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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河水清清

  逛了一條街,常見的店鋪都看得差不多了,大同小異,葉知秋這才意猶未盡站住了,對范妙菡道:“咱們去那里?”

  “不是說去汴河嗎?”范妙菡道。

  “先去皇宮瞧瞧好不好?”

  “皇宮?那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又不能進去。”

  “在外面瞧瞧也是好的啊。”

  范妙菡不知道葉知秋是穿越過來的,自然沒有看過皇宮,白了他一眼:“那地方你還沒瞧夠啊?又沒什么玩的,沒勁,不去!——咱們去汴河花船吧,都說好了的。”

  葉知秋見她不想去看皇宮,想想也是,又進不去,外面看幾堵墻也沒什么意思,以后反正有機會,便點頭答應了。

  跟著范妙菡一路走一路看,便來到了汴河邊。

  汴河是京城汴梁的主要漕運交通線,汴梁百萬人口的糧食絕大部分都是靠這條河運進京城的。到了河邊,便看見一派繁忙的景象。河邊停泊的一艘艘基本上都是漕運的大貨船。一個個光著膀子的苦力扛著背著沉甸甸的米袋卸貨下船裝運,又把京城作坊出產的各色器物裝運上船。那汗津津的膀子在驕陽下,閃著晶瑩的光澤。

  葉知秋站在河邊,望著一排排的大貨船,道:“哪里有游船啊?”

  “這是貨運碼頭,沒有的,要游船,得到前面去!走吧!”

  兩人沿著碼頭河邊防洪堤往前走,過了碼頭,熱鬧跑到了后面,人也漸漸的少了,便覺得楊柳依依,河風徐徐,很是清爽。

  范妙菡折了一根柳枝在手里搖著,瞧了他一眼,突然用柳條在他頭上打了一下,然后頑皮的笑了。葉知秋是不善于跟女生打鬧的,只會憨憨地笑笑道:“干嘛?”

  “你說我干嘛?”范妙菡又打了他一下,嘻嘻笑著。見他還是沒什么反應,也不反擊,便噘著嘴嗔道:“真是個呆子!”扔掉柳枝,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葉知秋趕緊跟上來,道:“走這么快做什么?劉媽又沒跟著。”

  “我樂意,你喜歡慢你就慢慢走吧!”說罷越發走得快了。

  葉知秋也不知道她這是做什么,只好悶聲跟著。又走了一頓飯的功夫,范妙菡突然站住了,葉知秋緊跟在她身后,沒留神差點撞到她身上,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便感覺范妙菡嬌軀一顫,扭頭過來,似笑非笑瞧著他,艷陽下,嬌嫩的櫻唇紅潤誘人。

  葉知秋急忙放開她的胳膊,訕訕道:“不好意思,差點撞到你,你怎么突然就停住了。”

  范妙菡氣得一跺腳,嬌軀扭了扭,走到一棵柳樹下,扯下一根柳枝,狠勁地揪著上面的柳葉。

  葉知秋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生氣了,過去道:“你怎么了?”

  “不要你管!”

  “柳葉是柳樹的衣服,你把他全扯光了,光溜溜的多難看啊”

  范妙菡撲哧一聲笑了,轉過身,將一把柳葉全砸到了他臉上,見他狼狽樣,更是笑彎了腰。隨即又止住了笑,白了他一眼,蹦跳著下了柳堤,來到河邊,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抱著雙膝,望著河水出神。

  葉知秋跟過去,在她身邊盤膝坐下。一時間,兩人誰也不說話。

  葉知秋望著一江秋水,對面河堤的樹枝,已經有一點發黃了,抬頭望,湛藍的天,遠處一行大雁,悠悠的往前飛去。現在雖然還很熱,卻已經入秋了,早覺的大雁,也開始南飛了嗎?不覺低聲念道:“‘碧云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唉,秋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

  “你說什么啊!”范妙菡扭頭過來瞧他,“你怎么知道我爺爺這首詞?”

  葉知秋渾身一震,轉身瞧著她,驚喜交加:“‘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范仲淹,就是你爺爺?”

  “是啊!——你也知道他寫的岳陽樓記啊?”

  “當然知道!“葉知秋一拍腦門:“我也真笨,你姓范,你爺爺自然也姓范,又是當官的,自然便是范仲淹了,我怎么沒想到。”

  范妙菡沒有高干子弟的傲氣,而且這時候范仲淹正倒霉,所以聽他這話沒有自豪感,只是笑了笑:“天下人姓范的多了去了,怎地就偏偏是我家?”

  一想到范妙菡的爺爺居然是大文學家大政治家大軍事家大改革家大詞人范仲淹,而自己很快就要去見他,葉知秋當真又驚又喜,好象歌迷便要見到自己的偶像一般,雖然范仲淹說不上自己的偶像,不過也是流傳千古的名人,穿越一千年,見到這樣一位人物,比現代偶像只怕更有震撼力。

  范妙菡見他傻呆呆的臉上不知是什么表情,奇道:“你怎么了?”

  葉知秋如夢初醒:“沒,沒什么啊。”

  “我問你吶,你怎么知道我爺爺這首詞的?這是我爺爺新近才作的。應該還沒多少人知道呀。”

  葉知秋隨口編道:“前些日子聽一個歌姬唱的,覺著好聽,就記下來了。”

  “這樣啊,這些人傳唱倒也快。”

  葉知秋很想見見這大名鼎鼎的范仲淹,急聲道:“咱們去看你爺爺去吧!”

  范妙菡道:“急什么,現在去,把劉媽等到了,可就不自由了,說好了去坐游船的。”

  “嗯,好吧,游船呢?”

  “前面!”范妙菡站起身,“走吧!”

  兩人一路沿著柳堤往前走,走不多久,便到了一座小碼頭,這一帶河面寬闊,碼頭上人倒也不少,大多是穿紅掛綠的游人,碼頭上停著不少游船,有大有小,河面上已經有游船在游蕩了。

  葉知秋道:“咱們上大游船吧?大游船穩當,坐著不晃。”

  “不要!”范妙菡徑直往碼頭走,一路望去,突然一喜,跑到一艘小游船前,道:“這一艘挺好,就它了!”

  葉知秋一瞧,這艘船也就兩三米長,一個微微有些駝背的老婦拿著一根竹竿站在船邊,患得患失地望著他們:“少爺,小姐,要船游河嗎?”

  葉知秋道:“這也太小了吧?翻船了怎么辦?”

  “那活該你成落湯雞!”范妙菡咯咯笑著,問了價錢,掏出錢袋要付錢,葉知秋急忙過去:“我來吧,怎么能讓女孩子付錢呢?”把手里錢袋倒出碎銀,也不知道這些碎銀有多少。

  范妙菡笑道:“你拿銀子付船錢啊?人家可沒戥子稱量去!還是我來吧!”拿出一串銅錢遞給老婦:“多的不用找了。”

  老婦喜不自禁,忙不迭接了過來,揣在懷里,淌水下河,扶住踏板,道:“少爺,小姐,上船吧。”

  范妙菡輕飄飄走上踏板上了船,在凳子上坐下,瞧著岸上的葉知秋:“還傻站著做什么?上來啊!”

  葉知秋小心地上了踏板,等老婦上船之后,幫著她把踏板收上船。

  這老婦撐船的本事倒也了得,手中長篙岸邊一撐,那船邊蕩悠悠離開了碼頭,又是幾篙,小船便到了河中心了。老婦問道:“兩位哥兒姐兒,到上游還是下游?”

  “都逛逛,”葉知秋新奇地望著遠處的城區,雖然沒有現代社會的高樓大廈,卻是別有一番風情,便是現代社會的所謂古鎮,卻也沒有這樣的愜意。

  范妙菡便道:“你就把小船劃到上面,再讓慢慢的隨水漂下來就行了。”

  老婦答應了,撐著竹篙慢慢往上游而去。

  這艘小船是專門給游客改造的,中間的擋板取了,放了兩根竹子編成的小椅子,而且固定在了船上,好象專門是給情侶準備似的。兩人并排坐著。范妙菡捋起衣袖,伸出藕節般嬌嫩的皓臂,在碧藍的河水里劃著,看著一道道的水波從手臂處分開,從兩邊分散而去,突然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葉知秋有些奇怪,道:“好端端的嘆氣做什么?”

  范妙菡望著手臂后分開的水流,道:“人生是不是像這碧水,本來在一起,遇到了艱難,便分作兩邊了,各分東西,或許再也不能相聚。”

  葉知秋道:“你這就是傻話了,還說我傻呢,沒聽過抽刀斷水水更流嗎?沒有什么東西能跟水相比,別說是你的手,便是刀砍斧劈,過了依舊會相聚在一起。”

  范妙菡扭頭瞧著他,嫣然一笑:“說的也是,我怎么就沒想到。”

  “這就是樂觀主義和悲觀主義的區別。”

  范妙菡對這兩個詞自然不知道,問道:“樂觀主義?悲觀主義?是什么啊?”

  “吶,這么給你打比方吧,你拿一幅畫,上面畫著好多星星,問別人看這個畫想到什么。如果這人說:‘哇!好美的星空!’這人就是樂觀主義;若是這人說:‘啊!誰打了我腦袋一棒!’這人就是悲觀主義。”

  范妙菡咯咯笑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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