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達摩像有甚么奇怪?’我解釋道∶‘不合理的地方有三∶第一,這個達摩像繪的是背面。雖然達摩曾面壁九年,但若然是繪畫這個典故,畫的都是坐像,達摩沒理由站著面壁吧?第二,便是他的左手捏著劍訣,這不是擺明了和劍法有關嗎?最后,便是他的右手高高舉起,當是有所指吧?’‘易師哥觀察入微,平之佩服。’林平之贊嘆道。
‘對了,你確定了那是真的劍譜沒有?’‘應該沒錯,那和我一向練開的林家劍法是一個路子,但有不少精妙之處我還參透不了。所以我除了來向易師哥致謝外,還想和你一起研究研究。’我搖著雙手道∶‘這怎么成?你的家傳劍法我是看不得的,林師弟把我易一看得忒也小了!’林平之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易師哥千萬別誤會!實在是我資質愚魯,看不明白┅┅易師哥這陣子闖蕩江湖,武功突飛猛進,以前平之也聽師叔祖和袁師叔贊過易師哥你天資聰穎,因此想易師哥你看了教我。’我心想∶‘我是玩家,學武當然不用花上數十年,你怎能和我相比?’口中說道∶‘既然是絕世武學,當然不是一晚之功,你自己好好努力吧!’雖然我也心癢難煞,終于強忍著好奇心,不去看這劍譜,免得起林平之的疑心。
林平之年紀輕輕便遭逢鉅禍,家破人亡;以為得投明師,豈料卻又是送羊入虎口,差點連性命也送在岳不群手里。我知道他經歷了這樣的遭遇以后,即使本性如何,或多或少總會對人猜疑,這時他堅持我看《辟邪劍譜》許便另有目的,為的是試探我來著,我當然不能讓人小看,因此堅決不肯和他一起研究。
林平之見我十分堅持,便不再勉強,轉換話題說道∶‘易師哥,你以為師父會怎樣做?’‘我一向都對他的為人不以為然,但直到那日在揚州,我才叫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他是個小氣而且虛偽的人,總之便不是謙謙君子┅┅只是想不到他卑鄙會想要謀奪《辟邪劍譜》。如今他的糗事被我和你知道了,更是容我們不得,一定想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將我們除去,最好是誣蔑我們,讓別人不相信我們的說話。不過你放心,這陣子我總算在江湖上闖出點名堂,又和黃島主、郭大俠等交好,他并未敢輕舉妄動。’‘那我們應該怎么辦?’‘依我看,盡快離開福州,避免和他正面沖突。現在我們實力未足,只好以退為進。’林平之點了點頭,道∶‘幸好《辟邪劍譜》已到手中,我此來目的已達,離開也不成問題。但是┅┅但是我不能再回華山了。’‘就算岳不群靜觀其變,不立即和你我破臉,也不會讓你安然回華山去。林師弟不用擔心,大不了學大師哥和我,做只閑云野鶴。天地這么大,怎會沒我們容身之所?你既得了《辟邪劍譜》,揚名立萬指日可待。’林平之點了點頭,又嘆道∶‘只是不知道師姊她┅┅’‘林師弟,待小師妹醒轉,明日一早便找個借口打發她回福威鏢局。為著你和她著想,千萬別把岳不群的事說出來。岳不群見你沒有張揚他的事,便不會急著殺你。’林平之深以為然,又再對我多番致謝,這才離去。
我又躺了一會,心中始終有件事情揮之不去,終于忍不住翻身坐起,披上外衣便走出房間。
田伯光也在這客棧開了一個房間,找逕自走到他的房外,敲門叫道∶‘田兄!田兄!’良久,田伯光才懶洋洋的打開房門,睡眼蒙的道∶‘易兄弟,現在才五更天,你鬧了一晚不累嗎?’我不理會他,走進房間中坐下,問他道∶‘田兄,你知道不知道岳不群的佩劍是甚么劍?’田伯光想不到我有此一問,呆了一會,用力搖頭道∶‘我怎知道?’我說∶‘我和你聯手夾擊岳不群,因為忌憚他紫霞神功的威力,所以刀劍相交的次數并不多。如果真以刀劍硬砍,我當然不怕,因為我手中的是英雄劍,《兵器譜》上名列‘天罡篇’,總排名天下第七!’田伯光這時已經清醒了很多,問我道∶‘易兄弟,你到底想說甚么?
’‘據我所知,岳不群的寶劍叫做‘紫微神劍’,亦是《兵器譜》上有名的,排名我不清楚,或許是‘地煞篇’中的利劍┅┅神兵利器有兩種,一種是王道之器,一種是霸道之器,紫微神劍便是霸道之劍。若說削金斷玉,它也是其中之一。’我抱住雙臂說道∶‘反之,削斷這把紫微神劍,若非《兵器譜》中的天罡神兵,只怕不易做到。’田伯光在我對面坐下來∶‘易兄弟想知道我的刀是甚么名堂?’我并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記得以前我曾經看過《兵器譜》,一百零八把神兵當然不能全記住,但我對‘天罡篇’中三十六把神兵的印象卻很是深刻。自從向陽巷開始我已經一直在想,你那把寶刀到底在哪里見過?如今我已經記起來了,的確是《兵器譜》上的寶刀吧!’‘那又如何?’田伯光背向后靠,抱住雙臂說道∶‘若然我的佩刀真是《兵器譜》上有名的寶刀,那又如何?’一時間我感到有點辭窮。沒錯,其實我無權過問田伯光寶刀何來,我不過是一廂情愿的來求證一下,好讓自己心里有個數。而且有些話我實在說不出口,只好王顧左右而言他∶‘田兄,這個你就不知道┅┅我對于《兵器譜》上排名較前的刀劍印象都非常深刻,連它們的樣子也記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甚么,抬頭望去,田伯光似乎仍沒有放過我的打算,我只好放棄掙扎,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道∶‘OK!OK!Youwin,andIwilltellthet乳th!’田伯光當然聽不明白,我也不理會他,干咳了兩聲,道∶‘我大概認出你那一把佩刀┅┅用布包裹著的那柄,沒錯。我想見識一下,而且問你一些和它有關的問題。’
‘你有甚么問題和我的寶刀有關?’田伯光搖頭道∶‘而我是一定要答你的?’我俯身向前,沉聲說道∶‘田兄,老實說我們并不算是朋友。不過有時候,不是朋友未必不能肝膽相照。自我認識你開始,金陵城飄香院里盜天下第一劍,衡山城群玉院里和你過招,今日聯手對付岳不群┅┅我們應該很可以說話,對不?’田伯光想也不用想∶‘我覺得我們將來很可以交朋友。’‘我對于你這寶刀很有興趣。’我斬釘截鐵的說道∶‘僅此而矣,田兄看著怎辦?’田伯光呆上一呆,良久,指住我大笑道∶‘你這人真是┅┅很好!好得很!我怎可以不給你看上一看?’說著轉過身去,從床上枕頭旁取過一個長布包來,道∶‘你這人實在有意思!我倒給你擺了一道!’他把布包放到桌上,推到我的面前來。這布包足有四尺長,裹得結結實實,只露出一個刀柄,便是田伯光掛在背上的寶刀了。
我伸手取過,干笑了一下∶‘‘君子可欺之以方’,想不到田兄也是個君子來。’‘我田伯光雖然不是甚么大方的人,但也不會為了區區一把刀而壞了朋友的義氣。易兄弟,這個刀送了你也可以,從今以后我們便是朋友了!’我這時候已沒心神去聽田伯光說話,雙開布包,從里面取出一柄沉甸甸的單刀來。
我才一抓上手,心中便陡地一驚∶這刀重得竟差點拿不起來!我臉上一紅,想以雙手握刀,卻又不能在田伯光面前示弱出丑,唯有暗自吸了一口氣,運起內勁灌注右臂,裝作漫不經心的向上一提,將單刀執了起來。
這寶刀黑黝黝、烏沉沉,非金非鐵,不知是何物所制,更有甚者它的重量相信超過一百斤,實在是匪夷所思。兵器之中以刀劍而論,單刀自然較重,也不過是三四十來斤左右,傳說關云長的青龍偃月刀重六十來斤,已經令人難以置信,這單刀重愈百斤,莫說舞動它,一般人絕對是拿也拿不起來。
‘噢!’我執住寶刀平舉在胸前細細審視,才一下子便覺右臂酸麻,‘不經意’的換了左手,問道∶‘這刀好重┅┅你怎么使得動它?還要是快刀?’‘這寶刀凈重一百零八斤,臂力差一點的人連抬起來也是十分困難,沒有一定修為根本不能用來當兵器使┅┅但它有個特點 ∶只要使開了,這刀會變得越來越輕┅┅別問我為甚么,我也不知道。’‘我相信┅┅這刀如此沉重,用來出招也是十分困難,更何況你使的是快刀?’我舉起它再一次細看,但見這單刀外型沒甚么特別,刀身極薄,只刀背上鑄有一條龍紋,直伸延至刀柄末端,翹起龍首張牙舞爪∶‘驟眼看并不易察覺,但看真一點┅┅這刀雖然大把,卻是流線型設計,只要使張開來,便能因著刀招借用空氣流動時的承托力及風切面而減輕甚至抵銷其與萬有引力之間的作用,故能越使越快,到得后來,其重量更只會加諸于刀招的勁力上面,實在是一柄驚世好刀┅┅Ohmygod!有沒有人知道我在說甚么?連我自己也聽不明白,這算是那門子的對白┅┅’田伯光連忙說道∶‘易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甚么,但看來你對此刀很有認識?’我冷靜下來,拍了拍心口,道∶‘田兄,這把刀我在《兵器譜》的‘天罡篇’中見過┅┅當然了,若沒有這級數,哪能輕易把地煞級的紫微神劍削斷?就連我的英雄劍也不可以!’‘你剛才說的都是從《兵器譜》上看來的?’‘啊?不是,我不過是從這寶刀的外形推斷,YouKnow,這刀身呈流線┅┅算了吧!別再割說了!’我有點無奈的道∶‘剛才的對白簡直犯駁,與我這個角色不合。田兄,剛才你說把這柄寶刀送了我,我想知道你是認真不是?’田伯光聳了聳肩,道∶‘當然有點可惜┅┅不過對于我來說,任何單刀到了手中也是一樣。你沒忘了吧?如今我們是朋友來著!一柄寶刀只是身外物,算甚么東西?’‘這個有點兒戲,不過我們先不去討論‘朋友’這件事┅┅我想問你一句話,你有聽過有關這柄寶刀的傳說嗎?’我問田伯光道。
田伯光嗯了一聲∶‘武林之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對!這把便是屠龍刀,《兵器譜》上名列‘天罡篇’,總排名第四的屠龍刀!’‘這寶刀在江湖上消失了近二十年,易兄弟怎么能一眼認出來?’‘《兵器譜》上面除了有文字注述外,還繪有兵器的形貌,所以我知道這屠龍刀是何模樣。’我說∶‘屠龍刀消失了二十年,怎會落到你的手中?我記得三年前你和余滄海交手時并沒有屠龍刀的呀!’‘這屠龍刀是我兩個月前,自一位叫金花婆婆的武林前輩手中偷來,本來只是一時意氣,卻差點死在她手上┅┅現在想來猶有余悸!’‘既然田兄知道這是屠龍刀,又關乎到這么一個大秘密,你竟輕易拿來送我?’‘人們都說那幾句歌謠說的是一部可能更勝于《辟邪劍譜》的武學秘笈,因此奪得‘屠龍寶刀’的便能成為‘武林至尊’,然后‘號令天下’!’田伯光道∶‘但我并不這么以為┅┅這個傳言傳了已有數十年吧?近二十年不說,先前屠龍刀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中,可是有甚么人練成了絕世武學?為了爭奪這把寶刀,得刀都大都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卻不能成為武林至尊。依我看,那傳說一便是根本子虛烏有,一便是另有所指。’‘你既不相信,那冒危險盜這屠龍刀來又有何用?’我問道。田伯光有點尷尬的說∶‘嘿嘿!我在那金花婆婆手中吃了點小虧,也不想多說了。那時候心中氣不過,想要找機會執仇┅┅這寶刀她從不離身,于是我跟了金花婆婆數日,終于把它偷了出來┅┅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這便是屠龍刀。初時我只道此刀太過沉重,使不襯手。但我不肯認輸,不斷用它苦練‘狂風刀法’,打算借它來鍛鏈臂力,后來發覺它果然如你所說,越使下去刀身越輕,到得后來竟似二十來斤的單刀一樣輕松,我便用它來作佩刀了!我明白此刀關系重大,若給知道它的人認出來,便會招來無盡麻煩甚至是殺身之禍,所以用麻布將它包起。若果你想要的話,做哥哥的送了你又如何?’我當然不好意思收下來,便把屠龍刀放回桌上,道∶‘我也并非真的想要這屠龍刀┅┅不過我對那幾句歌謠很感興趣。’田伯光也不收下,將它推回我的身前,說道∶‘我說過把它給 你,姓田的說話難道會不算數?只是我萬萬想不到,易兄弟你對‘武林至尊’亦有興趣。’自從我知道田伯光的佩刀竟是屠龍刀后,我便一直在想,它和《兵器譜》上排名第三的倚天劍,會否與鴛鴦刀一樣隱藏了神石的秘密?如果是事實的話,那就是《倚天屠龍記》這部小說的代表石了!可是我既不敢肯定,又不想打草驚蛇──已經證明除了我和琦外還有人在收集神石,就連日月教和朝廷也插上一腳──焉知道田伯光以屠龍刀相贈是否有甚么居心?換了是我也不可能將屠龍刀隨便送人,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我和田兄一樣,以為這歌謠另有所指,而且還有兩句你剛才沒有說出來的┅┅’‘易兄弟說的是‘倚天不出,誰與爭鋒’吧?’田伯光問道∶‘那應該是說倚天劍,另一把和屠龍刀齊名的神兵。我以為這六句歌謠說的不過是兩刀的鋒利吧!的確有了屠龍刀,和人爭斗勝算高得多,但歸根究底,還是應該練好自己的武功。’‘田兄說得沒錯。’我口不對心的說道∶‘我也以為是這樣子┅┅其實我對倚天劍和屠龍刀有興趣,倒不是和那歌謠傳說有關。聽說這倚天劍和屠龍刀本是鑄劍山莊之物,數十年前失落江湖,至使生出這許許多多的謠言來。我和鑄劍山莊莊主交好,想替他尋回這刀劍罷了。’這個簡直是順口開河,說話不用負責。來到這個電腦虛擬世界,我作得最多的事便是說謊。
‘啊!原來如此。’田伯光翹起了大姆指,道∶‘為了朋友赴湯蹈火,好得很!如果你真有這個心,做哥哥的實在是佩服,佩服!屠龍刀我可以拱手相讓,但倚天劍你知道在哪里嗎?’這個問題可考不到我,我便答道∶‘倚天劍在峨嵋派掌門滅絕師太手中,當日襄陽英雄大會我曾經見過她的倚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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