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是非,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樣的道理。
段會本來是要跟著大軍一起走的,但由于這檔子事所以他留下來耽擱了幾天,其他軍府也是一樣的,所有將軍都跟著回去了。
三天后,看著羊肉串生意已經逐漸的邁入正軌,手下士兵們做起事來也越來越熟練,段會這才放心的去太原城內走了一遭,在官面上打了一圈招呼,這才騎著戰馬飛速的前去追趕大軍。
其實官面上是不用他去打招呼的,李靖那邊早就派出了騎兵前往各地官府送消息。
送信的雖然是李靖的人,寫信的也是李靖的人,但信上署名的卻是李靖以兵部尚書的名義,以及皇帝,趙王和戶部四方聯名,這個時候地方官想要找事,那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再說操作的是府兵,地方官也不敢太過于放肆。
況且李靖他們也不是胡攪蠻纏的類型,該你管的事情你來管,不該你管的少管,三十稅一的稅費該收收,一切按照規矩辦事就行了。
當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例如說寧遠這一類沖動人物的行商代表,當初腦子一熱覺得價格便宜,到其他地方怕吃不到,所以就買的多了一些留著路上吃。
然后就發現了一個尷尬的事實,不論走到哪里,管道上到處都是傷兵在賣羊肉串,如果不是背后掛著的軍府戰旗不一樣,還真給人一種自己走了幾天的路,壓根就是在原地踏步的感覺。
一錢一串的羊肉串,這個價格真的不貴,甚至已經算是賤賣了,這個價格已經不是能不能吃得起的問題了,而是能吃多少的問題。
就算是最普通的農民家庭,大多數人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是帶著孩子來買羊肉串吃,多的吃不起,一個孩子吃一串總吃的起吧?
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羊肉可是貴族肉,別說是孩子,就是他們這些大人活了大半輩子也有一大堆沒嘗過羊肉啥味的呢,現在有一錢一串的羊肉,還不趕緊買來嘗嘗鮮?
不然等人賣完的話,后面想啥時候再有這個價格可就不知道了。
大軍行進的速度并不快,前腳剛剛離開河東道,進入了關內道不久,第一批的志節府等幾個少數最先開始擺攤的就已經收工了。
傷兵收拾家伙回家等消息,其余的府兵則開始集結,不過不用全部集結,雖說有錢賺,但賺的并不算多,而且按照約定,每個軍府出五十人,即便如此,太原府十八個軍府也有九百人。
大概的安排就是以府、州為單位,本地區的軍府賣完之后派人將錢送往各州、府駐地,然后各軍府派五十人前來護送,他們會押著整個州、府的所有貨款統一去長安。
以太原府為例,十八個軍府一共分了五萬五千頭羊,雖然不加鹽的是大多數,但也有不差錢的,平均一頭羊大約賣了八百錢左右,這五萬五千頭羊,一共就賣了四萬四千貫,而且還是足額的貫。
這么一大筆錢來回運輸也很是麻煩,好在李元景直接在各地留下了人手來操作,四萬四千貫直接留下了一萬一千貫用于布店的安置,那些傷兵直接安排到位,熟悉場地的同時也負責看管這些錢。
余下的三萬三千貫,則有十八個軍府的九百名士兵押往長安,至于打劫的,還是算了吧,在九百名府兵面前,哪個打劫的敢去作死?
長安!
當初羊的生意被李元景搶走之后,王珪氣的連摔五套茶具,甚至還砸了一張桌子,其他幾家的反應也沒好到哪去。
不過對于李元景接下來會如何操作他們還不太了解,所以很快就淡定了下來。
但后來又覺得不對,李元景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不管他們怎么打聽,就是找不到任何消息,后來終于通過一個隱秘的渠道了解到,李元景早在上朝后的第二日便直接帶著人北上了。
再然后,消息就隱瞞不住了,這么大規模的行動,世家也不是瞎子聾子,很快就有消息傳回來。
“哼,安排的倒是挺周密的,不過還是年輕,真以為我們不敢去打那些錢的主意,也不敢去打羊肉串的主意就真的沒辦法了嗎?”王珪冷哼一聲,對于李元景是越來越惱火。
“王公還是少說些狠話吧,大家還是商議一下何時開始比較現實!”崔昂略有不滿的瞥了眼王珪。
王珪現在的地位其實是不應干參與進這種事情里面的,但王珪偏偏不信這個邪。
當然,站在王珪的角度去考慮,他又會覺得崔昂是在咸吃蘿卜蛋操心,正因為我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所以輸不起。
倒是你崔昂現在咸魚的很,兒子崔仁師前兩年才改任殿中侍御史,但話又說回來,這件事情搞崩了的話,再坐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
王珪呵呵一笑,他心中很清楚這些人其實也不是完全一心的,有人還是有些小心思的,但他能做的其實并不多,只希望這些千年世家最好還是要點臉,能夠遵守約定行事。
“趙王以百五十錢買下這些羊,按照這個價格,每頭約賣七百錢,人工暫且忽略不計,除去百五十錢的成本,在去掉二十四錢的稅,將這些錢押往長安,每貫成本約合百錢,也就是說,除去所有成本,再加入一些可能存在的隱形成本,一頭羊他賺三百錢不成問題。
也就是說,這一次他凈賺二百四十萬貫左右!
不過老夫又接到消息稱,各地留下四分之一的錢用于開辦布店,按照這個消息,最終被帶到長安的錢大約有一百八十萬貫!
而僅僅我們五家就貸了一百七十萬貫出來,加上錢莊之前放出去的貸款也近百萬,接下來的消息還用老夫多說嗎?”
其他幾家笑瞇瞇的看著王珪,大家都是有底蘊的大家族,這筆賬誰不會算?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他們下定了決心去擠兌,錢莊里面的錢是絕對不夠用的,我們家里是沒有賬房?還是打聽消息的手段不如你王家?
真要是論起來的話,崔家的勢力才是最恐怖的,畢竟人家也占了兩個嘛,話說你王珪就沒發現崔家到現在都在當孫子,偶爾的刺激你一下嗎?
王珪當然知道,若是連這點都猜不到,他又是怎么做到侍中這個位置的?
別人可以等,但是他王珪等不及,除非他能放棄侍中這個位置,不然這個頭就必須由他來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王珪冷哼一聲,重重說道:“事情宜早不宜遲,明日一早老夫便安排人前去取錢,老夫最后再說一句,這不是我王家自己的事情,保守的時候,最好想一想將來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