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羨慕的看著張長順一眼：“你們營口墾殖公司真是越做越大了，這海貿也想經營。”
張長順不好意思的笑笑：“好費錢呢，公司公告上說因為要搞海貿今年分紅都降低了一大半呢。”
劉師傅認同的點點頭：“能不花錢么，造船雖然你們自己能造，但是水手總要招募吧，你們這邊還沒有啥好水手，這邊的好水手一個月都五六兩銀子了。”
張長順嗯了一聲：“可不是，公告上說，一個熟練水手給六兩銀子，公司也就是覺得自己有船廠，造船便宜，所以才琢磨著搞海外貿易。”
劉師傅有些好奇：“你們營口也沒有什么特產，你們搞外貿賣什么呢？”
張長順也不理解：“我聽說是因為營口這邊能收到整個東北還有北疆的特產，不少南方和京城的商人在這里收貨。
然后公司覺得，既然別人能收貨賺錢，我們營口公司肯定也能收貨賣出去賺錢。
加上我們公司跟來往的不少南北客商都有熟悉，那些北方來的墾殖公司用內河船把特產運到我們營口，而很多南方商會的海船都停在這里等著買貨。
我們這可不就是最了解雙方情況的一個，尤其是這些年皮貨這一塊我們營口可是經營的不錯……”
兩人一邊聊一邊往飛魚蒸汽船走，到了船邊，船上的大副笑著跟劉師傅打招呼：“老劉，就等你呢，快上來。”
大副這個詞是從歐羅巴人那邊翻譯過來的，在大明這樣的職位本來應該稱為‘副船長’。
劉師傅跟看船的水手點點頭，劉師傅有些意外，皇明商號的船為啥有錦衣衛還有軍隊一同護衛？檢查的還這么嚴格，不僅搜了身，還翻了他們的工具箱。
登上船，大副引著老劉往里：“本來走到廟島群島的時候船還好好的，但是過了金州之后，這蒸汽機就一直執拗執拗的響，我們擔心了一路，船上的工匠也說不出原因。
你快給看看，這可不能耽誤了我們去三江口的時間啊，我們可是有重要任務的。”
劉師傅一邊看蒸汽機一邊好奇的問道：“去三江口？這個季節一場暴雪可就停在那了。”
大副點點頭：“可不是咋的，不過今年，這北方礦……嗨說了你也不懂，總之這條船必須要安安全全的跑這個來回，你要好好修。”
劉師傅一聽礦字就了解了大概，暗笑這大副也太小心，大明內部航線，走的又是運河，船上這么強大的護衛力量，有啥好怕的，大搖大擺的運還有人敢搶不成。
大副把劉師傅和張長順帶到蒸汽機面前，劉師傅看了看敲了敲：“這個應該是變速箱里面有一個齒輪松了，我要把鯨油放出來，然后拆開看看，你找一個容器來接著。”
大副連忙去找容器，張長順悄聲的問道：“師傅，這船去三江口運什么，這大副搞得神神秘秘的，還有錦衣衛和軍隊押送？”
劉師傅本來就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看了他一眼：“你說運什么？什么東西這么重要？大副可是說了礦，你仔細品品。”
張長順眼睛一亮：“哦，是黃金！乖乖，這么大的船，該運多少黃金出來！”
大明在整個黑龍江流域以及北疆有十七座金礦，這些金礦大半都沿著黑龍江分布，即使不在江邊的，也會沿著黑龍江運輸到三江口匯合。
三江口就是松花江、嫩江和黑龍江的交匯處，后世這里是松嫩平原是邊境，現在這里方圓幾千里都是大明的，是內陸。
這一路飛魚蒸汽船從黑龍家到松花江到遼松運河，回到遼河，進入渤海把黃金運到天津，最后送到京城造幣廠。
這一路走的都是大明的內陸，不是重兵把手，就是墾殖公司保護，劉師傅覺得這樣的地方，大明就是大搖大擺的運黃金，也沒有人敢搶，所以說了也沒有覺得有啥。
劉師傅是大嘴巴，張長順也不是啥守住秘密的人，當晚回家，不僅跟自己媳婦說了，喝酒在酒桌上，還大嘴巴的跟幾個要好的哥們都說了。
飛魚蒸汽船還沒有到沈陽，錦衣衛的命令就來了，大副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現在整個營口都知道大明要用一艘飛魚蒸汽船運送一批北疆這半年開采的黃金前往京城。
至于劉師傅，也被錦衣衛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張長順也沒有幸免，因為兩人是無意的，且沒有造成重大損失，各自在錦衣衛大牢里學了一個月的保密紀律。
但是整個東北因為這一批黃金的騷動，可是逐漸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大明整個北疆可是有不少狠人的，這些賞金獵人因為大明政策的突然改變蒙受了巨大損失，現在一個個只能窩在家里窩冬。
這一批黃金據說少說也有幾百萬兩，價值達幾千萬兩白銀，要是搶了這一把，那么祖祖輩輩都吃喝不盡啊！
實際上黃金并沒有謠言說的那么多，甚至連一百萬兩都不到，但是消息傳出之后，北方不少異族賞金獵人紛紛串聯。
錦衣衛意識到，這可不是簡單的泄密事件了，這件事可能是賞金獵人失控的前兆。
九月初，消息被傳到朱慈烺這里，朱慈烺看到這個消息之后，也是意外的震驚，這些人竟然敢！
錦衣衛的擔心是對的，要知道一旦這一次被這些賞金獵人加上土匪之流的人搶劫成功，那么整個大明的賞金獵人都將會被推向不可測的深淵。
但是這事朱慈烺還不能派出大軍保護，那豈不是代表皇上怕了這些人，一次運輸可以用大軍保護，那總不能次次運輸都用大軍保護吧？
到時候這些人就覺得，這次有大軍保護不能搶，那么下次沒有是不是就能搶了？
所以這件事要消滅的不只是打這個主意的人，還有這些人心里這種思想。
歷朝歷代，搶劫官銀都是重罪，就是因為一旦這事控制不住，那么朝廷就沒有辦法正常的銀錢流通了。
已經九月，黑龍江眼看就要進入冰封的季節，只需要一場寒流，那么今年的黃金就運送不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