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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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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涵因養尊處優多年,已經很久沒有爬過山了,還好她這些年一直堅持鍛煉,體力尚且跟的上,她深深的體會到“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的正確性,富貴難得,但也要有命去享用才行。

  她格外佩服沈瑤幾個,背著幾十斤的孩子還能在陡峭的巉巖上健步如飛,而自己這個沒有任何負重的人,卻很艱難才能跟上她們的速度。

  中午,在山間的一處平地休息,涵因擦著汗,喘著氣,大口喝著水。沈瑤笑道:“走不動的話,我就背著你。”

  涵因連忙擺擺手,她哪里好意思讓另一個女人來背自己,說道:“還好,只是許久不爬山了,有些不適應。”

  沈瑤笑道:“你別客氣,我看你也不過百斤,我們平時練功這點重量是小意思。莫說我,就是云際背你二三十里也不成問題。”

  他們這些練武之人,雖然講求技巧,但是最基本的體能和力量是每天必須練習的,盼晴和云際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練功,像沈瑤和霄云這種頂尖高手每天鍛煉的量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的。至于劉公公,他已經把練功融入了生活之中,不管是跟著皇帝上朝還是在緝事府處置事務,他其實都在練功,只是他的方法巧妙,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

  涵因捶著自己的腿,說道:“小時候,我也夢想像你們一樣,當一個絕世高手,后來才知道,實在太苦了,一輩子都要練功,我就放棄了……”

  沈瑤笑道:“我們一日不練功,就會被同級的高手拉下很遠,要想站在頂峰。哪有那么容易,你不也是這樣,小腦瓜子一刻都不停。”

  涵因笑笑,沒有答話,只是心想腦子自然是不能停的,少想一件事,都可能一敗涂地血本無歸。

  沈瑤看看天色,說道:“歇夠了就啟程吧。”

  涵因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點頭說道:“好。”

  張威走上來,指著橫亙在不遠處的山巒。說道:“再翻過三道山梁,出了山口就進入關中了。”

  張威的本意是給大家打氣,他雖然是武將家族出身。但平和跟一般士兵一樣訓練,這深山中的小路都不知被他們踏了多少遍了,自然不覺得遠。

  涵因露出些郁悶的表情,隨即又調整好,對幾個孩子說道:“你們聽見了。很快就到了,要堅持住哦。”

  榮王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雖然他被人背著,但這一路上下顛簸,很不舒服,他坐在大石頭上不肯起來:“本王不走了!本王不要走了!”

  紫鳶剛要勸他。涵因卻沖紫鳶一擺手,對榮王說道:“比你小的弟弟妹妹都沒說什么,這山里有狼。還有老虎,你不肯走,就在這呆著吧,被吃掉了可別怨我們。”

  榮王一瑟縮,瞪了涵因一眼。卻仍然不肯站起身來。

  涵因冷笑一聲,沖眾人一抬手。大家都站起身來,向前走去。走了不到三十米,榮王見根本沒人理他,哭著跑了過來,霄云一抬手把他放到自己背上,說道:“不準哭,要不然就把你扔下去。”榮王用力點點頭,把眼淚抹干。

  函谷關之中,何校尉被張介然勸住,在關里盤亙了兩日,派人四下搜索函谷關附近的小道,但他也怕涵因一行行動迅速,于是派人知會沿途各州縣府衙,如果見到鄭國夫人一行人,就派人護送到太原。

  到了第三日,何校尉也坐不住了,對張介然說道:“我看鄭國夫人一行人應該早就入關了,我看我也要盡快趕往長安。”

  張介然笑道:“其實安祿山再過不久就要打過來了,正是我們立功之時啊,何況天武軍本來就有保衛京畿之責,不如何校尉領著兄弟們和我們函谷關的兄弟們一起,立此大功,將安祿山那個亂臣賊子隔絕于關外。何必去追那些個女人孩子。”

  何校尉心中冷笑,就因為安祿山快來了,他才不在這等下去呢,能不能抓住鄭國夫人事小,趕緊逃到關中才是真的,他才不會在這停留呢,說道:“末將皇命在身,恕不能從命。末將這就點齊人馬走了。”

  張介然很親密的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我跟何校尉雖然相處日短,不過一見如故,無論如何也要給何校尉擺宴送行,校尉可不要推辭啊。”之后吩咐親兵:“吩咐下去,置辦一場大宴。”

  何校尉想了想,對方說得如此客氣,自己要是拒絕可太過分了,于是說道:“多謝張郎將款待,不過我等宴畢即出發,請張郎將莫要見怪。”

  張介然笑道:“那是自然,把兄弟們都帶來,我們今天好生親近親近。”

  這場宴席十分熱鬧,張介然的手下和何校尉在天武軍的手下,都悉數到齊了。

  酒酣耳熱之際,張介然拉著何校尉的手占了起來,對眾人說道:“安祿山悖逆妄為,屠戮百姓,罪無可恕,函谷關之后便是關中,不管是我們函谷關的兄弟,還是你們天武軍的諸位,當中大多數的家都在關中,難道你們想讓安祿山劫掠我們的家鄉父老嗎?身為男兒,不去保家衛國,而是追個女人孩子,像什么樣子!”

  何校尉一時間愣住了,他酒喝了不少,有些暈,此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好容易將渙散的目光聚攏起來,沖著張介然問道:“你……你什么意思……我是奉了皇命!”他還有些口齒不清,但已經意識到了不對。

  張介然冷笑道:“什么皇命,皇上還沒滿周歲,連話都說不了,哪來的皇命,不過是王通和劉公公那兩個國賊的意思!”

  此時全場一片鴉雀無聲,天武軍的低層軍官們發現,剛才還在跟他們喝酒劃拳、稱兄道弟的那些函谷關的軍官們,表情忽然都嚴肅了起來,“呼啦啦”站了起來,張介然一下抽出了腰刀,一下捅在了何校尉的身上,何校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地上。函谷關的軍官們也都抽出刀來,場面瞬間變得肅殺。

  張介然舉起那帶著血的刀,喝問道:“你們誰愿意保衛關中百姓,跟我們一起抗擊逆賊安祿山?”

  膽小之人早就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說個“不”字,當中也有豪邁之人,對劉公公、王通吩咐天武軍到太原很是不滿,希望能夠抗擊安祿山之人,率先站起來應和:“愿跟從將軍!”

  有這么一個人呼應,其他人的熱血也被激起,跟著呼喊:“愿跟從將軍。”之后剩下的幾個看情勢已經沒法逆轉,也只好跟著呼喊:“愿跟從將軍!”

  天武軍雖然作戰意志很薄弱,訓練也不到家,但是好在兵器、防具裝備齊全,要比臨時從流民中招募的士兵搶太多了。此時對于張介然來說,多一分力量,就有多守一天的希望。

  張介然不認為安祿山會成功,在經歷了數百年南北朝的亂世,中原的世家大族和百姓根本不愿意再來一個胡人政權統治自己,何況,安祿山不過一介平民,甚至連部族頭領都不是,又有誰愿意支持他呢,因此張介然認定他必然會失敗。

  他已經有了覺悟,為了家族的未來,為了孩子們的前程,他必然要跟安祿山死戰到底,輸了,他也會名垂青史,張家也會跟著受益,贏了,整個家族都會更上一層。現在他最希望的就是臨時起意給長子安排的這條路,能有個好結果。

  若在平時,殺人奪軍是十惡不赦的重罪,然而這個時候,朝廷哪有余力來管這些,世道如此之亂,等到這場打亂平息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到時候有人追究,那就見招拆招了。心存必死之至的張介然根本就不在乎,他舉起酒杯說道:“何校尉不幸被亂民所殺,爾等群龍無首,就收編到我麾下各部,從新編隊,聽從各自上級調遣。”

  “是!”眾將應諾。

  涵因一行人經過四天的艱苦跋涉終于出了山口,這里離潼關有二十多里,大多數地方根本沒有路,森林遮天蔽日,也辨不清楚方向,一般人進來也只會迷路,完全靠著張威對這片群山的熟悉才終于走了過來,這也是為什么這里并不設防衛的原因。

  當涵因看著山腳下小山村的煙囪冒出青煙,都快忍不住眼淚了。這幾天正值冬日,山風幾乎把人吹透,她那海龍皮出鋒的大氅都都擋不住寒意,還時常下起鵝毛大雪,有些地方積雪很深,每走一步就像灌了鉛一樣,孩子們的小臉也被凍得通紅,帳篷有限,到了晚間,幾個女人和孩子都擠在一個帳篷中,縮成一團取暖,風餐露宿不說,腳上的鞋子都磨破了,腳上也都是凍傷。

  榮王身上穿的最厚,還是發了燒,好在沈瑤帶著不少好藥,對癥讓他服下,病情漸漸平穩了。倒是令熙和令弘,還依然活潑得很,他們被人背在身上,根本不累,令熙在山崖上還大喊大叫的招呼大家看美景,不得不說,這跟涵因自回來之后,就叫他們鍛煉身體,冬天也不讓他們窩在溫暖的室內,而是放任他們出去玩有很大關系。

  眾人在山下的民家中安置好,霄云來找涵因,問道:“到長安之后,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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