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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神秘的郭先生

  因為時間尚早,郭永坤原本還打算跟陳老爺子聊幾句,勸老人家不必太擔心。

  今年的股災慘是慘,不過,肯定慘不過老爺子記憶里的上次股災,1974年。丁蟹不就是那年跳樓的嗎,還是冚家鏟。

  因為港府會豁出臉皮休市止損。

  他準備隱晦地講講,好讓老爺子安心一些。不承想,旁邊某人一個勁兒地對他使眼色,就差沒有上手拉扯。

  真是有了女人忘了爹。

  郭永坤自然知道陳大少為什么這樣火急火燎。

  上次他跟溫采妮說,過幾天會找她,結果現在十多天過去,都沒見消息。而這期間,據他所知,一對狗男女至少戰斗了三次。

  要再沒點表示,只怕下次見面時,伺候陳大少的就不是上等海鮮,而是一把剪刀了。

  心里的話終究沒說出口,郭永坤告辭離開,也或許潛意識里根本不知道怎么說,因此,剛好給自己找了一個心理借口。

  “是約出來,還是?”樓下,陳大少一臉解脫的表情,這下終于可以交差了。

  世上哪有真正白嫖的事情。

  “我看你約起癮了吧?”郭永坤鄙夷道。

  他不拿有色眼鏡看那些偶有艷遇的同袍,因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個世界上的小妖精實在太多,特別是當一個男人口袋充盈之后,簡直防不勝防。

  但他十分鄙視那些吃回頭草的家伙,尤其是有家室的那種。

  陳大少訕訕一笑,自知理虧,不敢接茬。

  “去高盛。”

  “好嘞!”

  于是,堂堂陳家太子爺,屁顛屁顛兒地甘愿充當起司機兼男傭,上車時還特地替郭永坤開了門,就差來一句“爺,您慢點,小心頭”。

  明亮的會議室里,容光煥發的溫采妮坐在陳大少對面,又恢復了那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正經氣質。

  郭永坤要是不知道內情,以對方的極品身材和姣好面容,還真以為是一朵高貴的牡丹了。

  在她旁邊還坐著一個人,四十出頭,白白胖胖,胡須刮得很干凈,留下滿臉青色印記。他是溫采妮的頂頭上司,名叫大衛。

  港城這個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假洋鬼子。

  “郭先生,聽采妮說,這次打算用一億美金入市?”大衛笑著問。

  正因為如此,他才抽出寶貴的時間,特地過來接待。

  一億美金,哪怕對他來說,都是大單。真要拿下,也算他的業績,還有不菲的提成。

  “是一億五千萬。”

  “哦?”大衛臉上的笑容更甚,下意識瞟向旁邊,那張俏麗的臉蛋上,同樣滿是驚喜。“那郭先生準備具體怎么操作呢?”

  他迫不及待想將這一億五千萬保證金搞到手。經驗告訴他,趁熱打鐵才是王道,否則談得再好,誘惑再大,也是一片浮云。

  “具體怎么操作還得看你們這邊。”

  “我聽說郭先生打算做空股指?”

  郭永坤看了他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可行嗎?”

  “這個,”大衛斟酌著說,“美股興盛了近五十年,倒也不是沒有專家預測過,它必然會有下跌的趨勢,理由是資本市場永遠逃不過盛極必衰的厄運。所以嘛,如果郭先生有什么特殊消息,未嘗不可一試。”

  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

  都想坑老子的錢。

  是不是再慫恿老子用一百倍杠桿,然后一頓騷操作,微機來個延遲,直接給老子爆倉?

  “我并沒有什么特殊消息,就是想玩玩,思來想去,做空股指還是太冒險,所以決定穩一點,做空股票好了。現在的問題是,你們能借多少?”

  “哦,應該的,應該的,確實應該謹慎一些。”大衛呵呵笑道。“還是玩杠桿?”

  “二十倍杠桿。”

  這個比例郭永坤是認真思考過的,做空股票比做空股指的風險要低,至少對他而言。

  因為他很清楚黑色星期一那天,紐約交易所的熱門股票動態。開市之后,1600多支股票中,只有52只上漲,其他全部下跌。并跌到五十二個星期以來的最低水平,其中包含很多具有代表性的藍籌股。

  利用二十倍杠桿,再留三成寸頭,他仔細琢磨過,應該萬無一失。

  而且這樣還有一個好處,他可以將“賭注”分攤,并不像做空股指那樣,將所有資本賭在一個盤,稍有差池,便一無所有。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假如他做空五只股票,哪怕記憶有誤,一只股票賠了,那么他至少還剩下四只股票。

  當然了,這種可能性很低。

  “一億五千萬保證金,二十倍杠桿,那就是三十億美金的盤。”大衛笑容燦爛,“郭先生不妨先說說,想要借那幾只股,或者那些類型的股票?”

  所謂做空股票,聽著挺復雜,其實理解之后很簡單,四個字就可以概括:借股賣出。

  就拿這次事件來說。

  郭永坤會先向高盛借到想要做空的股票,高盛這樣的頂級證券公司,手里通常都有一些知名公司的股票。不夠也沒關系,他們客戶眾多,有能力與其他客戶進行協調借股。

  當然,不白借,會有一定分紅。

  然后這些借到手的股票,郭永坤會在某個時間段(通常來說的高價區)賣掉,再在一個約定時間內,買入股票補上(必然是低價區)。那么,也就完成了一次做空操作。

  “可口可樂、波音公司、通用電氣、電報電話公司、運通公司。譬如,這五家。”郭永坤隨口道,沒有講太多,不過這五家公司,也是他的做空首選,尤其是可口可樂。

  并非他跟口可口樂有仇,事實上,他還挺欽佩這家公司的。只是好巧不巧,這家公司未來絕對是他最強勁的對手,所以從商業角度講,他無法放棄任何阻礙對方發展的機會。

  老話不是說了嘛,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商場可不是什么慈悲為懷的地方。

  此舉能給可口可樂帶來多大影響,郭永坤不知,但在股災中,再有針對性的做空一把,這就好比火上澆油,會進一步瓦解投資者的信心,很可能引起連鎖反應。

  “這幾家公司?”大衛雙目睜圓,不敢置信地望向他。

  旁邊的溫采妮,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兩人相視一望,都從對面的眼神中讀懂三個字——神經病!

  這五只股票可是美國股票市場上公認的藍籌股,做空他們,活膩歪了吧?

  什么叫作藍籌股?

  指的是那種長期穩定增長的、大型的、傳統工業股及金融股。

  這種股票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鐵蛋。

  它們的走勢向來穩健,不見得短期內會有大幅增長,但就是一點點地往向攀升,穩如老狗!

  說句不好聽的,想讓它們跌都難,你還打算用二十倍杠桿對它們進行做空?

  簡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寫!

  除非只有一種可能,股市崩潰,也就是爆發股災,大勢之下,避無可避。

  但是,以美股現在牛氣沖天的局勢,誰信啊?

  “怎么,吃不下?”郭永坤蹙了蹙眉。

  豈有吃不下的道理?有凱子送上門,不讓他有來無回,簡直就是對不起自己。大衛笑了笑,道:“郭先生太小看我們高盛了,別說區區三十億美金,就是三百億,我們也照吃不誤。”

  “我不是質疑你們的資本運作能力,而是擔心你們拿不拿得出這么多股票。”

  藍籌股向來是香餑餑,誰都想要,三十億美金說多不多,但放在80年代,也絕對不是小數目,折合港幣約一百五十億。

  此時李超人的身家,都沒有這么多。

  “郭先生如果決定好了,我們可以馬上簽合同。”

  郭永坤原本想說,‘你們如果這五只藍籌股,拿不出這么多股票,我可以再多選幾只股,分攤一下’,但見對方這么霸氣,所幸也就算了。

  旋即,雙方擬定合同,繳納保證金,簽字畫押。

  做完這些事情后,已經到了下午,溫采妮做東,一定要請郭永坤二人吃頓午飯,陳大少滿口答應下來。

  這家伙確實有點飄了。

  可憐他家小葉,其實也是極品美人一個,論姿色猶在溫采妮之上,也就身材沒那么火爆。

  “永坤,要不、你先回吧。”然后吃完飯,陳大少將法拉利鑰匙往郭永坤手上一塞,觍著臉道。

  郭永坤暗嘆口氣,十分無奈,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去跟小葉告狀,可陳大少現在的行為,明顯是在玩火。

  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一片狼藉。

  陳大少沒想到白天的溫采妮,竟比夜晚更加兇猛,險些沒招架住。

  譬如此刻,他已經累得不想動,但溫采妮氣定神閑,甚至下床點了根煙,坐在沙發上優哉游哉抽著。

  “那位郭先生是不是這里有點毛病?”溫采妮突然來了一句,邊說,還指了指自己的腦殼示意。

  要換旁人,陳大少就要開噴了,他的兄弟,什么時候輪到別人指三道四?

  可惜啊,對面坐著的不是旁人,而是他的管鮑之交。

  “怎么這么說?”

  “他要正常的話,不可能干這種事啊。”溫采妮聳聳肩道,也是因為合同已經簽了,保證金也已收到手,所以才沒了顧忌。

  “以現在美股的行情,做空本來就是很不理智的行為,你再看看他做空的那幾只股票,全部都是最好的藍籌股……我有一句話說了你可別怪,他這么做,跟找死沒什么兩樣。”

  陳大少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呀?”溫采妮拿媚意十足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我笑你跟我一樣,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卻去嘲笑人家非人類的腦子不靈光。”

  “什、什么意思?”溫采妮一怔,煙都嘴邊又放下。

  “意思就是說,你對郭先生的手段一無所知。”

  “哦?那你講講?”溫采妮詫異。

  “算了。”陳大少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抬起右腳,擺了擺道:“他的事情,沒有經過他的同意,我可不敢講。”

  “你怕他?”

  “不是怕!是尊重,尊重懂嗎?”

  溫采妮蹙了蹙眉,陳大少的年紀明顯比那位郭先生還要大,而且他什么背景,自己一清二楚。

  他居然會對一個小年輕,堂而皇之地說出“尊重”二字,還說得理直氣壯,令人不敢置信。

  那位郭先生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

  除了長得還不錯以外,她怎么就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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