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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金枝不下堂28

  最近,郭家的動態讓一眾競爭者們很是費解。

  “他真給錢了?不要還?”

  齊家主用手掌心搓了搓耳朵,還是有點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開什么玩笑?

  在商場上斗了幾十年,誰還不了解誰呢?

  郭淮德那人最是精明,要說是災年施舍幾個粥鋪之類的,大家都會做,也顯不出誰能耐,反正都是為了讓百姓念著這份好。

  可要說把家財拱手散給不相干的人?

  對不起了,就齊家主認識的人里,沒哪個人有這個魄力!嗨……他咂咂嘴,心想,是他想岔了談什么魄力啊,那樣做事的不是大傻子嗎?

  可現在還就有人愿意去當這個傻子了,而且是他們一眾老相識里最有錢也最能算計的一個,郭淮德。

  這個老狐貍,他到底想干什么?

  同樣的疑問也在其他幾位巨賈的腦子里直打轉。

  其實郭淮德做的也不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只是資助了一百個窮學生而已,多數是附近幾個大縣的,也有不少從更遠的地方接來的。

  茶肆里有時能聽見這樣的故事,諸如,某個貧寒書生在趕考途中錢袋失竊,難以前行,于是厚著臉皮敲響當地巨賈家的大門,這邊兒試探著展示一下才華,那邊呢,欣賞完畢就樂呵呵地掏銀子。

  書生得了援助,到時候考出什么成績,發達了,再敲鑼打鼓地來還恩人的錢。

  最后雙方都能落個好名聲。

  可那畢竟是偶然為之。

  像郭淮德這樣一口氣資助了一百個,個個都窮得叮當響,這只能讓人懷疑他是發的哪門子瘋。

  讀書可以算作是窮人家的孩子鯉魚躍龍門的唯一途徑,這個道理,大家都能琢磨明白。然而,光是在前往龍門的途中,每年不知道要濾下來多少只小魚小蝦。

  歸根結底一句話:貴啊!

  “宜臻啊,你,把它拿遠一點,別叫我看見……你爹這回,這可是大出血了啊……”

  作為人們議論的中心,郭淮德有氣無力地仰躺在八仙椅上,眼圈青黑,看起來十分虛弱。目光落到蘭疏影手里那卷藍皮賬本上,他好像看見了什么嚇人的東西,摸著心口,忍不住又是一陣抽抽。

  蘭疏影看得好笑,說:“爹,咱們可都說好了的,借著這次做慈善,偽造出散盡家財的樣子,這樣也好給天佑留一條后路,這才剛開了個頭您就這樣,后面可還怎么繼續啊?”

  郭淮德沉默了好一會,然后苦著臉說:“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心疼……”

  他做生意那么多年,真是頭一回干這種只砸錢沒回報的事,這別扭勁喲。

  蘭疏影用竹簽戳了個糖鹽果子遞給他,哄道:“您想想上個月那幾樁大買賣,要是全虧了的話,郭家得縮水一大半!這才一百個學子而已,我已經算過了,全年各項開銷加起來,還不到那些的百分之一呢。”

  “當真?”

  蘭疏影一本正經地舉起手掌,“如有半句虛言……”

  “哎打住!得,我這心里頭……好像舒坦一點了。”郭淮德嘟囔著坐起(身shēn)。

  他粗略算了算,以他現在的本錢,多做幾筆買賣應該就能把這些資助補回來,這么一想,不但沒之前那么難受了,還動力十足呢。

  資助學子的事是由蘭疏影負責,郭天佑協助。

  郭淮德接下來給外界的解釋是,他想給這雙兒女一次鍛煉的機會。這個解釋也是就順著郭家老下人的嘴傳了出去。

  但又有小道消息,把郭天佑那天開席之前跟父親央求的那些話傳開了,原來歸根結底是在這位大少爺(身shēn)上,他久居富貴而不忍見疾苦,所以設法解囊,借郭家的勢,幫一幫那些有天分的貧寒學子。

  至此,人們自以為明白了真相:嘿,這是郭淮德在砸錢給孩子玩呢。

  就這樣,老對手們暗地里都在笑,既笑郭天佑的天真,又笑郭淮德寵溺無度,百年之后怕是沒有合格的繼承人。

  就連蘭疏影這位“郭家小姐”也沒少被他們詬病。

  畢竟她剛跟周況和離,在世人眼里,和離與被休棄又有什么區別呢?反正都是沒人要的女人。

  針對她的惡意評論也是最多的。

  就連郭天佑都看不下去了,他數次因為這個跟外人爭吵,剛才還紅著眼睛跑過來,央求她不要再管這件事了。

  那是他的夢想和事業,他實在不希望把姐姐牽扯進來害她遭人非議,那些話連他一個男人聽著都覺得刺耳,如果傳到姐姐那里,她會何等傷心。

  可是蘭疏影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則只會拍拍他的肩膀:少年啊,你想多了。

  哄走了郭天佑,蘭疏影把賬本一合,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院子里的對招聲傳進她的耳朵,探出(身shēn)看了一會,她發現月萍的武功又有進益了。

  小姑娘穿著一(身shēn)紅艷艷的傳統練功服,看起來就像一只小辣椒,她手持長劍向鄒師傅斬去,攻擊(性性)極強。

  在月萍的進攻下,老江湖鄒師傅也險些抵擋不住,全靠幾十年的經驗竭力防守。

  在蘭疏影看來,他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這就是天賦的重要(性性)。

  月萍學武僅僅幾個月就能把鄒師傅((逼逼)逼)到這個地步,這讓蘭疏影更加期待她接下來的成長,只是,今天之后她就該考慮給月萍換個老師了,還有用兵之道的內容,也該傳授出去。

  郭淮德昨晚說了一句話。

  他說:“女兒,為父有時都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我的宜臻,我覺得,你在下一盤很大的棋啊。”

  他沒說錯,她確實是在下棋。

  無論是給寒門學子建書院,還是教導月萍習武,都有她的目的。

  契機,很快就到了。

  黑騎如同一支利箭,劈開風雪,黑馬的四蹄踏碎了冰面,一捧晶瑩。馬背上的俊美少年放矮(身shēn)子,讓馬頭為他稍稍擋住寒風,他好辨清方向。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轟然巨響,松木一左一右驟然倒下,恰好阻截了他的路。

  少年匆忙勒住韁繩,拔劍,警惕地掃視周圍。

  一個又一個黑影從樹后面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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