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城外,一百多里處。
四名押司收了飛來的錢財,心里雖然無奈,但根本不擔心這件事兒會被發現,畢竟,每年都會有送往全國各地的流犯逃跑,而被押送之人殺掉的。
收好錢財,做好傷口痕跡,四名押司直接調轉方向,返回神京城復命。
半天后,神京城,寧國府。
登仙閣。
賈環正在院中觀賞新送來的一株蘭花,就見守仁快速走了進來,恭敬行禮道:“三爺,守誠說孫紹祖在發配寧古塔的路上,想要逃跑,被四名押司殺了!”
瞥了一眼恭敬行禮的守仁,賈環將手中澆水的器皿遞給他,隨即沉默片刻,這才點頭說道:“死了么?還真是便宜了這廝呢!”
說完,他也無心觀賞蘭花,直接轉身走進了書房。
后面,守仁心里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守誠不親自向三爺稟告,但見三爺這般面無表情,心想估計只是守誠想讓三爺知道這個無關緊要的消息罷了!
書房內。
賈環握緊的拳頭悄然松開,內心也慢慢松了一口氣,心里暗道:“不管怎么說,孫紹祖這廝總算是死了,原著的力量,似乎并非不可戰勝!”
對于孫紹祖,賈環是非常不喜歡的,不管是初讀紅樓時,還是來到了這個世界,對迎春這個姐姐的愛護,不管哪種原因,出手做掉孫紹祖,他都不會有任何負擔。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閨花柳質,一載赴黃粱。
現在中山狼死了,二姐姐,你未來又會有怎樣的結局呢?”
再次嘆息一聲,賈環便將這事兒給拋諸腦后了,一個死人,已然不需要繼續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半月后,賈環接到消息,孫家一家子,被當地知府半夜拿下,并從孫家搜出許多魚肉鄉里,草菅人命的信息來。
隨后,當地知府以非常高的效率,直接判了孫紹祖父母秋后處斬的判書,孫家其余人等,根據所做罪惡多少,流放的流放,坐牢的坐牢。
當然,這也是半個月之后的事情了。
北靜王府。
“王爺,孫紹祖半路逃跑,被押司殺了!”
水溶心腹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快速將孫紹祖死亡的消息告訴了北靜王。
“呵,逃跑被殺?也算他死有余辜了!”
水溶聞言,僅僅抬了抬眼皮,毫不在意地說道。
在他眼中,孫紹祖這個失去了利用價值的廢物,死了也就死了,更何況這孫紹祖身上還背負了人命(查出來的信息),他堂堂北靜王,犯得著為了一個死人傷神嗎?
見水溶毫不關心,心腹小聲問道:“王爺,那孫家那邊?”
“哼,一家子死有余辜,從重處理便是,這事兒不用再稟告本王了!”水溶冷冷地哼聲道。
“是,王爺!”
就這樣,孫紹祖一事就此解決,孫家也在水溶的吩咐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暫且不提。
時間一晃而過,已然深秋了。
一大清早,一如往常一般,賈環剛剛練完劍法,身上的薄衫早就被汗水打濕,濕噠噠的衣服緊貼上半身,顯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來,可見這些年賈環在晨練一道上,是下了功夫的。
一番洗漱之后,換好了衣服,又在晴雯彩霞小吉祥等丫鬟的服侍下用過早飯,他便將幾個丫頭打發了,一個人來到了書房之中。
剛剛看了幾頁書籍,就見守仁快速走了進來,行禮道:“三爺,懷孝大哥來了!”
聞言,將手中書籍放下,隨即笑道:“那你還不將懷孝請來?”
“哎,小人這就去!”
得了允許,守仁快速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將懷孝領了進來。
之前,因為肥皂和香皂在市面上出現了模仿,所以將這兩個產業剝離出去。
白糖產業雖然技術含量不高,但因為掌握了南方大片甘蔗林,所以才得以保存市場占有率,如今除了神京地區交給了趙國基管理。
至于香水,醉仙釀連同其他產業,歸于商會,便是由懷孝親自管理,幾個月下來,也算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加上皇家御用的名頭在,所以商會被懷孝打理得井井有條,深得賈環信任。
“懷孝見過三爺!”
懷孝一進來,就對賈環恭敬地行禮,而且就算他如今被稱為神京第一財神爺,名聲在外,但是在給賈環的行禮中,卻處處緊守自己的本分。
對此,賈環滿意地點點頭,親自上前將其扶起,隨即笑道:“哈哈哈,你如今可是神京城第一財神爺,就算是王公大臣,也不敢受你這份禮啊!”
然而,這話一出,懷孝緊張萬分,還以為三爺對自己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于是顧不了其他,再次跪拜下去,真誠道:“懷孝能有今天,都是三爺給的,對此,懷孝日夜不敢或忘。
別說只是給三爺行禮,就是三爺需要,懷孝這條命也隨時可以奉獻給三爺...”
見懷孝差點聲淚俱下,賈環再次將他扶起,安慰道:“三爺不過說個笑,你好歹也是神京第一大商會的會長,怎就這般不禁逗?”
說到此處,他又繼續道:“你們的忠心,三爺放心,不然也不會交給你們這些重任,好在,你們都不負眾望,各自將手底下的事情做得非常好,三爺只有高興的份兒呢!”
“能為三爺分憂,是我等榮幸!”
“行了,坐著說話吧,今日你來,莫不是那件事兒處理好了?”
賈環親自給懷孝倒了一杯茶,隨后走到主位上坐下。
這時,懷孝恢復了以往的沉穩,恭敬地說道:“三爺,與虎威軍的醉仙釀交易事宜,已經處理好了,咱們按契約辦事兒,就算是鬧到金殿之上,咱們也不會理虧。
只是,小人探查過后,才知道醉仙釀的交易,每年至少能給虎威軍帶來二百萬兩銀子以上的收入,如今若是沒了這個交易,恐怕會逼得北靜王府狗急跳墻啊!”
聞言,賈環也吃了一驚。
他之前就知道,依仗著醉仙釀的交易,能夠給九邊虎威軍帶來不少的收益,可沒想到竟然會有這么高的利潤。
如此一來,一旦斷了和虎威軍的交易,恐怕還真的如同懷孝擔心的這樣,水溶必然狗急跳墻。
“咚咚,咚咚...”
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賈環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旁,懷孝見三爺正在思考這個問題,也沒有打擾,而是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良久,賈環的手指停下敲擊,他看向懷孝,問道:“你既然有此擔憂,說明你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理這事兒?”
“三爺,小人想過了,若真的驟然斷了與虎威軍的交易,恐怕會讓北靜王抓狂。
據百鳥探查得來的消息,虎威軍大半的軍費開支,完全來自于醉仙釀的交易。
只有小半是朝廷供給,若是全部斷了,虎威軍必然會引起嘩然,到時候鬧將起來,北靜王府必然視三爺為眼中釘,肉中刺...
小人以為,與其如此,不如給他來個溫水煮青蛙,先減少一半交易數額,這樣虎威軍雖然難受,但又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張膽地找三爺麻煩!
而且,咱們只說因為南方災情,不能大肆用糧食釀酒,也能夠解釋得清。
如此一來,不管是出于哪個方面,既削弱了虎威軍軍費,讓北靜王吃了這個虧,又能夠給三爺出這口氣。”
說完,懷孝見三爺面無表情,也不好繼續說下去了。
片刻之后,賈環點點頭,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當初漏了一個破綻給水溶,讓他知曉了三爺身份,沒想到如今竟然會因為這事兒,需要與他虛以委蛇。
罷了,既然不好全部斷了交易,那就盡量壓縮虎威軍的利潤好了,醉仙釀數量減少為一般,價格提高一層,想來水溶雖然心里憋屈,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三爺高見,在商言商,想來北靜王府也不會太過放肆。”懷孝微笑道。
“嗯,辛苦你了,商會的事情全都是你在處理,壓力很大吧?”
事情商定好之后,賈環便和懷孝聊起了日常生活,中午留他吃了飯,才讓懷孝離去。
懷孝辦事穩重,卻也雷厲風行,加上早有準備,所以在得到賈環的準許后,便將結果告訴了早已等待了幾天的北靜王府心腹。
“砰!”
北靜王府,書房內。
在得到了心腹的稟告后,水溶氣得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怒不可遏道:“好個賈環,當真欺本王手中的劍不利乎?”
“王爺息怒,王爺息怒啊,此時不可貿然動怒啊。
賈環斷了一半醉仙釀交易,雖然讓虎威軍軍費少了三層以上,可終究沒有全部斷掉。
王爺此時若是興師問罪,真將賈環得罪死了,那醉仙釀的交易可就真的完了。”心腹見水溶勃然大怒,急得不行,趕緊出言安慰道。
“哼,難不成本王只能任他賈環欺辱不成?你讓本王如何咽下這口氣?”水溶依舊憤怒,但終究慢慢冷靜下來了。
這時,心腹繼續分析道:“王爺,醉仙釀雖然斷了一半交易,可終究沒造成虎威軍軍費短缺,咱們這幾年通過醉仙釀的交易,獲利不少,足以應付明年的軍費開支。
想來賈環也是明白這個情況,所以才想給咱們一個警告!”
“警告?”
水溶憤怒地坐了下去,示意心腹繼續說。
見狀,心腹也不含糊,繼續說道:“王爺,小人認為,這就是一個警告,之前王爺向史家提親一事兒,加上給賈家二小姐保媒一事兒,恐怕已經讓賈環知道了王爺的打算。
如今正值這個關頭,他用醉仙釀一半的交易當作警告,也算是無可厚非。
與此同時,小人估計,他也不想徹底將王爺得罪死了,所以才用了這招,既不傷筋動骨,但又讓咱們感到難受,必然投鼠忌器。”
聽完分析,水溶也點點頭,他看向心腹,沉聲道:“照你這么說,本王就得受著了。”
心腹沉默,這事兒正好打在七寸上,無解。
而且在神京之中,很多手段都是不能夠用的,他也沒有什么辦法。
見心腹沉默,水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隨即沉聲道:“好個賈環,當真厲害,一下子就抓到了本王的要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