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
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農歷十五元宵節,家家戶戶話團圓。
王衛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街頭上張燈結彩的元宵燈火,愣愣地出神。
去年的自己,也是和他們一樣,在家里吃著母親做的團圓飯,然后跑到街上參與元宵燈會的歡慶吧。
然而今年,自己只能窩在這狹小的單居室里,看著別人闔家團圓的溫馨。
“回不去的。”
王衛心里默默的念道。
這里是巨峽市,他來到這里已經快半年了。先前的恐慌和現在的完全融入,他很快的適應了這里,畢竟這里也是華夏,和他以前國家一樣,只是…
王衛抬起手,望著手背上那如紋身般的神秘符印。
在這個世界,自己能依靠誰,能相信誰?
王衛握緊了雙手,在這樣的世界里,自己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突然傳來的手機鈴聲,將王衛的思緒打亂,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喂,趙隊,什么事?”
“王衛,飛流區長江路的甜蜜工坊有人鬧事。老韓和李東現在有事走不開,值班已經沒人了,你休假先取消,去把這事處理下吧。”
“好的,趙隊,我現在就去。”
王衛掛斷電話,拿起床上的制服就走了出去。
他現在是個小輔警,來電的是飛流區湖安派出所的趙隊長。至于他怎么過政審,成為輔警的,王衛只能感嘆,在高級文明的眼中,地球的數據真的是可以隨意修改.....
王衛騎著他的電驢,行駛在巨峽市的街道上,夜間的巨峽市依舊熱鬧繁華,與他記憶中的城市時那么的相似。看著門店的廣告牌,他總感覺恍恍惚惚的,認不清現實和虛幻。
甜蜜工坊是飛流區長江路的一家小型化妝品店,距離王衛住的地方并不遠。等他趕到的時候,店門口已經圍上了不少人群。
王衛架好電驢,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三個流里流氣的社會混混,站在柜臺前,手里拿著個化妝品,與店里的老板娘爭執。老板娘已經煩不勝煩了,而三個混混也不怎么樣,就這么站在柜臺前,吆喝吵鬧。
“你們走不走,我告訴你們,我已經報警了,別以為拿著一個包裝盒就想來訛錢,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老板娘很會打扮,能讓人看上去賞心悅目,三個混混她都認識,皆是附近的無賴。看到王衛走了進來,她眼睛一亮,立馬掙脫幾人糾纏走了過來。
“警察同志,您可來了,他們三個已經在我店里鬧了好久了,已經嚴重影響我店里的生意了。”
王衛向老板娘點下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干了幾個月的輔警,附近好逸惡勞的地痞流氓都能認識幾個。然而她沒開口,領頭的混混卻先他吆喝起來。
“呦呵,這不是我們的小輔警嗎?咱們來著和老板娘談談售后服務的問題,這不犯法吧?”
老板娘一聽,立馬怒了。有著王衛在這邊,她膽量更足了,直接對著說話的混混吼道:“劉蕩,你拿著不知哪弄來的劣質化妝品,跑到我的店里來讓我賠償?你們的發票呢?收據呢?毛都沒有一個張口就要一萬塊!你當老娘這是開銀行的?”
其實王衛進來看到領頭的混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安撫了下發怒的老板娘對著領頭的混混說道:“劉蕩,你來這不是要訛這一萬塊錢的,你來這主要是來看這的老板娘的吧。”
劉蕩聽到王衛調侃的話,眼角略微一抽,隨后哈哈大笑的道:“大兄弟,你瞎說什么大實話,咱能是那種人嗎?走走走,今天看到兄弟高興,請你喝兩杯,務必賞臉!”
王衛看了眼滿臉羞憤的老板娘,在劉蕩的推搡中,也走了出去。他和劉蕩有過接觸,當時也是在這附近,劉蕩毆打了一個在這店里胡攪蠻纏的人,被那人打電話報了警。當時是趙隊帶著他來處理的,后來在趙隊口中得知其還有個叫劉闖的哥哥,王衛才上了心。
王衛記不清劉蕩的情節,但劉闖,他不可能不記得。華夏的長城一號,諾星戰神,也是地球唯二的三代神體,雖然那是以后的事。更何況,劉蕩這家伙,以后好像也是有點戲份的,現在的劉闖,估計早就被超神學院的人盯上了,自己貿然上去接觸,肯定不行。但先接觸這個劉蕩,就沒那么大問題了。
拉著出來后就想跑的劉蕩,王衛說道:“這就想走了,不是說請我喝兩杯的嗎?”
掙脫兩下沒掙開,劉蕩陪笑道:“哪能啊,我這不是看王警官您公務繁忙嗎,這怎么好意思耽誤您執行公務呢?”
王衛被他氣笑了:“別貧了,讓你倆跟班回去,我請你喝酒,順便問問你一些事情。”
劉蕩一聽,頓時笑了。被警察請喝酒不是什么好事,但輔警就不一樣了。他揮手讓倆跟班先走,就隨著王衛走進附近的一家農家小炒。
點了兩個特色菜,又要了四瓶啤酒。王衛趁著菜還沒上來的空隙向劉蕩擠擠眼道:“怎么,真看中人家了?”
劉蕩聽到,臉色一暗,攤開雙手苦澀的道。“就我這樣的,看中又能怎么樣?”
“呦,用情挺深啊,說說看,你咋就看上她了。”王衛一聽,來了精神。
抬頭看了一眼王衛,劉蕩嘆氣道:“看兄弟你順眼,其實這事壓我心里也挺難受,我就和你說說吧。”他打開啤酒,猛灌了一口又接著說道:“我的個人信息,想必你們也都清楚。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父母就去世了。我有個哥,父母走了后,我哥就輟學下來打工掙錢供我讀書。”
說道這,劉蕩流露出唏噓不已的神情:“以你的年紀,應該也清楚,十六年前的環境,遠遠沒有現在這么安全。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一無所有的情況下,輟學下來,還要打工供我讀書,那是怎樣的艱難情況。”
王衛沉默了下來,十六年前還沒到千禧年,那時的經濟狀況確實艱難。一個十六歲的少年,輟學下來,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供弟弟讀書,他沒想到,動漫里的劉闖,少年時居然如此艱辛。
“我父母給我們哥倆留下一套平房,后來因為拆遷,被扒了。因為種種原因,拆遷貨款,我們一分也沒拿到。我哥沒敢鬧,怕我上不了學。那時我哥干的是為別人倒賣手表的活計,我們沒地方住,就賣到哪就在哪找個工地過夜。”
王衛拿起酒瓶,和劉蕩碰了一下。有些東西,在劇情里是不會展現給你的。而現實也不會像動漫里呈現的那樣美好。
“直到有一天,我哥被警察抓了。我才知道我哥因為生計,被傳銷忽悠了進去。后來因為我哥年紀小,并沒有坐牢,沒過多久就放了出來。然而,我卻被退學了,因為我有個干傳銷的哥哥...“
劉蕩眼角泛紅,他仰起頭又猛灌了口啤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當時我沒敢告訴我哥我是被退學的,我只說我不想上學了。”
說道這劉蕩沉默了很久,好似陷入了對過往的回憶,過了很久才道:“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哥當時憤怒的表情,還差點拿棍子抽我,幸好我跑的快。不過后來他出去了一趟,過了很久才回來。回來后就再也沒說讓我上學的事。我知道他去了學校,也知曉了我被退學,是因為他干過傳銷。”
“他很自責,我能感覺出。其實根本沒必要,我又不會去怪他,只有他自己怪他自己,走不出那圈。”
“綴學后,我準備跟著我哥干點活計,應該也算能自己養活自己。不過事情并沒有我們想的那么簡單。我哥干推銷的事,被傳開了,他的個人檔案里也被記錄了。從此以后就沒人敢用我們。”
王衛點的菜已經端了上來,他夾了一些放劉蕩的碗里,繼續聽著他的故事。
“我們開始打架,開始斗毆,開始搶奪,只為了能夠活下去。那時受傷對我們來說是家常便飯,附近的人也開始厭惡我們,防備我們,我們開始搶不到東西了。“
“饑餓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有過極度饑餓感覺的人肯定不會在想去品嘗。我記得那次我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我哥強忍著饑餓,出去開始翻找垃圾桶里遺留食物。而我就就卷縮在路旁,那是我真的一點力氣都沒了。就在這時,她來了。“
“那時她穿著寬大的藍白色校服,手里拿著她吃過的面包走到我的面前。可能時遲疑面包已經被她吃過了,她把她吃的那一小塊撕了下來,其他的部分放在我的手里就走了。”
“很狗血對不對。”
劉蕩自嘲的笑了笑。王衛看著他搖了搖頭:“雪中送碳,永遠是最能讓人銘記于心的。即使那塊面包對于她來說,只是她生活中微小的一部分,但對于你來說,那就是全部。”
“是的。”劉蕩深深的感嘆道:“那塊面包對于我來說就是全部。”
“那后來呢?”王衛問道。
“哪有什么后來,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會有后來這個詞嗎?只要我記得就行。”
“那你就沒想過,干一些其他什么事情,去報答她?”
劉蕩看了一眼王衛,認真的說道:“報答?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不靠近她就是最大的報答了。”
王衛略顯意外,看來早早在社會混跡的人,有些事情看得很明白。如果劉蕩和她接觸過多,那么必然會對她的生活帶來影響,或者說,現在已經帶來了影響,只是劉蕩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那你就沒想過去從事一些正規的行業?總不能老這么混著吧?”
“怎么沒想過!你以為我們愿意混?”劉蕩無奈的說道:“我哥因為傳銷的事,沒有單位會用他。而我因為從小的事跡,也不會有人要我的,不混能怎么辦?我們既沒有學歷,也沒有鈔票,都是吃了這頓,不管下頓的主。”
“如果,我說,將來有一天,這個世界迎來了末日,而你卻被發現擁有特殊的能力。你會怎么辦?”王衛看著流蕩,略有深意的說道。
“就我?還特殊能力?如果我有特殊能力,我一定干翻逆天的事,順便擄一批大美女過來當我老婆!YY誰還不會。哎,不是,我說你一警察,還信這些?”
“我就給你一個假設的前提而已,如果有一天,國家有危險,召喚你為國家效力,讓你報效祖國,你干不干?”
“廢話,當然干了,能報效國家誰愿意去當混混?告訴你哦,如果不是當初被逼無奈,我現在指不定是個富翁呢?”劉蕩一拍桌子,看他現在流里流氣的樣子,哪有剛才的失落。也許每個人都是兩方面,表現出來的并不是真實的自己。
王衛笑了笑,搖了搖手指說道:“就你,還富翁呢。行了,酒也喝了,時候也不早了,記住你說的話哦,也許我還會來找你喝酒的哦!“
“喝酒一定隨叫隨到,只要你不是找我的麻煩就行。”劉蕩拍著胸腹,義正言辭的說道。
和劉蕩告別后,王衛又踩著小電驢往回走。看著燈紅酒綠,熱鬧非凡的街道,王衛心里想著的卻是巨峽市面對炮火后,還能如現在這樣繁華而熱鬧嗎?巨峽市的居民又有多少會戰役中失去生命?著一切的一切,自己又改如何去做?
王衛甩了甩頭,現在不該去想那些。以現在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撼動那些勢力,更不要說去改變什么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應該就是怎么加入超神學院了。這是最穩妥的提升實力的辦法了。至于加入其他勢力,王衛還不想死得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