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有民意基礎,加上內閣五分之三的支持,內閣有很大的概率會通過,沒想到這吳宗達還是把這事推上朝堂。
沒錯,朱慈烺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這事一旦到朝會上討論,朱慈烺就要張嘴說話了。
而且朱慈烺有能力影響內閣的決斷,確并不能保證朝堂上的人都支持他,特別是關乎很多人的利益的事情。
朱慈烺準備的那些代表民意的人,確沒有一個有機會上朝的,而反對者確都在朝堂上。
所以明天注定是一場苦戰,而且還是有可能輸的苦戰。
第二天朝堂上,果然第一個拿出來討論的就是太子的提案,首先跳出來的確是令人最意外又最不意外的御史。
御史中丞跳出來:“臣以為,此義不可,財稅乃是國家大事,大明無此先例,祖宗自有成法,我等當效法先賢,修德正心,太子身為儲君,更不能每日之關心商事,須知國家……”
御史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大堆,大概就是說,你們說的都是小事,讓太子和皇上正心修德才是大事,太子不能一直盯著錢看,要培養德行。
等他說完了,朱慈烺翻了翻眼皮:“父皇,兒臣覺得這位御史說的對,大明祖宗自有成法,我們當效仿歷代先皇。
例如太祖剝皮實草令,就按照御史所說重新強推此令,太祖之政總是先例吧?
再如恢復西廠,此事也有成例,錦衣衛不敢殺的人讓他們殺,錦衣衛不敢管的事讓他們管,東廠不敢抓的人讓他們抓,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下面的大臣為之一靜,緊接著面面相覷起來,咋的了這是?咋聊著聊著變成威脅了?不是議事么?太子這是耍賴吧?
接著大家都翻眼看了一樣那個御史,你丫的瞎說啥!看看這事鬧得!要是真的恢復剝皮實草令,先把你個龜孫薄皮實草了!
不由得大家不激動,在站的各位,沒有一個貪污低于五十兩的,按照太祖時的規矩,這可是要殺頭抄家的。
更不要說西廠了,太子那話啥意思?錦衣衛不敢殺的人讓他們殺?錦衣衛不敢管的事讓他們管?東廠不敢抓的人讓他們抓?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那就是比錦衣衛東廠還要狠很多倍唄,這要是真的這么干,大家干脆不過了算了,這官誰愛當誰當,俺們不想當了。
那御史也硬氣,大有一副你不廷杖我,我就死給你看的架勢:“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如此閉塞言路,威脅大臣,不是明君氣度!臣參太子失德……”
崇禎擺擺手:“好了!不要吵了,祖宗之法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我們要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時移事異怎么可以一直照搬祖宗成法,即使祖宗成法那也是不斷改進完善的。
太子之言更是不足取,西廠乃是惡政!不可恢復!”
崇禎看著好像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和事老,但是明眼人都聽得出來,這是在拉偏架。
這時另一個吏部左侍郎走了出來:“陛下,臣以為,大明當吸收前朝冗官之教訓,若是多一個部門參與,必然要增加很多吏員,到時候機構臃腫,效率更加底下……”
朱慈烺直接抽出一張紙:“是吏部的是吧,吏部崇禎七年,共從地方獲得上繳三十七六千余兩銀子,部內開銷僅僅維持到同年九月,先后有兩次欠薪欠響,十多次到戶部請求支援,更是三次再朝堂索要錢糧。”
吏部侍郎愣在那里,這是啥意思?我們在聊冗官,你跟我說我們吏部的花費,咋的?我們錢不夠花就不能說話了?
朱慈烺念完之后看了一樣吏部侍郎:“綜上所述,吏部沒有能力管理好自己的錢糧,而且需要得到支援才能維持部門運轉。”
吏部侍郎總感覺朱慈烺聊天的方式不對,這跟大家平時朝議的方式格格不入,就是一種不按套路出牌的樣子。
不過偏偏把他懟的是埡口無言,他也是要臉面的,太子的意思很明顯,你自己的事情都管不好,還有閑心操心別人?
吏部侍郎臉色不好的退下去,兵部員司庫又站出來:“陛下,兵部事關邦國安寧,我部覺得兵部庫可單獨分列,地方上繳也是運往各地戰場,臣覺得統計司沒有能力運輸物資,多一道工序耽誤了寶貴的戰場應變時間……。”
朱慈烺依舊淡淡的拉出一張紙:“兵部是吧?兵部從天啟年開始拖欠各處關餉,宣大等地拖欠九個月之多,寧夏衛更是一年零七個月欠響,據孤所知,今年兵部拖欠士卒冬衣二三十萬件,各地上繳錢財不夠兵部消耗之十分之一二,每年到戶部請響三百多次……”
說道這里朱慈烺看了一眼這個兵部司庫:“據說,兵部索響的吏員常駐到戶部,一年到頭都不間斷。而在朝堂要錢,上奏要錢崇禎七年達到一百零三次,幾乎三天都要要一次錢。”
兵部又搞了一個灰頭土臉,司庫辯解道:“我部錢響一直都是戶部撥付,缺衣少食也是戶部不給錢,我們沒錢發放的原因。”
朱慈烺點點頭:“確實如此,但是兵部一開始錢可是夠花的,怎么越干虧空越多?各地衛所上繳幾乎斷絕,反而需要部內撥款?”
這個事情就牽扯到衛所侵占田地的事情了,雖然大家心里明鏡的,但是確不能拿出來說呀,掀開了蓋子,他就得罪了一大幫人了。
兵部不得不乖乖退下,下面的人看著朱慈烺手里一大摞紙張,一邊翻著紙張,一邊打量著群臣。
朱慈烺的套路很明顯了,我不管你們說啥,我就是說你管不好,你缺錢!你無能!你自己都管不好,還好意思說我。
你管不好我來管,怎么了?有問題么?
下面的各部官員自認為自己部們不從戶部劃拉一點,根本不能維持,出來也是自找沒趣,看那一大摞紙,太子是準備的很充分了。
崇禎也驚訝于自己這個兒子的策略,雖然有點無賴的嫌疑,但是確實打中了這些大臣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