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榮國府,王夫人小院。
聽完周瑞家的話,王夫人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精光,仿佛溺水的螞蟻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隨即看向周瑞家的目光時都柔和了一些。
“如果那小狐貍精真的一命嗚呼,這些錢可就沒人來收了。
再者,我也不會留什么借條之類的,她一個孤寡失女,只要住進了這府里,還能有誰救她不成?”王夫人在心里想著。
越想,就越感覺這個計劃可行,白撿那么一大筆家產,元春和哥哥那里恐怕就能夠打典了,不僅如此,還剩后剩下不少,這些都可以就給寶玉。
“唰!”
王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就準備去和賈母商量。
只是,隨后又坐了下來,看著周瑞家的說道:“老太太那般疼愛那個小狐貍精,恐怕這事不好辦啊,而且就算拿來了林家的所有銀子,這錢你怎么能夠保證會落到咱們手里?
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我可不干!”
一時間,周瑞家的愣住了,她還真沒想過這事兒,畢竟如今管著府中公中庫房的王熙鳳,可是與她們鬧翻了。
“太太,如果能夠從璉二·奶奶那里將管家大權收回來,這事就有可為。
而且,這兩年咱們家的制冰方子,可是賺了不少銀子,若是能夠將管家大權拿過來,以后這些錢還不就是咱們想用多少用多少?
況且,如今璉二·奶奶身子越來越重,咱們完全可以說為了讓她好好養胎啊。”周瑞家的一計不成再生一計,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聞言,王夫人略微思索片刻,隨后笑著看著周瑞家的說道:“如果這事兒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哎喲,那就多謝太太了!”周瑞家的大喜,她等的不就是這句話嗎?
不說林家那一二百萬兩銀子,就算是府內公中庫房里的錢財,隨便漏點出來,都夠他們家好好生活幾輩子了啊。
王夫人沒有再多想什么,畢竟榮國府這邊需要修建省親別墅,好大的銀子缺口,再拿不出銀子來,恐怕宮里的元春臉都沒了。
要知道,周貴人家里已經動工了,吳貴妃家也在尋地方修建省親別墅了,唯有他們家,現在別說修建省親別墅了,就是連給山野子設計圖紙的錢都還沒個著落。
況且賈赦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賈政又是個只知道和清客文人們討論詩詞歌賦的,都是不管事兒的。
有點用處的賈璉,如今接著鳳姐懷有身孕,也是整天躲在院子里,誰去叫都不出門。
一想到這些,王夫人哪里還坐得住,于是便帶著周瑞家的和幾個丫鬟婆子朝著賈母那里去了。
賈母院子。
看著大臉寶和三春都在這里陪自己聊天,賈母心情還是比較好的。
尤其是看著惜春這丫頭,短短一段時間不見,變得精靈古怪的,身上再也沒有之前那種暮氣沉沉的感覺。
一言一行之間,似乎已經將其他幾個姊妹比下去了。
賈母臉上掛著笑容,也不打擾幾個小的聊天,只是大臉寶如今在眾姐妹這里沒多大面子,除了探春之外,根本沒人理會他。
當然,大臉寶如果就這樣知趣,那就不是大臉寶了。
舔著臉就是不走,迎春和惜春也隨他去,只是并不主動和他說些什么,偶爾大臉寶插一兩句嘴,二人這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幾句。
賈母將眾人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心里也是有些無可奈何。
她雖然疼愛大臉寶,但因為有了賈環的存在,有了對比,所以也知道大臉寶再這樣下去,恐怕還真的就是個沒出息和擔當的,索性自己懶得說。
這時,院子里幾個小丫鬟大聲說道:“老太太,二太太來了。”
話音落下,惜春一下子起身,準備前去迎接王夫人,迎春則是一下子不說話了,反倒是惜春這丫頭沒心沒肺繼續說著笑,仿佛沒有聽到一樣。
片刻后,兩個小丫鬟將棉簾和珠簾掀開,王夫人緩緩走了進來。
快速打量了屋子里的眾人后,走到賈母面前行禮道:“給老太太請安。”
一見王夫人這樣子,賈母心里就有些不得勁,她雖然好久都沒管事情了,可府里的情況她大致都是知道的。
“起來吧,這么冷的天,你不在屋子里待著,小心著了涼。”賈母淡淡笑道。
“見過二太太(太太)。”
眾姐妹和大臉寶一起行禮道。
王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幾句關心話,立刻說道:“探丫頭,我要和老太太說點事兒,你們幾個小的在這里,也容易玩得不愉快,不如一起去你那兒玩吧。”
眾人巴不得,哪怕是大臉寶,對王夫人在這里也是感到十分拘束,還不如去其他地方玩耍自由些。
而王夫人開了口,探春自然是欣然同意,于是大家一齊給賈母行禮后,便離開了。
待眾人離開后,王夫人見賈母神色不虞,所以訕訕地笑著說:“老太太,今兒這天氣愈發冷了,我讓小廚房給您燉了一鍋燕窩,聽周瑞家的說是南邊來的血燕,十分難得。”
所為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這個道理賈母還是懂的,再說了,依著她這個兒媳婦平日的做法,必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
如今特意找來了燕窩,想來是有事求自己。
賈母神色淡然的點點頭,說道:“你有心了,既然是難得的東西,就留給寶玉或者政哥兒便是了,我這老婆子一個,都是個快要入土的人,哪里受用得了這些?”
一聽這話,王夫人差點將手中的燕窩氣得扔在地方,她看出來了,這老婆子幾乎看出她的來意,可就是不接她的話茬,存心想看她笑話。
深呼吸一口氣,王夫人快速壓下自己心里的怒火,于是輕輕將燕窩放在桌子上,笑著說道:“老太太說的哪里話,這樣的好東西合該您老人家受用才是。
二老爺那里我已經備下了,寶玉那里也是留了一些。”
聞言,賈母笑了笑,仿佛沒看見王夫人神色變化一樣,只是讓鴛鴦拿來一個碗,盛裝半碗,仔細品嘗起來。
看著賈母這不緊不慢的動作,且完全沒有開口的意思,王夫人心下暗暗著急,本就是迫在眉睫的事兒,她如何還能夠和賈母繼續干耗著?
于是硬著頭皮說道:“老太太,近來聽下人們說,府里內務管得有些松亂,已經出了好幾次岔子。
所幸沒有什么大的問題發生,我想著這應該是鳳姐兒有了身子的緣故,精力也不像以前一樣充沛了,所以也算是情有可原,就給壓下去了。
但是,老太太,鳳姐兒如今身子重,很多事情都沒精力照管著,她是個要強的性子,萬一累著了,有個三長兩短的,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