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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四章.上去就給你一腳

  杏色的長僧袍,腰間的長刀,扭曲的身影。

  其盯住西城式的怨毒眼球底下是一張已經完全糜爛的臉,由于潰爛實在太嚴重,所以根本就認不出對方究竟是男是女。

  白色破破爛爛的長頭巾正包裹著這張臉,寒風吹動頭巾的同時,對方姿態怪異地從地上站起,將雙手搭在臉上。

  嘎嘣!!!

  腦袋重新轉了一百八十度接正。

  看來...這是來者不善啊。

  西城式雙眼瞇起,右手張開,柩之霧纏繞手中,即將蠕動成型。

  看對方身上的僧袍,估計是負責守護白霧之子居所的僧兵。

  是死在這里,然后變為怨靈了嗎?

  西城式沉吟一聲,剛打算先下手為強。

  然后——

  他便聽見對方殘缺嘶啞的聲音了。

  “白霧...白霧之子...”

  僧兵對著白霧神子伸出了青白腐爛的手掌。

  西城式看了一眼白霧神子,接著又看了眼對面的僧兵,并沒有想過會有這種展開。

  對方沒有攻擊自己,反而是看著白霧神子。

  但就算他沒料到,那邊的僧兵也依舊在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著:“白霧之子...懺悔...一直都遵從寺主的要求...守在這里...鑰匙...也還在這里...”

  白霧之子?懺悔?

  西城式看了一眼僧兵,只是略微思索便從對方的話語明白了具體情況。

  眼前的并不是僧兵,而是因觸犯戒律,所以被白霧寺主...應該也就是白霧家主處罰,要求守在這里的僧人。

  而這種僧人又稱為破戒僧,意為不通懺悔,破除戒律僧人的意思。

  對方被要求守在這里,每天守護這座孤橋,不讓一般人通過,同時對白霧神子發出一日復一日的懺悔。

  剛才的哭聲,也是它懺悔的聲音。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它所說的鑰匙。

  西城式看見了。

  銅灰色長鑰匙正掛在對方胸前,其表面在手電筒的光彩下散著些許光澤。

  “式君...那柄鑰匙...”

  白霧神子顯然也注意到了那柄鑰匙,身體也靠了過來。

  “嗯...估計就是長橋拉手的鑰匙。”西城式解釋道。

  只有拉下拉手,才能到達長橋另一邊的白霧之子居所,為此,那柄鑰匙必須要拿到手。

  “白霧之子...是給我帶來寺主的寬恕的嗎?”

  從破戒僧的‘嘴巴’中發出了聲音——如果那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的肉片也能稱為嘴巴的話...

  寺主的寬恕?

  白霧神子細長的眉毛動了動,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動著。

  或許平時她缺根筋。但在這種關鍵時候,她還是能夠拿得出手的女人。

  白霧神子輕而易舉地理解了對方話語中的意思。

  寺主的寬恕...也就是寬恕它破除戒律這一充滿罪業的行為。

  而自己作為白霧家的神子,某種意義上也是對方懺悔的對象,那么自己說的話,應該也就相當于寺主說的話才對。

  想到這里,白霧神子轉而看向西城式:“我去試一試吧?式君?”

  “”西城式。

  雖然他要解決對方并不吃力,但若是白霧神子能說服對方...倒也確實是一件好事。

  畢竟能節省下死氣與氣力。

  不過...

  西城式卻沒想到白霧神子居然會主動提出這么個要求。

  印象中這個小女生應該是挺膽小的。

  看著她被凍得微微發白的面孔,西城式點點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同意后,西城式還跟在了白霧神子身邊,以防對方突然變卦。

  兩人都保持著平靜的臉色走到破戒僧面前。

  西城式平靜是因為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而白霧神子面色平靜...則是因為她就是個面癱貨,那怕她現在其實雙腳已經怕得發抖,她那張精致冰冷的面孔依舊沒有什么變化。

  咕嘟——

  好大啊...

  白霧神子咽了咽喉嚨,看著面前的破戒僧忍不住想到。

  這并不是白霧神子想歪了,而是面前的破戒僧確實身軀龐大。

  破戒僧約莫三米的龐大扭曲的身形正往外淌著寒氣。

  那潰爛的面容上,宛若死魚一樣腐臭發爛的眼珠正盯著自己。

  雖然害怕...但還是得上!

  我演面癱一向都很可以的!

  就算為了式君也要加油!

  白霧神子小聲地在心里給自己加油鼓勁。

  她抬起雙眼,那凜冽平穩的目光直直地盯著破戒僧。

  約莫注視三秒鐘后,她挪開視線,與此同時是悠遠縹緲的聲音:

  “是的,這次我來,就是代替寺主來寬恕你破除戒律的罪行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并沒有看向破戒僧,其空靈的聲線...就好像她真是個像模像樣的神子了一樣。

  “真的...已經寬恕了...?”

  破戒僧的眼皮拉扯著碎肉,窸窸窣窣地落了下來。

  看著這無比惡心的一幕,白霧神子有些頭皮發麻,但還是保持著平靜的形象回答道:

  “沒錯,你確實已經得到寬恕了。將鑰匙交給我吧。”

  這下總可以了吧?

  白霧神子說完這句話后,禁不住松了口氣。

  但下一刻——

  “我不信。”

  破戒僧腐爛的五官扭曲著:“怎么可能那么輕而易舉地就寬恕我?”

  好麻煩!!!

  白霧神子心里大叫。

  你老實把鑰匙交出來不行嗎?!

  非要讓式君砍了你的狗頭?

  雖然心理活動很多,但是白霧神子還是保持著凜然平穩的姿態反問:

  “你不相信我?”

  呃——

  破戒僧明顯頓了頓,但在白霧神子如此逼真的演技之下,還是艱難地回復:

  “就算是白霧之子...必須要有寺主的證明...才能把鑰匙交出...”

  “喔?”

  白霧神子抬頭,目光迎了上去:“我就不行?”

  “是。”

  “”白霧神子。

  “如果有寺主的證明,便可交出鑰匙...我的使命也就此完結了。”

  破戒僧聲音如夢囈。

  “寺主房間的手信...”

  西城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重新坐下懺悔的破戒僧。

  根據地圖上來看,那什么寺主房間應該在名叫做‘霧長屋’的建筑物里。

  從里面拿到‘寺主’一些貼身的小東西,應該就能再從破戒僧手里拿到鑰匙...

  就在西城式思考著的空檔中,白霧神子突然伸出手指開口了:

  “我有個妙計!”

  妙計?

  西城式看了眼白霧神子。

  你又雙叒叕有妙計了?

  西城式也不是第一次聽見白霧神子說她有妙計了,不過每次基本都是一些餿主意。

  現在又聽見她有妙計...

  西城式沉默了一會兒,又看看白霧神子那自信滿滿的表情,心里有點吃不準了。

  難不成這貨真有什么不用他繞遠路的好辦法?

  想到這里,西城式開口問道:“什么妙計?”

  “我們可以直接把那個家伙打死。這樣就能拿到鑰匙了。”白霧神子壓低聲音,顯得極其自信。

  “嗯...?”

  西城式多瞥了一眼白霧神子,然后才皺著眉毛問道:“你確定你說的不是廢話?”

  這算什么計謀?壓根兒就是廢話嘛。

  打死對方自然能拿到鑰匙,這一點西城式也知道。

  可問題是打死對方就要浪費一部分體力和死氣...而且...老實說,那個什么破戒僧對白霧神子還算是畢恭畢敬的。

  結果這貨反手就要把它賣了。

  這還真是人心不古,怨靈都怕被人給賣了。

  西城式沉思的時候,白霧神子又開口了:

  “當然,我不是叫式君你簡單地沖上去解決它,而是我能吸引它的注意力,然后你再趁這個機會把它解決,拿到鑰匙。”

  后面這話倒是有點計劃的感覺了。

  不過——

  “不行。”西城式搖頭。

  “啊?為什么?難不成式君你真想去玩解密任務一樣的解決這件事?”白霧神子張大嘴巴,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完美對策居然被西城式毫不猶豫地否決了。

  時間不多,花費那么多時間去找寺主的房間明顯是不理智的選擇。

  正當白霧神子打算勸說兩句西城式的時候,他再度開口了:

  “當誘餌太危險了。”

  是的,太危險了。那么近的距離之下,作為誘餌的白霧神子安全保護十分困難。

  而且要是她一不小心便被踢下山崖了應該怎么辦?

  如前面所說,這座斷成兩半的長橋底下便是無盡深淵,要是白霧神子被發狂的破戒僧打得掉下山崖,西城式不知道要花費多久時間才能找到她。

  所以這里當然選擇拒絕。

  “太...危險?”白霧神子張大嘴巴,愣愣地看著西城式。

  她沒想到西城式居然是因為這種理由拒絕自己的。

  你看嘛!雖然平時西城式完全不知道憐香惜玉。

  但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根本就是能拿得出手的男性嘛!

  白霧神子都有些感動了。

  然后——

  “而且最主要的是,我覺得靠你吸引注意力也很不靠譜。”

  西城式面無表情地開口了。

  呃...

  感動到興頭上的白霧神子面色一白,身體搖搖晃晃。

  她捂住心口,只覺得這里似乎被西城式毫不留情地捅了一刀。

  “而且說是要吸引注意力,你打算怎么吸引?毫無計劃,不行。”

  又是一個踉蹌,白霧神子面色發白,神情痛苦。

  心口...又被捅了一刀。

  “最關鍵還是白霧,你本來就有點不太靠譜。我怕你直接滾落山崖,到時候找你只會花費更多的時間。”

  “...對不起。式君。我錯了,你別說了。”

  連續被犀利的言辭捅了三刀,白霧神子低下了腦袋,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那我去了。”

  “啊...?式君要怎么做?”

  白霧神子抬起頭,臉上滿是茫然。

  “就這么做。”

  嘭!!!

  雪夜底下,白霧神子只見西城式整個人直接沖進了破戒僧的懷中。

  那個速度,甚至連有所感知的破戒僧都只是堪堪地捏起了長刀,接著就被西城式一腳踢得踉蹌了好幾步。

  在手電豎狀光底下,她能清楚看見,西城式直接將某個亮晶晶的東西從破戒僧的脖頸上扯了下來。

  鑰匙!

  雖然能這樣拿到白霧神子很高興,但是...

  她看向破戒僧。

  渾身血肉潰爛的破戒僧自然也察覺到鑰匙被奪走的這一事實。

  下一秒。

  他將長刀扶正,高大的身體發出了恐怖的嚎叫聲。

  凄厲、憤怒、不安、絕望...種種情緒摻和在這嚎叫聲中。

  巨大的響聲撕扯著白霧神子的耳膜,她也感受到了,腳下的長橋都因為破戒僧這恐怖的喊叫聲而顫抖。

  這究竟是多恐怖的怨靈啊!

  恐懼浮涌上白霧神子的心頭,看著那縈繞著黑紫怨念的破戒僧,她心底的焦急再也壓不住——

  “式君...”

  白霧神子剛要開口提醒——

  啪嘰!!!

  西城式整個人直接向破戒僧撞去。

  然后西城式就把身上纏繞著恐怖怨念的破戒僧撞下了山崖。

  是的...直接撞下了山。

  滾落山崖的破戒僧發出了斷斷續續的不甘怨毒的慘叫聲,片刻間就完全聽不見它的叫喊聲了。

  “要小心啊...”白霧神子將這半句話咽進喉嚨中,張大了嘴巴,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現在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

  還能這樣除靈?

  明明破戒僧都憤怒到極點,感覺下一秒就用出什么恐怖的絕技把西城式大卸八塊了。

  “可現實就是這樣。”

  西城式將手里的鑰匙插進了拉手機關中,頭也不抬地說道:“事實上我也覺得是一場惡戰,結果沒想到這什么破戒僧這么蠢,就站在懸崖邊沖我鬼哭狼嚎的。”

  說著西城式還搖了搖頭,完全不太理解了。

  現實又不是唱大戲,該不會這什么破戒僧真以為沖著自己吼幾嗓子,自己就會害怕得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未免也太樂觀了點。

  趁著它鬼哭狼嚎的這個空檔,西城式毫不猶豫地抬腳就把它踹下山去了。

  它那什么七之御咒的能力根本就沒用上。

  “不...我覺得...估計就式君在那種時候敢沖上去給它來一腳了吧。”

  白霧神子嘴巴一抽。

  這就好比老虎、獅子那一類的猛禽在你面前,你手里有一把一下就能解決它的刀,但你敢沖上去嗎?

  更加別提破戒僧這種人類本就害怕的怨靈了...

  像西城式這樣毫不猶豫沖過去的...

  老實說...白霧神子覺得可能就他一個了。

  (還有一章四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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