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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湛揉了揉腦袋,說道:“馬我自然是要管太仆寺要,皇上為了讓我沒話說,一定會讓太仆寺撥馬出來,讓我組建新騎兵。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能要多少是多少。”
涵因笑道:“你要小心,太仆寺那個樣子,要一千六百匹,最后用了一百匹把衛恒打發回來,你就算要馬,八成拿些駑馬給你湊數。”
“所以我也沒指望太仆寺能把所有問題解決。一步步的來吧,實在不行先湊個一千人的騎兵隊。”李湛想了想。
“那每年損耗的戰馬怎么辦?新騎兵訓練開始,技巧又不熟練,馬匹損耗更多。太仆寺可不會給你那么多匹馬。到時候,你就會把精力浪費在和太仆寺扯皮上。”涵因說道。
“你那馬場產的足夠了,我上奏,讓涼州馬場專供西北騎兵。這樣馬從天云馬場直接拉到軍中,中間過個帳就行了。你看怎么樣?”李湛問道。
“要做,干脆做大些……”涵因低著頭,仔細的想了想,抬起頭:“不如想個法子,我們把太仆寺馬場給吞掉好了。”
低頭思索的李湛一聽這話,抬起頭,張大嘴巴看著涵因:“夫人,你想怎么辦?”
騎兵的調令一下達,李湛便上書陳奏,說西北這邊防線綿延數百里,不可以沒有巡防的騎兵,要求再建新的騎兵。
同時,隴右各州尤其是瓜州、沙州、鄯州等這幾個跟異族直接毗鄰的州刺史也紛紛跟著上奏,認為沒有西北大軍的騎兵在此巡防,一旦情勢有變,難以機動支援。
兵部認為李湛說的很有道理,于是把這件事在廷議之中提出。朝中的大臣也大多認為。西北必須要有一支騎兵。
皇帝也知道在西北騎兵的重要性,于是同意李湛新建一支騎兵,但是卻并沒有額外撥款,理由是已經同意李湛征收過關稅,騎兵隸屬于西北大軍,因此費用都一并由西北大軍軍費中出。
于是李湛向兵部提出要建五千人的騎兵,因為新兵訓練,馬匹折損率高,要求提供兩萬匹馬。兵部于向太仆寺發公文,要求調兩萬匹戰馬到涼州。以組建新騎兵,太仆寺自然拿不出這么多匹馬。
于是太仆寺卿向皇帝請示:“因為中原的水土,配種幾代之后。就很難再出好馬了,現在各地馬場都有這個問題,能夠保障現有的騎兵已經很不易了,如果要想全力在建一支新的騎兵,馬匹的質量很難保障。”
皇帝一聽就沉了臉:“怎么要這么多馬?”
兵部侍郎回奏道:“五千人的騎兵。一人雙馬,另外騎兵新建,馬匹折損要翻倍,因此要兩萬匹也并不為過。世宗時,玄甲鐵騎初建,動用了一萬匹良駒。花費三年時間,建成了一支兩千人的騎兵,因此李兵馬使要求兩萬匹也是援引此先例。并不為過。”
“那就……”皇帝剛要說那就削減騎兵人數,還未出口,又憋了回去,他一想,這太仆寺拿不出那么多馬來。找自己也是為了開脫責任,自己說削減人數。回頭李湛那邊防守不利,把責任推到削減騎兵身上,那兵部的大臣又有話說,心想,你們一個個都算計的挺精的,成了功勞歸你們,失敗了責任歸我,那憑什么啊,于是臨時改了口:“你是太仆寺卿,全國的馬政都歸你管,你應該最清楚太仆寺的馬匹數量和情況,你去跟李軍馬使再去商議,看看怎養又量太仆寺之力,把這支騎兵盡快建好。”
太仆寺卿一聽,這等于什么問題都沒有解決啊,皇帝的意思是讓我跟李湛去商量,他不管,那自己該怎么辦呢,他瞄了一眼躬身安靜站在皇帝身邊的劉公公。退出去之后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宮墻之下等著。
過了一會兒,劉公公果然出來了。他趕忙追上去,陪笑道:“劉公公。”
劉公公轉過頭一看,見是他,笑道:“瞿寺卿,你怎么還沒有退宮呢。”
“嗐,這不是有事請教劉公公么。請您借一步說話。”太仆寺卿忙笑道。
“哦?這可不敢當,不知道寺卿有什么事啊。”劉公公雖然是皇帝身邊的第一紅人,不過對人說話一直很和氣。
太仆寺卿說道:“皇上這話是什么意思啊,找李軍馬使商量,但我這馬匹的確是湊不齊啊。您說,這……”
劉公公笑道:“所以才讓你找李軍馬使商量著辦么,涼州就有馬場,我看李刺史不會不知道養馬的困難。”
太仆寺卿想了想,他明白劉公公的意思,這是讓他跟李湛去討價還價,他看著劉公公問道:“可是如果這騎兵數湊不到五千,皇上怪罪下來……”
“新建騎兵,困難重重,何況也不可能一口氣吃個胖子,皇上英明,又豈會強人所難,寺卿只要讓李湛沒話說就成了,他成天上折子張口要這要那的,皇上也被他吵得很心煩啊,陛下日理萬機,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跟他糾纏這些,咱們做臣子的,不就是要為君分憂么。不管你怎么做,只要堵上李湛的嘴,讓他別整天聒噪,皇上是不會怪罪的。”劉公公笑道:“好了,咱家還要去太皇太后那里,就不跟寺卿多聊了。告辭。”
太仆寺卿心中恍然,對劉公公拱拱手:“多謝公公指點。”
于是,太仆寺卿給李湛親筆寫了一封書信,跟他說:太仆寺最多從各地馬場擠出來八千匹馬給李湛,其中三千多匹是合格的戰馬,其他的都是一般的馬,其余的以后慢慢補齊。
李湛自然是不干,說這些馬最多組成一個一千多人的騎兵隊,根本不夠用。
太仆寺卿被逼得沒轍,于是跟李湛說,反正這邊已經把各馬場的儲備調出來了,再想要多一匹都沒有。
于是李湛趁機要求把涼州馬場完全交給自己,自己來養馬,往后不管馬場能不能出好馬,都不會再管太仆寺要馬。
太仆寺卿沒想到李湛居然要吞掉馬場,不過想想反正也只是交給涼州州府,又不是交給李湛私人,地還是皇帝的地,而且交給李湛之后,太仆寺這邊也不用出養馬的錢了,而且李湛還提出要借調馬場的養馬師和仆役,這些人雖然都屬于官奴,也是要給一定的工錢的,這樣又剩下一筆。
而且,往后西北用馬這個大頭自己都不必再管,負擔也減輕不少,于是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他的奏章上說的很好聽,說西北軍情瞬息萬變,為了避免貽誤軍機,將太仆寺涼州馬場交由涼州州府自行調度。
他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把奏章遞了上去,沒想到皇帝很快批復了下來,在中書省、門下省轉了一圈回到他的手里,上面的朱批清清楚楚寫了兩個字:準奏。還有兩省宰輔的官印。太仆寺卿搖搖頭,居然批了,他還以為要在朝中引起很大爭論呢。
他不知道的是,李湛隔三差五的上折子要錢,戶部卻成日說虧空、沒錢,三省為了涼州的事情,吵得嘴皮子都磨破了,現在就只有皇帝的內庫最有錢,不過皇帝對天武軍很是大方,卻不肯為西北大軍掏一文錢。
以至于現在各省看到署名涼州州府的奏折就反射性的皺眉頭,或者那個官員念叨一句“那個要錢的又來了……”,眾人便心中一沉,知道李湛又上折子要錢了,涼州的事情就是一個爛攤子,大家心里都清楚,而且誰去那里都會得罪人,如果李湛搞不定那里,必須要一個品級更高的人去接手,以鎮住局勢,朝中三品的官員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都是各部的老大,他們誰愿意離開長安,去涼州這個棘手的地方呢。所以他們可并不希望李湛撂挑子。
這一次大家看到李湛說要了涼州馬場,往后再不為騎兵的事情上折子要馬,從上到下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忙不迭的答應了。
折騰了小一個月,馬場終于到手了,朝中的公文一下來,李湛就趕緊過來找涵因了。
“我還想著怎么也得扯皮扯上三五個月,沒想到這么快就批了,看來我朝的三省效率還是挺高的么。”李湛笑呵呵的說道。
“你什么時候派人去馬場做交接?”涵因也有些興奮,很是迫不及待的希望李湛去接手。
“就這兩天吧,反正也沒什么事。”李湛想了想:“太仆寺這次倒是干脆,那里的管事和吏員都撤走了,養馬師傅和仆役都留下讓我挑。”
“這些人都是什么人,好用么?”涵因問道。
“官奴都是沒入奴籍的罪人,涼州這個馬場從魏就有了,其實世宗那時候,很是整治了一番,也曾經出過不少好馬,世宗最有名的‘玄甲鐵騎’就是用涼州馬場出的馬打造的,他們身著玄鐵重裝鎧甲,所向披靡,世宗就是用他們剿滅了瓦崗賊。”李湛雖然不懂馬場,不過說起騎兵的歷史倒是耳熟能詳,一提到玄甲鐵騎,他就一臉的向往之色。
男人對于戰爭的膜拜,是涵因一個女子所理解不了的,她笑道:“假以時日,夫君也會擁有自己的‘玄甲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