好,不方便過來看望大公子,讓老奴過來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還讓老奴把這個藥送過來。這是軍中最好的金瘡藥,對淤血、破口是再好不過的了。”
大夫人眼皮跳了跳:“桓哥兒還好,大夫已經看過了,也開了藥,你回去跟弟妹說,多謝她費心了。”示意丫鬟接了那藥。
羅媽媽見大夫人蘊著火氣,不知道什么時候爆發,忙說道:“是,那老奴這就回稟三夫人了。”說著忙不迭的往外走。
正在這時候,李令桓的姨娘彤玉端了藥急急忙忙走了進來,跟往外走的羅媽媽撞了個滿懷,一碗藥全撒了。一碗熱騰騰的藥正澆在彤玉的手臂上,此時初秋剛至,衣服仍然很薄,登時便燙紅了,彤玉一下子叫了出來。
羅媽媽的衣裙也打濕了,好在只是濕了裙角,沒有燙到。羅媽媽趕緊說道:“哎呀,彤姨娘,沒事吧。”
彤玉捂著胳膊剛要說話,大夫人忽然怒喝道:“沒臉的東西,在這嚎喪,你男人還沒死呢!”
彤玉顧不得手臂的疼,忙跪在地上,哭道:“夫人饒命,賤妾不是故意的。”
“來了就給我添堵,我看你就是的故意的!”大夫人罵著彤玉,但是羅媽媽知道她罵的是自己,火氣則是沖著三夫人去的。
彤玉是靖國公府出來的,自然更是觸大夫人的霉頭,大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剛剛勉強壓下的火氣,一并發了出來。
羅媽媽見勢不妙,趕緊也跪下來:“這都是老奴的不是,大夫人息怒。”
大夫人的臉抽了抽,剛要說什么,這時候太夫人進來了,見滿地狼藉,羅媽媽和彤玉都在地上跪著,大夫人滿臉怒容,心里便有譜了。她不想讓大房和三房的關系弄僵,說道:“怎么都跪在這呢,藥灑了還不趕緊去重新熬。”
看了一眼大夫人,意思是讓她適可而止。大夫人見了婆婆,閉了嘴,低下頭又掉下淚來。
太夫人對羅媽媽說道:“三兒媳婦不是還等著你回稟這邊的情況么,還不趕緊去。”羅媽媽忙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又對大夫人的身邊的丫頭說道:“藥灑了就趕緊重新去熬。”那丫頭忙不迭的去了。其他的丫鬟把地上收拾干凈了。
太夫人走上前去看了看李令桓,問道:“大夫怎么說。”
大夫人摸了摸眼淚,哭道:“說都是外傷,性命無礙。”
太夫人點點頭:“那就好。好了,你也別在這哭了,讓他先睡著吧。你跟我出來說。”
到了外間,太夫人讓丫鬟婆子都下去,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會被崔家大公子給打了呢?”
大夫人搖搖頭:“誰知道怎么惹上他呢,桓兒前天說去溫國寺給您祈福,昨天又跟著咱們娘家的幾個子侄去會友,誰知道今天回來就……”
“那孩子倒也有孝心。”太夫人聽到孫子是為了給自己祈福,又覺得自己孫子是萬分的好,也跟著嘆了一口氣,埋怨道:“之前不是一直在慈恩寺么,咱們家跟那溫國寺的住持也不熟,連個照應都沒有。”
“把人打成這樣,他們靖國公府真是目中無人,這事三弟一定要出面,參他們靖國公府逞兇斗惡!”大夫人憤憤的說道。
太夫人聽她這么說,皺了皺眉頭:“事情還沒搞清楚呢,你先稍安勿躁,不是說湛兒已經去處理這件事了么。等他回來,把前因后果都搞清楚了再說。”
“姑媽,這還有什么搞不清楚的!桓兒就算有錯,也不應該把人往死里打呀,您也看見了,桓兒那樣子……他哪吃過這樣的苦呢……”大夫人一激動又叫起太夫人姑媽來。
“太醫看過不是說沒有大事嗎?先了解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去討說法。”太夫人沒好氣的把自己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喝了一口水,讓自己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下,教訓道:“你看看你剛才什么樣子,桓哥兒的姨娘也罷了,羅媽媽是三房最有體面的媽媽,你數落她,就是不給三房臉面。三兒媳婦不過是崔家的侄女,也早就搬出來了,就算他們崔家人打了桓哥兒,也跟她沒有關系,她派了羅媽媽過來是給你這個大嫂面子。你掃她的臉,則顯得你小家子氣,做事情不分青紅皂白,往后大房和三房還怎么和睦相處!往后你又拿什么去服人?”
大夫人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只得硬著頭皮挨了這頓教訓,心里又把崔家上下罵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