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新聞,西城式將平板電腦隨手放在旁邊。
最近的新聞大部分都是報道某某某人,在什么地方發現了什么怨靈亦或是某某法師、巫女、神官出手驅靈,效果拔群...然后再在紙質小報下附帶一個這些‘大師’的聯絡方式,權當是在為驅靈打廣告...
世界真的在改變了。
隱世與現世的屏障削弱,很多以前沒有冒頭的組織或者說是神社、廟宇都站了出來,驅靈似乎在成為一個正經的行業——聽說天朝那邊都出了幾個吃鬼的吃播,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自宅驅鬼、護身符驅鬼、開光佛像、佛珠驅鬼等等...都如雨后春筍一樣冒出。
所謂的‘人’大抵就是如此吧。
雖然世界毀滅的電視劇、影片里有很多人類絕望、四處燒殺搶掠的橋段。
可當事情真正發生后,人最終還是會像夾縫里的野草,頑強,以一種彎不下腰的姿態活下去。
其中或許有挺多人是騙子,單純就過來騙錢。
可這行騙的勾當也干不了多久,畢竟靈異橫行的時代似乎真的要降臨了。
要真想靠著騙錢在這個行業干下去,那也得為自己的小命上點心了,不然哪天被真正的鬼怪或者是詛咒弄死了也不奇怪。
不過比起這個——
西城式看向內廚。
他有點納悶。
怎么回事?要是按照往常的步調,淺川梨奈不應該早就做好飯菜出來了嗎?
今天還是兩個人。
多了個白霧神子的情況下,按道理來講應該更快才對。
怎么反而開了‘倒車’?弄到現在?
“發生什么問題了么?”
西城式問了一句。
“沒、沒什么。式哥...啊...你別搶,很危險的。”
淺川梨奈前半句聽起來倒算得上正常,后面那句西城式就有些沒聽懂了。
“我沒搶,而且差不多輪到我了吧?梨奈妹妹?我都快做好了,要是再不給我鍋鏟翻炒,架在灶臺上的平底鍋都要爆炸了。”
白霧神子在里面竊竊私語著,似乎在和淺川梨奈交流些什么。
這加密通話讓西城式都皺了皺眉。
平底鍋都要爆炸了?讓你們做菜,你們整出來個炸彈?
他二話不說就走進去,然后就看見白霧神子與淺川梨奈分割開來,一個人各占了個灶臺,如楚河漢界一樣分明。
這讓西城式就禁不住揉了揉太陽穴。
怎么做著飯,還突然做分家了?
這一大一小、年齡不同的女生做出的料理不一樣,所需要的廚具也不一樣。
她們好像是在西城式不知道的時候簽訂了輪換制條約,某個人只能用多久時間的廚具,用到時間后就要輪換,把廚具交給另一個人用。
這也難怪做飯做得這么慢。
明明可以共同協作,卻偏偏來個分家開倒車,這怎么不慢嘛?
看著兩個人你搶過來,我搶過去的動作。
西城式心說我還沒死呢,你們這就分遺產了?
顯然,已經入迷了的淺川梨奈壓根兒就沒注意到西城式,她拽著小木鍋鏟,打死了不肯撒手。
好氣啊!
淺川梨奈忍不住想著。
這‘神子姐姐’還真有兩把刷子。
做料理的速度好快,而且聞起來還特別香——最主要是人還長得特別好看!是個強勁的對手。
其實本來依照淺川梨奈的速度,其實也應該不輸于對方的,但沒辦法,她身高和臂長不夠,有些時候拿一些調料都夠不著。
一來二去速度就慢了下來。
但是沒有關系!
只要在這里拖住對方的步伐,等著自己這鍋小燉牛肉做好,對方就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這么想著,她手上又加重了力氣。
然后——
啪!啪!
兩聲脆響。
這是額頭與手指‘親密’接觸后發出的清脆響聲。
“好痛!!!”
淺川梨奈與白霧神子同時撒手。
“你們在干什么?”
西城式看著她們倆面前做出的料理,忍不住皺眉:“這不是已經做了這么多了嗎?已經可以了。差不多該吃飯了。”
“可是式哥...我們還沒...”淺川梨奈舉起手,張了張嘴。
“沒錯,式君,我能料想到的,梨奈妹妹是把我當成對手了。”白霧神子也舉起了手,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里滿是不依不饒,“這里我必須要把她打得鼻青臉腫,讓她認清楚自己和我的差距...好痛!”
淺川梨奈與白霧神子再次捂住了腦袋。
“差不多可以了。”
西城式面無表情地盯住了淺川梨奈以及白霧神子。
他這一出場就像是定海神針一樣。
原本淺川梨奈與白霧神子還想再掙扎辯解一下,但見了西城式這模樣,兩個小女生都不約而同地收了手,開始準備最后的工序。
她們兩個人互相幫助,只是五六分鐘就解決了所有事情。
早這樣不好嗎?
西城式搖搖頭,再看眼時間發現都已經快七點了。
雖然永祭會的成員基本落網,但也難保有賊心不死的。
這看來是要送送白霧神子去車站了。
他在心里面做了決定,同時招呼著兩個人吃飯。
不得不說,剛才還在為做菜拼死拼活的淺川梨奈與白霧神子,現如今看著‘血海深仇’的仇敵上了同一張飯桌...心里還真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算了算了。
吃飯吧!
今天估計是沒機會分出個你低我高了。
日本關西地區光濟會京都支會,神之御子居所。
古竹、庭院、驚鹿...
視線所過之處,基本全都是精致的景觀小品。
一派寧靜祥和的氛圍。
過了一會兒。
“是嗎?九條小姐還找到了那么厲害的年輕人?”
穿著黑色團花和服的青年女性端坐在上首位,看著底下的宮澤美惠。
女性的名字叫做木村紗織,是光濟會現任神之御子。
“嗯,本來上一次‘大法師’那件事的時候,其實就可以把九條派系完全解決掉的,結果現在硬生生被那位西城式拖到了神子御前比試...”
宮澤美惠嘆了口氣,喝了口茶。
“這樣其實也是一件好事。”木村紗織笑了笑,與宮澤美惠交談的時候,頗有種與朋友談心的感覺,“能在神子御前比試的時候正式解決掉九條派系,這樣就不會落人口實了。”
只不過——
“雖然我不認為一個西城式能對我們造成什么影響,但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這里還是需要好好兒盤算的。畢竟...”
“洪水未到先筑堤,豺狼未來先磨刀,小心一點總是沒錯...對吧?”
宮澤美惠看了一眼木村紗織。
木村紗織在日本諺語中最喜歡的就是這句話,從這里也看得出來她究竟有多么謹慎。
“就是如此,美惠。”木村紗織頷首點頭,接著又說道,“我能提供給你八名六咒的幫手以及一位九咒的大將,你那邊的吉野將太不也已經七咒了么?這樣一來應該就沒多大的問題了。”
“...八名六咒幫手?”宮澤美惠心底顫動。
要知道五之御咒就可以是光濟會地區負責人了,六之御咒還能和之前的吉野將太打個平手,還有一個九咒的人充當大將...
木村紗織這個女人...還真和傳聞一樣...不打算簡單放棄神之御子這個位置啊...居然暗中積蓄了這么恐怖的力量。
不過這樣一來基本也就穩了啊。
想不到任何會輸給九條沙羅的情況。
九之御咒的大將對付九條沙羅那邊的大將西城式。
這不是吊著小朋友打么?
宮澤美惠甚至能看到壓倒性虐殺的情況了。
“不過這樣還不行。”
木村紗織搖頭。
“還不行?”宮澤美惠瞪大了眼睛。
八個六咒、一個七咒還有個九咒...對方撐死了就一群四咒、五咒...這不跟打娃娃一樣的嗎?還不行?
“嗯...你之前也說過了,不太清楚西城式的具體實力...如果他擁有十咒的實力呢?”
木村紗織的聲音依舊平靜。
“為了以防萬一,我會準備兩種檀香,分散于會場四周。”
“這兩種檀香單獨點燃是不會產生任何有毒物質的,但要是混合在一起就是強力的致幻昏睡劑,屆時我會把清毒藥交給你們,要是情況不對,趁著中場休息的時間,我會吩咐人把另一種檀香拿過來,到時候你們注意喝下清毒藥。”
雙重保險!
宮澤美惠在那邊聽得滿頭大汗,但這邊的木村紗織還是溫和的表情。
這個人未免也太恐怖了...至于算計到這種地步么?
宮澤美惠心底發憷。
老實講,雖然木村紗織現在對自己客客氣氣的,但說不定自己的任務完成之后,眼前這個笑瞇瞇的人就會把自己悄無聲息地送離這個世界。
畢竟自己可是神之御子。
就算九條派系倒下了,自己這邊也還有些人會強行擁立自己成為神之御子。
而要搶神之御子的位置...就相當于動了木村紗織的蛋糕...
宮澤美惠已經在盤算怎么脫身了。
畢竟綜上所述,對于木村紗織來講,像自己這種不穩定因素肯定是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最好。
“雖然沒打算放權...但我也沒你想得那么壞。”
木村紗織笑瞇瞇地擺了擺手。
是的,木村紗織從來沒打算放權。
這次神子御前比試,就是她為自己繼續登位而準備的陷阱。
面對九條派系的陷阱。
整個宮澤派系其實早就是木村紗織手底下的工具了。
要是這次御前比試宮澤美惠這邊勝出,她便會順水推舟提出讓木村紗織繼續就任神之御子的請求。
“紗織御子,該決定神子御前比試的地點了。”
背后有人開口了。
“關西區域我基本上已經全部掌控,我就算連任他們也不會有意見,所以——”
木村紗織頓了頓。
答案顯而易見。
既然關西區域已經掌握,那么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就是——
“東京。”
木村紗織做出了決定。
將剩下的關東區域也收入囊中。
自己就將保持連任...順風順水。
不管如何,要做的事情已經全部都做了。
“接下來就看對方怎么出牌了。”
木村紗織瞇了瞇眼睛。
“好...嗯,我知道了。”
九條沙羅放下電話,雙眉緊皺,禁不住喃喃自語,“這一下可大條了。”
根據剛才她在宮澤派系埋下的線人匯報的情報...這次宮澤派系派出的十人居然有八人是六之御咒!
剩下的兩個人。
一個是七之御咒的吉野將太,另一個是那個線人都不認識的陌生男性...
“八個六之御咒...”
九條沙羅靠著輪椅,神情頹喪,只覺得人生無望了。
西城式給的密之花露很有作用,她感覺得到,心臟正在恢復活力。
可正是這樣...她才不希望西城式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失敗。
失敗了自己的密之花露該怎么辦?
九條沙羅可不認為西城式是做慈善的。
要是自己不能成為神之御子,密之花露十有八九泡湯。
“可要打贏八個六咒以及一個七咒還帶一個不知深淺的陌生男性...?”
這就是在純粹扯淡了。
西城式也不是神仙,怎么打這么多?
說到底他也打不過啊。
頭痛!
頭痛!
真是頭痛!
九條沙羅幾乎可以肯定了。
這里面絕對有木村紗織那個神之御子的助力。
要不然她打死不相信原本應該與自己六四開的宮澤美惠能拿到這一手好牌。
這就好比打斗地主,宮澤美惠突然有了發牌員幫助,一手王炸,她手上一把爛牌,唯一的炸彈還打不過對面的炸彈。
這怎么玩?
壓根就玩不了。
“木村紗織...卸任的時間到了就差不多卸任了...還在垂死掙扎些什么?”
九條沙羅揉著太陽穴。
接著她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西城式的號碼。
“喂?”
電話那邊的西城式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
“...我還真羨慕你...西城法師...總之你現在快來我這里,出大事了。”
“出大事了?”
電話那邊的西城式眉毛一挑,也沒怎么思索就回答道:“好,我這就過來。”
電話啪嗒掛斷,只留下九條沙羅唉聲嘆氣。
她平時也不是這么喜歡嘆氣的人,但這次真的鬧大了...
希望聽了我說之后,西城法師會網開一面,把密之花露全部都交給我...
她忍不住這么想著。
沒辦法。
發牌員都下場了,這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