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小院。
待林之孝告辭離去后,賈璉從里間走了出來,嘴里笑道:“環老三還真是厲害,區區一個制冰的生意,竟然能為府里創收六萬多兩銀子。
不過,這環老三還真舍得,這么多的銀子,竟然說放手就放手了?”
王熙鳳見是賈璉,白了他一眼,等賈璉來到她身邊坐下后,這才笑道:“你以為他真放手了?”
“哦?此言何意?”賈璉有些疑惑。
“這家伙精著呢,之前他就和我說過,三個月之后就將管家打算交還給我,打的主意是讓我給他收拾賴尚榮。
如今三個月一到,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諾,將管家之權放入我的手里,表面上是我在管家,實際上管家之權仍在他手里攥著。
如今府里的管家管事,早就換了一遍,從上到下,誰不信服他?
而且,名義上是我在管家,但你信不信,我就算一點事情都不管,這府里仍然如同之前一樣?”王熙鳳苦笑道。
聞言,賈璉皺著眉頭問:“這環老三真這么厲害不成?”
“你呀,我都不指望你了,不過,二爺,以后你也別環老三環老三的叫了,環三弟是個精明人,這府里的人和事,基本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哪怕是老太太,如今也對他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且,咱們與環三弟之間,并無利益沖突,甚至之前我無意中聽到一件事。”王熙鳳聲音壓低道。
“什么事?”
雖然賈璉對于賈環不怎么感冒,但也并無嫌隙。
“環三弟手里還握著一項賺錢的買賣呢,如果消息不差的話,恐怕比起制冰的生意還要大上不少。”王熙鳳悄聲道。
聞言,賈璉吃了一驚,六萬兩銀子已經多到他不敢想象了,若是真的,那得多少錢?
只見王熙鳳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邊上,將鎖打開,拿來一個錦盒,輕輕放在賈璉面前,笑著說道:“二爺可知這里面是什么?”
賈璉疑惑,隨后打開錦盒,頓時吃了一驚,滿盒子全是銀票,全是一百兩一張的,約莫一百多張。
“這么多銀票,哪來的?”賈璉急忙問道。
王熙鳳笑了笑,并不答話。
頓時,賈璉明白過來,于是說道:“環老...環三弟?”
“嗯嗯,之前不是與他一起搬倒賴家嗎?他許諾的一萬兩,加上珍大哥給的五千兩,全都在這里了。”
王熙鳳笑著點頭,隨后一五一十地將如何與賈環,賈珍搬倒賴大和賴升的事情講了出來。
賈璉沉默片刻,這才開口道:“我說你這個鳳辣子,這么大的事竟然不告訴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說著話,便去撓王熙鳳的癢癢,夫妻兩一頓笑鬧后,賈璉摟著王熙鳳笑道:“難怪你這么信服他,沒想到這環老...環三弟的手段竟然這般厲害。”
“是啊,小小年紀就這樣了得,將來指不定會厲害成什么樣。”
隨后王熙鳳又說道:“二爺,咱們倆是夫妻,之前是我不懂事,隱瞞了許多事情。
不過,今天我將這銀票拿出來,便是想對二爺坦誠交代。”
見王熙鳳說得情真意切,賈璉也是頗為感動,這幾個月以來,他幾乎很少出去,特別是后面這三個月,更是一次都沒出去花過。
自然而然,夫妻兩的感情也是上升了不少。
“你有什么打算,說來聽聽,爺我也給你參謀一下。”賈璉摟著王熙鳳感動道。
“環三弟必定是和有能為的,說不定將來這偌大的榮國府還要靠他撐著。
既然他想讓我幫著管著府里,那我就盡心去做,也不理會這府里這些許銀子。
之前二太太將管家大權交給我,咱們一年也不過從里面得千把兩銀子的好處。比起環三弟給的這一萬多兩銀子來,根本微不足道。”王熙鳳慢慢說道。
聽她這話,賈璉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你是想繼續交好于他?”
“嗯,二爺,就是這個意思,老太太偏袒二房,今后這府里的財富定也沒多少到咱們手里。
但是只要爵位還在大房這邊,將來二爺一定是這爵位的繼承人。
而環三弟似乎對于賺錢的經濟之道頗為精通,若他肯帶著咱們,將來我們還需要為府里這一點點金銀計較嗎?”王熙鳳也算是掏心掏肺了。
沉默一會兒,賈璉起身將錦盒蓋上,隨后遞給王熙鳳笑道:“既然你有這個心思,我也是贊成的。
不如這樣,以我的名義,下帖子讓平兒送去,請環三弟過來吃酒,若他也有這個意思帶著咱們,自然沒必要拒絕。
可若是他不答應,咱們也好早做打算,如何?”
是個男人,就一定會有野心,以前賈璉喜歡出去花天酒地,無外乎是因為不喜王熙鳳跟著王夫人一起,且脾氣又丑,對他也是不冷不熱的。
而今,他與王熙鳳夫妻感情不錯,加上之前王熙鳳對他的坦白,自然心里舒服不少。
“那就明天吧,我明天早上讓平兒送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賈璉夫妻兩說話之時,王夫人屋子里,竟然是一片狼藉,瓷器碎片到處都是,周瑞家的正跪在地上求饒。
“我難道有半分虧待于你不成?周瑞自跟著那個孽障之后,對我交代的事情越來越敷衍,如今竟然連敷衍都不會了。
是不是再過一段時間,我這個太太就不被你們放在眼中了?”王夫人勃然大怒,眼中的寒光嚇人。
“太太息怒,太太息怒,我當家的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那方子一直被林之孝親自管著,而且就連他身邊的人都水潑不進,給錢也不要,給女人也不要,實在是沒有辦法啊。”周瑞家的再次解釋著,臉上也是十分無奈。
“數萬兩銀子啊,若是能夠拿到方子,那銀子就是我們自己的了,何至于放在中公的庫房里?”王夫人心疼不已,天知道庫房里那么多銀子放在那兒歇灰啊。
若是能到她手里,她還用得著每個月跑中公庫房去調那三五百兩銀子不成?
想了想,王夫人又急又氣,忽然,周瑞家的進言道:“太太,如今管家的是璉二·奶奶,您若開口要方子,她還能不給?”
王夫人恍然大悟,頓時臉上的寒霜散去,隨后又叫人來收拾,帶著周瑞家的和幾個丫鬟婆子,朝著王熙鳳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王夫人就想了好幾種說辭,偏偏沒有合適的,臉色也一直不好看。
而在屋子里,王熙鳳正在喝賈璉吃飯,聽得平兒在外面大聲說道:“見過二太太。”
隨后王夫人便領著周瑞家的走了進來,笑著說道:“都這么晚了,怎么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