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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八章 丑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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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昇已經被關在房里足足有一個月了,這對于他這么大的男孩子來說,越來越難以忍受。尤其是他聽說他的二叔母又被他那個不成器的堂兄辱罵的事情,就更加坐不住了。

  他現在心里像長了草一樣,就想出去見她一面。無奈,他被下人看得很緊,根本沒有機會。而今天他終于被放了出來。因為這一天是寒食節,每家每戶都要開始準備祭祀事宜,他這個長房嫡長子自然是不能缺席的。

  房門打開,丫鬟婆子請他去書房見他父親。

  李昇雖然被關的煩悶,但也不敢再父親面前造次,連忙換好了衣衫去書房聽訓。

  李詢是最傳統的嚴父,從來對自己的兒子們不假辭色,因此李昇怕他怕到了骨子里,不過李詢也知道這一個月苦了他,并沒有說什么,就讓他回去了。

  李昇大松一口氣。回到房間之后,卻發現一張紙條。竟然是他的叔母沛娘傳來的字條,說不知道他這段時間怎么樣了,很不放心,跟他約定春祭之后,在后面的藏經閣見面。

  每年這個時候,祭祀之后都要舉辦大型的冷食宴席,席間還有很多活動,非常熱鬧,藏經閣地處偏僻,是李家藏書的地方,珍藏著一些難得一見的珍本善本。李詢平時要用的書都在書房之中,若是有要看的,也是派下人過來取。因希望兒子能夠刻苦用功,李詢便特意給了李昇一把鑰匙。而李昇則配了一把給沛娘,只是沛娘從來不肯跟他在這里相見。

  今天她終于肯了,肯接受自己的真心,李昇心里被巨大的幸福感填滿。

  寒食節和清明節在這個時代合并成一個固定的假期,可以休息五天。李湛和涵因上午在家里拜祭過老唐國公還有鄭倫夫婦的排位之后,便趕去本家長房。參加李氏宗族的寒食宴。花園里,女孩子們在玩秋千,踢毽子,而在后面的場院,男孩子們則在玩蹴鞠。

  早春的太陽溫和而舒適,陽光剛剛好,將的空氣烘得暖融融的,涵因看著女孩子們將秋千高高蕩起,衣裙和彩帶隨著風兒飄揚,仿佛仙子一般。笑道:“年輕真好。”

  “你才多大。說話好像七老八十似的。”崔如君笑話著涵因。

  涵因望望天,笑道:“真是覺得自己老了……”

  “你呀,是這段時間太累了。也是,你夫君是刺史,又兼兵馬使,每天那么多公務,隔三差五還有應酬。也沒法陪你,府里全靠你一個人打理,懷了孕也休息不得。這幾天好容易放假,讓他好好陪陪你。”崔如君笑道。

  涵因握握她的手,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崔如君的安慰,明明崔如君面對的是后半輩子守活寡的命運。自己就快要有第三個孩子了,此時卻是她來勸自己,涵因為自己這幅樣子很是羞愧。覺得自己簡直是太矯情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于是拉住崔如君的手,說道:“你說的沒錯,咱們都要高高興興的過日子。”

  過了一會兒,本家大夫人盧氏帶著幾個妯娌過來看涵因。幾個婦人站在一處閑聊了一會兒。涵因左右看看,笑問道:“怎么沒見到二嫂子。上次冬祭她很是照顧我,我還想向她道謝呢。”

  本家四夫人笑道:“她肯定想不到這里會有人想著她。”

  盧氏看了一眼自己的妯娌,對涵因笑道:“今年剛出孝,又到了寒食清明,想必太過傷心,不想出來吧。”

  涵因點了點頭,又開始和夫人們聊起衣服首飾的話題。

  正聊著,那邊匆匆跑過來一個丫頭,慌慌張張的,差點撞到人。

  大夫人登時大怒:“誰是管你的媽媽,平時就是這么教你規矩的?”自從太夫人索氏退居幕后,家里歸盧氏掌管之后,她大族主母的氣勢便愈發顯露了出來。平時說話客氣有禮,發起怒來也頗有威嚴。

  那丫鬟趕忙行了個禮,說道:“老爺有急事,請夫人快過去。”

  盧氏見她一邊說著話,手還有些發抖,這丫頭平時穩重,現在這幅樣子,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站了起來,對涵因笑道:“總是事情不斷。只能怠慢貴客了。”

  涵因看了一眼那個驚魂未定的丫頭,笑笑:“嫂嫂何必客氣,這么一大攤子事都在等著嫂嫂處置,嫂嫂快去忙吧。”

  盧氏又對幾個妯娌笑道:“就勞弟妹們好好陪著貴客了。”

  說罷便跟著丫頭走了,待離遠了一些那個丫頭便在大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大夫人差點摔倒在地,好在那丫頭手疾眼快扶住了。之后大夫人便匆匆的走了。

  幾個人還沒說笑一會兒,涵因家和崔如君家的丫鬟便都來請自家的夫人了:“老爺說準備告辭了。”

  涵因和崔如君相互對視一眼,站起身來,對那幾個妯娌笑道:“那今天就不多打擾了,這就告辭了。”

  那幾個妯娌忙起身相送。

  一路無話,回到府里,涵因便追問李湛:“成了?”

  李湛露出個笑容:“嗯,成了,沒想到三房還是有些本事的,在大房這里插了人,李諾這次倒是讓我刮目相看。”

  “的確啊,從前還以為三房任人擺布呢,倒沒料到他有這一手。”涵因笑道。

  “不過這也多虧你提醒李昇有這么檔子事。要不然還要找好久把柄。”李湛這幾日已經不再為廖文愷的事情擔心了,反正擔心也沒有用,皇帝要整他,手里有大把的把柄也不差這一個。

  涵因笑呵呵的說道:“也是撞上了,誰知道他們這么大膽子,大白天竟然在園子里相會。不過若是他在長房那里沒人,也做不成這事。”

  “之前李諾還說可能做不成,畢竟人手有限,也可能李昇或者那婦人不上鉤,我也本就當去看看李詢那些珍藏的孤本善本,誰知道還真的撞上了,長房、四房那幾位叔公。當時就氣得說不出話來,還有一個差點暈過去的。李詢的臉一會兒慘白一會兒蠟黃,我都怕他撐不住。當時的場面別提多亂了。”李湛說話的口氣雖然是哀嘆,不過里面卻透著一股子幸災樂禍,他吃長房的憋太久,這次長房出了這么大的丑,讓他親眼見證,自然難免心中痛快了,不過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了,清了清喉嚨。對涵因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君子?”

  “是。”涵因一臉嚴肅的對李湛說,隨即自己也憋不住了,大笑了起來:“可是我也不是淑女。這事我覺得好痛快!”然后低下頭,摸著肚子,笑道:“他們活該,誰讓他們欺負你爹的。”

  李湛摟著她,笑道:“可不許這么說。文王之母太任懷孕之時,‘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出敖言,能以胎教。’你現在啊可不準說這些。”

  “真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了。”涵因白了他一眼。

  “這又是什么典故?”李湛很是迷惑。

  涵因才想起來。這則典故是宋朝才出現的,于是解釋道:“從前有個州官,叫田登。一上任就要求百姓諱他的名字,下屬官吏有犯了諱的,就必然鞭笞懲治,所以整個州里,都把燈稱為火。那里上元節有放燈的習俗,官府貼出一個告示:‘本周依例放火三日’。結果這事成了笑話,眾人都說‘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李湛聽罷笑了起來:“竟有這樣的事,我看的雜書也不少,卻沒聽說過。你這小腦瓜里面怎么有這么多新鮮玩意。”

  “小時候偷偷看話本,只記個大概,哪里還能想得起出處了。也許記錯了也未可知。”涵因笑道,推脫不記得了之類的,永遠都很好用。

  丑事傳千里,雖然長房下令封口,李昇和自家叔母私通的事情通過各種途徑還是傳了出來,全族的人都在對李昇指指點點。這讓長房的聲望大損。

  石沛娘也被李家長房趕了出去。李昇被父親打了個半死。李家門風向來以嚴謹著稱,還曾經嘲笑過滎陽鄭氏的鄭嚴祖家風不正,自己與宗氏從接私通,別人譏諷卻面無愧色,因此家里才出了鄭大車那樣的女兒。

  現在自家的嫡長子竟然出了這樣的笑話,讓李詢又氣又愧,他素來心高氣傲,李湛來了之后,處處針對本家,他集中精力小心應付,可是兒子接二連三出事,不是被卷進殺人放火的兇案,就是除了這等丑聞。讓他在族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心力交瘁,坐在書房里面,頹唐的閉著眼睛,只希望一覺睡過去,再醒來,一切都沒有發生。

  這時,管事站在門外說道:“老爺,小人有事稟報。”

  “進來吧,什么事?”李詢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管事走了進去,關好門,方回道:“石氏自殺了,他哥哥嫂嫂正等在外頭。”

  “哈,他家那個淫婦就該死,怎么,還想來要錢嗎?讓他們滾!”李詢抑制不住火氣上揚,隨手將案上的玉石筆筒推了下去,那沉甸甸的筆筒,“嗙”的一聲撞在地上,讓管事的心猛然一抖。

  “老爺,那兩人并不是善茬,在門口吵鬧要告咱們家‘逼奸寡嬸,害死人命’呢。”管家小心翼翼的看著李詢的臉色。

  李詢氣急,冷笑:“哈,他還想告我?!隨他去告!他告不成,我還告他家‘不守婦道,以尸訛詐’呢!”

  這時盧氏走了過來,說道:“老爺息怒,還是給他們幾兩銀子,把這件事趕緊了結了吧。”

  李詢心中更怒,對盧氏喝罵道:“你教養出來的好兒子!”

  盧氏跪下哭道:“老爺怪我,我也認了,莫氣壞了身子,昇兒那不孝子便是打死也不冤,只是這事拿到官府上招搖,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我們隴西李氏的笑話,何況你跟那刺史積怨已久,他又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羞辱咱們?”

  李詢一想起現在的狀況,只覺得那股怒火憋再胸中,發也發不出來,一時間,眼前金星亂迸,險些站不住,盧氏和管事趕忙去扶,李詢卻撐住桌子,沖二人擺擺手,咬著牙說道:“罷了罷了,給他們錢,讓他們能滾多遠有多遠,永遠別再涼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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