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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四章.柳暗花明

  八沢鎮的事情就這么結束了。

  沒有大張旗鼓,沒有把細川弘樹與小田切讓這兩個罪魁禍首游街示眾,事情就這么簡簡單單的結束了。

  但是有一個變化卻很明顯。

  深琦智子察覺到了。

  她以前與笹原幸一起走在外面,總是會嘗盡鎮民的白眼,那怕在學校的時候,都會被同齡人以這個當做理由刁難、欺負。

  可現在不一樣了。

  走在外面的時候,深琦智子分明發現了鎮民看她的眼光變化。

  從之前的厭惡到現在的畏懼、害怕。

  沒錯,畏懼與害怕...

  這兩天下來,再也沒人在自己家門口丟臭雞蛋亦或是涂鴉了。

  與之相反的是,幾家與自己家關系不好的鎮民腆著笑臉找上門來了。

  他們提著裝點好的禮物,小聲地與自己的父親談論些什么。

  深琦智子聽得很清楚——

  ‘請勞駕詛咒之子高抬貴手,保護鎮民...’

  這些人的結果可想而知。

  深琦文人毫不猶豫地將他們罵了出去。

  但就算是遭受到深琦文人如此對待,最近送上門的禮物不減少,反而增多了。

  這樣的待遇,連帶著深琦智子都一起享受到了。

  平日里欺負她最厲害的那幾個同學,當著全班學員的面對著深琦智子下跪道歉,請求原諒。

  深琦智子每次回家打開鞋柜也能得到各種禮物...發卡、化妝品...這些更是司空見慣了。

  但深琦智子知道,這并不是對她表露的善意,而是對笹原幸的‘貢品’。

  希望笹原幸不要傷害他們。

  希望笹原幸能夠保護他們...

  以前他們對笹原幸做過的事情就像是一筆勾銷了一樣。

  班級里的人更是用看待異類的目光一樣注視著自己...

  就好像自己不是人類,是那個世界的人...

  卑躬屈膝,只要深琦智子走在路上,他們便乖巧地分成兩排站好,絕對沒有人敢擋深琦智子的路。

  對此,深琦智子卻只是搖頭——

  重重地搖頭。

  她從來沒渴望過這種對待。

  事實上自己的父親也是如此。

  所以深琦文人做了一個決定。

  “搬家吧。”他顯得毫不猶豫。

  八沢鎮已經待不下去了,這個小鎮,這些鎮民,只是看一眼就讓深琦一家感到不適應。

  “所以他們就打算搬家了?”西城式看向給自己帶來這個消息的笹原幸。

  “啊...好像他們還想將旅館交給阿式。”笹原幸奶聲奶氣地解釋了一句,接著就埋下腦袋吃著西城式買的小零食。

  阿式,這算是笹原幸獨創出來的叫法。

  用她的說法來講,大概就是這種昵稱、小名比較親昵。

  西城式也不討厭,所以也就由著笹原幸叫了。

  “把旅館交給我?”站在賓館窗口邊的西城式眉頭挑動。”

  現在事情已經解決,西城式自然沒有住在深琦家了。

  他如今住在新城市里一座賓館里。

  這里靠近新城市私立醫院,只要大江紫醒過來,他就能夠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或許對于細川弘樹與小田切讓來說,深琦家的旅館是不可或缺的地方,但對于西城式來講...這東西可要可不要。

  畢竟如今的光濟會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九條沙羅那個小女生圈錢的能力可不弱,只是吃她的,都夠自己這輩子用了。

  “我再想想吧。”西城式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最近鎮民的情況怎么樣?”

  咕嘟——

  笹原幸把薯片連著手指一起塞進嘴里,大眼睛眨了眨,接著拿起旁邊的紙巾擦了擦,才有點不太明白地回答道:“不知道...他們好像很怕我,但又好像不是,他們給我塞了很多東西...新衣服,還有吃的...”

  笹原幸也有些說不明白。

  很明顯,理解這種又怕又敬畏的情緒,對她這個八歲的小孩子來講還是有點困難了。

  不過她也懶得想。

  反正只要大江媽媽醒過來,她就會跟著大江紫離開八沢鎮,這些人再怎么示好也沒用。

  “是這樣啊。”西城式點了點頭。

  害怕與敬畏,這兩者并不是矛盾的情緒。

  人都會害怕未知的東西。

  他們一方面期望笹原幸能夠留下來,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發生的時候,好由她來保護。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害怕笹原幸的能力,不敢與笹原幸進行接觸。

  對此,西城式也有些好笑。

  這些人未免也太厚臉皮了。

  以前做過的事情就想這么一筆勾銷?這根本就不可能嘛。

  說到這個,西城式就又想到了一件事。

  “那天出現在八沢鎮中的怪物...阿幸,你知道些什么嗎?”

  西城式早就想問笹原幸這件事了。

  畢竟笹原幸一直都待在八沢鎮中,這附近發生過什么怪事,她應該很有印象。

  那種怪物不應該是突然就出現的,它的出現也肯定是有原因的。

  “啊...那個是我母親留下來的東西。”

  笹原幸很快就做出了回答。

  “你母親留下的東西?”西城式聽了這話,來了興趣,“是笹原夏希留下的?”他沒想到在這里竟然找到了線索。

  大江紫不過是個鄉村出身的女性,不可能接觸到怪異一類的東西,那這么一考慮,就只能是笹原夏希了。

  “嗯。是笹原媽媽。”笹原幸點了腦袋。

  果然是笹原夏希留下來的東西!

  “那個東西...看上去像是什么動物的肉塊...然后給我的感覺很不好。真的很不好。”

  笹原幸笨拙地組織著語言:“如果不用右手的血去壓制那個東西,它就會出來的。但是笹原媽媽一直讓我帶著...”

  右手...笹原幸的右手是鬼手。

  換而言之,就只能用鬼手之血才能壓制那什么動物的肉塊,不讓它變成怪物。

  得到笹原幸的回答后,西城式的大腦開始轉動。

  他腦中有了幾個需要解決的疑問。

  第一,笹原夏希為什么要把這么危險的東西留在自己女兒身邊?

  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是危險的東西。也因此她才會讓笹原幸帶著,讓她的鬼手之血壓制。

  第二,肉塊的本體是什么?笹原夏希從哪里得到的?

  西城式曾經調查過笹原夏希。

  她是一個民俗學者,她所取得的成就自然也是與民俗有關,但從官方類別的文件中,西城式也找不到她履歷上的疑點...像是她特意抹除了許多關于自己的資料一樣。

  第三,笹原夏希留下怪物肉塊的目的是什么?她到底想表達什么?

  人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笹原夏希自然也是如此。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最主要的是...笹原夏希與原主到底有什么關系?

  這些謎題都是需要解決的。

  正當西城式思考著還要再問一些問題的時候,他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機卻叮叮咚咚地響了起來。

  “請問是大江女士的朋友,西城先生嗎?”

  “是我,有什么事?”接起電話的西城式應了一聲。

  “是這樣的,大江女士已經醒過來了。精神也已經安定下來,今天就能過來探病,我是來通知一下的。”

  聽見這話,西城式立刻就來了精神:“我馬上就過來。”

  大江紫終于醒過來了——

  “阿式,我這個樣子沒問題吧?”

  穿著大江紫給她買的古舊紅色連衣裙,笹原幸抬著腦袋問道。

  “沒問題。”

  西城式擺了擺手。

  “喔。”笹原幸應了一聲,腦袋低下來,接著又有點不太放心地抬起,“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

  “你確定嗎?阿式?”

  “你還真是有夠不厭其煩的。”看著叫著自己名字的笹原幸,西城式說了一句。

  這樣的對話已經進行了十多次了,而且流程都是一樣的。

  不得不說,笹原幸平時不怎么磨人,磨起人來怕不是把人都要磨死。

  就這樣,西城式有一句話沒一句地搭著笹原幸把探病手續辦好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上電梯,兩人來到大江紫的病房。

  在笹原幸還猶豫著的時候,西城式卻是毫不猶豫地推開了病房門。

  病房還是那個病房。

  不同的是里面的人。

  原本一直在床上的大江紫,現如今已經能靠著床背,直起腰了。

  她看上去氣色很差,面色慘白,臉上還冒著薄薄的一層虛汗,四肢干瘦,看上去一陣風都能刮倒。

  這也難怪。

  不管是誰,要是半年躺在床上不起來,都與大江紫是差不多的。

  “大江媽媽!”

  剛才還猶豫不決的笹原幸毫不猶豫地沖了上去,然后——

  被西城式給攔住了。

  “阿式?!”

  原本還期待著有個感動人心再會的笹原幸愣住了。

  她瞪大眼睛,不理解地看著西城式。

  “冷靜一點。”西城式給了笹原幸腦袋一下。

  開什么玩笑。

  這要是被笹原幸撞上去了,那大江紫半條命估計都沒了。

  這小家伙一激動起來就沒輕沒重的。

  經過這一鬧,原本還有些發呆的大江紫也回過神了。

  “阿幸...還有旁邊的這位...是?”

  她顯然精神狀態還有些不太好,躺了太久,光是認出笹原幸就花費三四秒鐘時間。

  “我是西城式。”

  西城式簡單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接著就看見笹原幸從他手底下鉆出去,輕輕地抱住了大江紫。

  大江紫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腦子里的思緒也攪成一團,不過她還是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地揉著笹原幸的腦袋。

  就這樣,兩個人差不多溫存了有十分鐘,西城式才開始解釋起她昏迷后半年以來發生的事情。

  他的語速很快,說話的聲音也很平穩,對于大江紫的疑問能解答的都全部解答了。

  其中也包括他正在調查笹原夏希的事情。

  一個小時后——

  “真沒想到...我居然昏迷了半年,這半年過來居然發生了這么多事情。沒想到...原前他給我介紹工作...原來只是想借著我來逼迫深琦先生他們賣出旅館。”

  大江紫深深嘆息著。

  她就是一個農村出身的女性,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多花花腸子。

  但她同樣也有些高興。

  能結識西城式這樣的人,這對笹原幸來講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她一直把笹原幸當作自己的女兒來養的,所以她是真心為笹原幸感到高興。

  看著大江紫這表情,西城式也有點感嘆。

  該說果然是教育者的不同嗎?

  大江紫從開始到現在甚至沒有說過如此對待她的鎮民的壞話,雖然讓她也有所怨言,但也很快就看開了。

  能教育出笹原幸如此善良的孩子看來并非偶然。

  “西城先生,剛才你說過了吧?想要調查關于夏希小姐的事情?”

  話語兜兜轉轉,大江紫終于開始說起笹原夏希的事情了。

  “啊...沒錯。”西城式點頭。

  他就是想知道笹原夏希的事情才來到這里的,而作為照顧笹原一家的家政婦,大江紫肯定知道些什么...

  “請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部都會說出來的。”大江紫微笑著說道。

  既然這樣,西城式也不用客氣了。

  他想著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笹原夏希在臨走前有告訴過你,她要去什么地方嗎?”

  大江紫搖頭:“夏希小姐每次的民俗調查都是臨時起意的,在幸治先生死后就更是如此了。”

  這里的‘幸治先生’指的是笹原夏希的丈夫,笹原幸治。

  她在丈夫死后便沒日沒夜的進行民俗方面的研究。

  “有一天,具體的時間我已經記不清了。夏希小姐突然找上我,說是希望我能照顧阿幸,她要去很遠的外地進行民俗采風調查。”

  大江紫陷入回憶中:“她沒有告訴要去什么地方,也沒告訴我要過多久才回來,記憶里面,就只有每個月的撫養費會準時打過來。”

  “是嗎?”

  西城式眉毛皺起。

  沒能問出笹原夏希的所在地,這一點讓人有些失望。

  大江紫明顯也察覺到了西城式的心情,她看著西城式,想起了一件事:

  “對了,西城先生,夏希小姐在東京似乎有一處非常隱蔽的書齋...她與幸治先生一直都在那個地方進行民俗學方面的研究。”

  “書齋?”

  這還真是...

  柳暗花明又一村。

  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條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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