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日,有大明撐腰的高麗王曉諭朝鮮八道,痛斥后金“僭號”企圖,命令官民做好抵抗后金的準備。
而高麗王更是抽調了兩萬人的軍隊,交給大明理藩院訓練,務求訓練出一支強軍,用來抵抗可能到來的建奴的入寇。
因為高麗國內沒有那么多的銀子,所以高麗王用一百五十萬兩白銀,三年每年五十萬石糧食、仁川港口的二十年經營權、王城內的商鋪住宅、濟州島的永久租借等支付裝備費用。
消息傳出最激動的不是高麗,也不是建奴,更不是朱慈烺,而是福建水師的鄭芝龍部,反應最激烈。
在他們看來,他們作為大明的臣子將領,自己還沒有用上這些新裝備,反而給高麗這樣的藩國用,導致他們非常不滿。
特別是朝廷造了新式戰艦之后,福建水師上下感覺壓力空前,這種炮艦他們只有跟尼德蘭人打仗的時候見對方用過。
那種船只有十幾條,他們全軍出動才打贏,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所謂的打贏不過是靠人命堆出來的勝利。
現在天津水師也裝備了這種船,那以后大明這種炮艦多了,那他們福建水師會不會被清算?
雖然福建水師上下都很激動,但是作為他們的大頭領,鄭芝龍確猶豫著。
皮島大營,鄭芝龍坐在主帥大帳中,對于這些南方人來說,這北方的寒冷讓他非常不適,所以一直到了開春以后他才動身前往皮島。
這次福建水師鄭芝龍部可謂是精銳盡出,為的就是迎戰建奴對高麗的入寇,也是重建皮島大營為明軍設立前進基地。
鄭芝豹見大哥得到朝廷賣武器給高麗的消息一直不說話,心里氣憤難平。
當即一拍桌子:“大哥,我帶人去京城把阿森接回來,咱們干脆反回福建算了,朝廷說到底還不是不信任咱們,這么好的火器憑啥高麗藩邦都有,咱們申請了這么多次,確不給咱們配備!”
自從鄭芝虎死后,鄭芝豹繼承了兄弟的混號成為了新的莽二,鄭芝豹知道大哥鄭芝龍最喜歡二哥,所以處處模仿鄭芝虎的言行。
以至于模仿的多了,都忘記了自己原本的性格,但是在鄭芝龍眼里,這個弟弟確表現的不倫不類。
崇禎八年,鄭芝龍以福建水師總兵之職,攻打盤踞在廣東外海的海盜劉香部,鄭芝虎隨軍出征,戰劉香于廣東海上。
“口含鋼刀,手持藤盾牌,船尾繩蕩躍”跳至劉香船上格斗,“格盜殆盡”幾乎殺光劉香手下海盜。卻大意中伏,遭到漁網網住擲入海里,溺斃。
所以鄭芝龍的福建海盜集團,對于劉香海盜集團可謂恨之入骨,而朝廷以劉香殘部建立的天津水師才那么不受鄭芝龍勢力的待見。
朝廷研究出新炮艦,不裝備他們反而裝備天津水師本來他們就一肚子的意見,現在倒好,新式火器也沒有他們的!
他們可是看到演習了,天津水師船上,那可是一水的新式火銃,取消了跳蕩手全部變成了火銃手。
憑啥天津水師處處壓制他們一頭,現在高麗人也比他們提前裝備火器,要知道這兩邊一個是手下敗將,一個是要他們保護的人。
所以傳回消息之后,整個鄭芝龍集團的心態都崩了,鄭芝龍沒有接兄弟的話,而是看向其余將領。
首先表態的是何輝,何輝既是鄭芝龍手下的大將,又是鄭芝龍集團的造船負責人,鄭芝龍的造船坊建在南安石井,營造軍、商兩用船,年造三五艘大船,修數十艘。
鄭芝龍看他的意思也很明顯,何輝當即表態到:“大哥放心,這種炮船咱們也能造,就是這船上的炮和火槍要從哪些歐羅巴人手里買,咱們造不了。”
鄭芝龍嗯了一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既然天津水師裝備炮艦,咱們也不能落后,先把以前俘虜的尼德蘭炮艦修復一下,該添置什么添置什么,天津水師有一艘咱們就造一艘!”
在別人眼里鄭芝龍是一個不學無術,沖動易怒,沒有頭腦的海盜頭子,但是實際情況確不是這樣。
鄭芝龍精通很多語言,不僅是國內的閩南語甚至連國外的日語、荷蘭語、西班牙語都十分精通。而且喜好劍術,因此認識了“為邑主鍛刀劍”起家的“泉州冶工翁姓者。
翁姓者就是田川昱皇即翁昱皇,是中國遷平戶的僑民,在日本為田川氏。鄭芝龍的原配就是田川氏之女。可見他的劍道成就被田川氏的認可。
所以這么一個文武雙全的人活該他出人頭地啊!果然他不久就得到了大商人李旦的賞識,李旦他無兒無女啊!
所以能成為一時梟雄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一個沒有頭腦的莽夫,那些只不過是為了偽裝自己做給別人看的而已。
當然他也有致命的缺陷,鄭芝龍的戀家情節深重,極大的限制了他的作為,哪怕是建奴入關,他為了能安穩的待在老家,不惜投降,可惜商人的投機眼光加上兒子鄭成功的反清行為。
現在他清醒的認識到大明已經不是兩年前的大明了,現在內患已經除去,建奴也不構成威脅。
他要想好好活下去,只有收起自己的野心,乖乖的當一個順服的臣子,況且現在鄭森跟著太子,成為太子的心腹,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但是手下一幫海盜野慣了,鄭芝龍想功成身退當個富家翁,但是手下的這些海盜可不這么想。
所以他命令何輝造炮艦,大明現在的火炮并不比歐羅巴人的高級,火槍也不是最先進的燧發槍,所以既然朝廷不愿意給他們配備,他們完全可以從歐羅巴人那里買。
一邊的施福好像看出了鄭芝龍的心思,但是身為鄭芝龍的心腹將領,他有必要提醒所以忍不住問道:“大哥,朝廷讓我們重建皮島,我等擅長海戰,不擅長陸戰,若是以后朝廷驅使我們進攻建奴,我們該當如何?”
鄭芝龍沉默著盤算,一邊的施瑯確忍不住說道:“大當家,族叔我覺得當今圣上乃有為之君主,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