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街衛也是個老京城人了,也是個老頭,自然不會讓著:“說了你不行就是不行,你那破桶臟,扔進去污染了水質!”
老漢著急的喊著:“太子殿下可沒有說桶臟就不能打水,天下的百姓他都一樣看待,這是太子殿下為大家打的井,誰想用誰用,你管不著!”
巡街衛哼哼道:“怎么管不著,巡街衛條例上寫著,維護交通通暢、確保街面整潔,保護公共財產安全。你懂啥叫公共財產不!這井就是!”
老漢不滿道:“井是就是唄,老漢我打水,又不會把井給弄壞咯!”
巡街衛斜眼看了他一眼:“井是公共財產,井水自然也是!你打水就是會把水弄臟了!不許!”
老漢斜眼看著:“咋得!你一個掃大街的管的還挺寬!大家伙快來看啊!巡街衛欺負老百姓了,不讓打水啦!這以后大家可怎么活啊!”
巡街衛那老頭也是固執往那一站:“說不讓你打水!就是不讓你打水,你今天就是說破天也不讓你打水!”
圍上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今天跟朱慈烺出來的是王之謙,他悄悄站到太子身邊:“殿下,要不要我去把那個巡街衛抓起來?”
朱慈烺抬眼看了他一眼:“為什么要抓巡街衛?”
王之謙低頭說道:“阻撓百姓打水,這明顯是以權謀私,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臣覺得抓回去審問一下,對方肯定會從實招來!”
朱慈烺打量了他一陣子,這個王之謙跟自己快一年了,看來還是一副游俠心態啊!事情還沒有搞明白立刻扮作一副為民請命的樣子。
咋的啦,這官府就一定是錯的?老百姓一定就是受欺負的?有道是屁股決定腦袋,你這屁股做偏了吧!
朱慈烺淡淡的說道:“先看看,到底這個巡街衛為啥不讓這老漢打水。”
聚上來的人多了,壓力也大了,老漢就在那嚷嚷著,巡街衛再悶葫蘆也知道這個時候再不說清楚,那自己的名聲就毀了!
巡街衛嚷嚷道:“不是我故意刁難誰!你們看他手里那桶,他是個恭桶,前幾次我就看他倒了夜香直接在井里打水涮了澆菜,你們要是不介意,我管個錘子,我不管了!”
巡街衛一說完,大家都哄的一下鬧起來,紛紛指責那老漢,那老漢也不害羞,梗著脖子:“恭桶咋了,就這里有水源,不在這涮在哪涮!”
圍上來的人不少都是附近的居民,聽到這話眼睛都氣紅了:“劉老賴!你不要在那瞎扯,誰家唰恭桶不是接了水唰,哪有你這樣惡心人的!你就不吃這里的水么!”
劉老漢哈哈一笑:“要我說,你們京城人就是矯情,人洗澡豬打溺,小孩尿尿在河里,洗過衣唰過鍋,上游尿水下游喝!我們家鄉可沒有這種規矩!
恭桶咋了,我這水不僅吃,我還就用這桶打水倒缸里一樣吃,井里蛤蟆醤里蛆,死人老子都吃過!你們啊!都是慣的!”
不要說別人了,朱慈烺聽的臉都綠了,這都是啥跟啥,說的還一套一套的,轉頭看看王之謙,王之謙也扯扯嘴角,他也完全沒有想到是這個樣子。
倒是一旁的賽伯溫微微笑著:“公子,這位老漢說的不錯,農戶家沒有那么多規矩,也沒有那么多講究,家里能有兩個桶就不錯了,平時挑糞挑水還不都是那一個。
不過這老漢到了京城還這幅模樣就不對了,殿下覺得呢?”
朱慈烺瞇著眼:“保護水源,人人有責,以后給巡街衛都加上,保護好水井,防止有人污染井水或者投毒什么的!”
看完了熱鬧朱慈烺大感掃興,都是什么破事,看著一副見怪不怪的賽伯溫,朱慈烺突然問道:“賽先生,你來東宮有兩個多月了吧?”
賽伯溫點點頭:“有三個月了!”
大家一同來到一處干凈雅致的酒店,到了雅間坐定朱慈烺問道:“那你有沒有什么意見或者建議可以暢所欲言!”
朱慈烺本來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賽伯溫沉默了一下站起,然后深深的拱手鞠躬。
朱慈烺也收起談笑,正經的看著他。
賽伯溫行禮之后開口:“殿下臣有三件事要提醒殿下。”
朱慈烺嗯了一聲:“賽先生請坐下說。”
賽伯溫坐下:“殿下,這第一件事就是,殿下做事太急。殿下可能不覺得,但是自殿下加冠入主東宮之后,緊緊一年就創下如此驚人財富。
殿下當之,這一年數萬人聚在殿下手下,魚龍混雜,泥沙俱下,很多問題都隱藏起來,若是稍有不順,便會土崩瓦解。
殿下當休仁德,施恩惠,籠絡人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盲目擴張,這樣殿下忙碌之后可能什么都得不到。”
賽伯溫說完就打量太子,他很想知道太子會不會聽從他的勸告,先說第一條,要是太子愿意聽,那就接著說,要是不愿意聽,那就不說了。
朱慈烺也是愣了一下,他雖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被人提醒還是第一次,這一年他確實走的太快,步子邁的太大。
各個事業順利發展,跟著太子的人最少都連升三級,恰恰能在這鮮花著錦烈火烹油之中保持理智,提醒朱慈烺要注意穩住,不得不讓朱慈烺對賽伯溫刮目相看。
朱慈烺端起茶壺,給賽伯溫倒了一杯:“賽先生,說的對,這個問題我也想到了,你繼續說!”
賽伯溫嘴角抽抽,不知道太子是真的想到了,還是只是為了爭面子,不過太子親自給他倒茶,他也感覺到了這種重視。
不管怎樣賽伯溫都想抓住這次機會,只有成為太子心腹,將來才會有封侯拜相的那天,哪怕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賽伯溫都要賭一賭!
想過之后賽伯溫繼續說道:“第二件事就是殿下做的太多了,這一年殿下治經濟,練精兵,建統計,修錦衣衛,殿下功高蓋世。
但是殿下有沒有想過這次建奴入寇之后該怎么自處?若是此戰勝了,殿下之功該如何酬謝,陛下又該如何自處?
殿下,這十萬新軍里面,可是有六萬是您訓練,剩下的也都是跟您關系不錯,不僅錦衣衛聽您一人指揮,就是東廠也跟您關系莫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