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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無雙郡主40

  他今天有點不對勁。

  蘭疏影悄悄打量著boss大人。

  論容貌,耶羅皇族可以說是得天獨厚,隨便挑一個不成器的出來都是貌比潘安,而boss大人恰好是一枝花的年齡,他今天把短須刮得干干凈凈,更凸顯出精致的五官。

  這張臉像是頂級玉雕大師的嘔心瀝血之作,挑不出一處不是。

  只是,她怎么覺得人瘦了一圈?

  剛剛用早膳的時候也只動了幾筷子,還有小半碗粥。

  難不成他是怕中年發福?

  她浮想聯翩,唇邊帶出笑,天武王問她,她隨口說:“你吃得太少了。”

  天武王心里一動,神情更加柔和,摸著她柔順的長發感慨道:“香兒長大了。”

  所以?

  她滿眼疑問,直到此時,人在金殿上,她的疑問才得以解除,取而代之的是意愿被辜負的憤怒。

  這是一頂精工打磨的銀冠。

  珠玉點綴,雕紋精美,天下僅此一頂。

  因為是為她特制的,隱秘處烙了天武王府的印記,還有專為她設計的郡主徽印。

  國君年輕的面容被層層金線遮了一半,用平緩而不容置疑的語氣宣布了加封的圣旨。

  總共兩道。

  第一道,肯定了她這幾年在草原的戰績,允許不死軍團擴充人數到十萬,授她一品軍銜,封威遠候。

  第二道卻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瞪著左邊金座上的攝政王殿下。

  父親,你這是什么意思?

  “……封為郡主,號……”國君念完冗長的圣旨,末尾停頓,看向穩如泰山的天武王,他面露為難,那是皇叔親擬的,由他來宣布似乎不太好。

  天武王穩穩地接了下去:“無雙。”

  這是他擬定的,因為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無人能夠與之相提并論。

  他起身,步下臺階,將那頂銀冠捧在手里,準備親自給她戴上。

  面對她倔強的眼神,他露出極少在旁人面前表現的溫和神情,輕輕說了四個字:“香兒,聽話。”

  蘭疏影面無表情地側了一下頭,避開他的手,同時從內侍手里搶過剛得到的大印,沉聲道:“這是我在落日草原拼殺六年的見證,是我本應得到的。所以我不會因此而謝你一分一毫。”

  “而這……”

  她拈起他手里的銀冠端詳片刻,眼神復雜,最后嘆了口氣,將它隨手系在自己腰上。

  “何時獨孤家沉冤昭雪,我才能接受你為我戴上這冠。”

  說完,她推開他,無視群臣驚愕的眼神。

  天武王低咳了一聲,還保持著拿銀冠的動作,隱約竟有些可憐。

  直到那個紅色的身影離開大殿,他才抬起眼,灰眸攝人,群臣不敢與之對視,紛紛收回剛剛那點同情。

  天武王看了看空著的手,狀似無奈地搖搖頭。

  可是群臣看得清清楚楚,他眼角眉梢分明盡是驕傲。

  也是,換了誰家有這樣出色的孩子,就算是被當著眾人下了面子,心里肯定也高興極了。

  “這孩子脾氣倔,不過,不管怎么樣,她都是本王的女兒,也是唯一的繼承人,有沒有這頂銀冠,倒也沒那么重要,陛下以為呢?”

  國君向來崇拜這位叔叔,笑著應和起來:“皇叔所言極是,無雙方才所說獨孤家的冤情,近來確有進展……”

  不等天武王開口,國君主動談起了這事。

  他的皇位是靠著皇叔才得到的,如果這是攔在這父女倆之間的心結,他幫著解決也是應該。

  這就是大boss的威力。

  他說她是郡主,無人敢質疑一句,甚至連檢驗都不用,直接就端出了代表身份的冠冕。

  蘭疏影用獨孤耀的偽裝入朝,領了她該得的功勞,可是郡主的頭銜也被趁機安在了她的頭上,這層偽裝被當眾揭破了。

  畢竟,她領的軍銜和爵位都是用耀兒的名字領的,可是現在她的身份被戳穿,全天下人的眼睛都在盯著,那么這些東西就不能再塞給耀兒了。

  她必須做些什么,幫助獨孤家重新立起來。

  當時她知道這頭銜推不掉,所以趁機在大殿上提出了要求。

  ——你要我承認可以,先還獨孤家清白。

  外祖父和大舅舅在世的時候,獨孤家還是忠臣、功臣,一朝風云變幻,全家倒霉,還害得小舅舅被毒殺,嫡系血脈只留下流亡的耀兒。

  無論如何,該有人給她一個交代。

  領悟到她的意思之后,天武王很配合地追究起獨孤家的事。

  當年他做出錯誤的判斷,以為云浩和其他家庭成員已經鬧僵了。

  那時他作為結義兄弟,知道云浩有個心儀的姑娘,但是那女子出身低賤,獨孤老將軍不愿接受未來的當家主母是個這樣的女子。而云浩不服,直言他會從最低級的小兵做起,不靠獨孤家的關系,勢必要給心愛的女子掙一個名分。

  后來云浩戰死,那女子得知后當天就懸梁自盡了。

  天武王在心底里是怪罪過老將軍的,若不是他頑固不化,云浩不會被逼得自立門戶,或許也不會被暗害。

  所以,后面獨孤家遭難的時候,他看透了是怎么回事,硬是沒插手。

  獨孤家得罪的只是一位昔日風光過的皇子,現在為它撐腰的卻是當朝國君和攝政王,重現輝煌是必然的,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戚家又倒霉了。

  因為那名皇子是競爭皇位失敗退下來的,那時他風光無限,獨孤家得罪了他,人人都幫著踩一腳。現在追究起過錯來,支持過那皇子的世家們都要跟著受罪,以戚家為最。

  戚眉已經在家廟里思過,現在又受了一層牽累,被扔到老家的尼姑庵里——恰好就是她前世待的那個。

  前世今生她都沒能逃過這個結局,最后在半路上瘋了。

  耶羅清千里迢迢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認人了,見誰都只會傻笑,人家說什么她就跟著學什么,再也不見昔日那種美得凌厲的貴婦形象。

  耶羅清憋了滿肚子的話想跟她說,見到這種情況只好含淚離開。

  ——她不敢說,甚至不敢再跟這個瘋婆子接觸。

  她藏著的秘密如果泄露出去,足夠她們母女倆死一萬次。

  蘭疏影在都城擁有了一座屬于自己的府邸,她早就把耀兒接到身邊教養了,現在又派了人去東陽城,把南嬸接過來住。

  在獨孤家府邸還原舊貌之前,母子倆都會住在這里,直到耀兒的武藝足以撐起他的姓氏。

  東域邊境的摩擦大大小小發生過幾十起,到了她記憶里的那個節點,戰爭正式打響。

  她留了人在定王府附近盯梢,并且親自拜會過定王,給他上了一記預防針。

  就說她那里丟了一個重要的人犯,已經查明是被一個江湖游醫抓去試藥,根據她的調查,那名游醫想用不成熟的方子給王妃治療,可惜她的手下們不成器,打草驚蛇將那游醫嚇跑了,一時半會找不到人。

  她隨口瞎掰,表情極其真誠。

  定王妃羞于自己的肥胖癥,從頭到尾都沒露面,定王卻被她半真半假的話引起了重視,還沒見面就對男主產生了惡感:無知游醫,行醫如此草率,談何醫術?

  他鄭重地抱拳,對蘭疏影說:“大侄女放心,若是此人出現,我必定將那個人犯留下,給你送過去。”

  “那便多謝叔叔了!”

  蘭疏影眉開眼笑地拜別定王,耐心等了好一陣,終于等來國君召見。

  她松了一大口氣,換來的是深切的期待——終于到不死軍團出動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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