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罵了什么?罵過了之后,申雯麗是什么反應?向你道歉認錯了?”夏青看著面前這個也頗有些阿Q風格的男人,繼續問。
“我……我罵她水性楊花,罵她貪得無厭,我說別以為我好欺負,牛飛馳敢把你怎么樣,我就敢把你怎么樣,要是把我給惹急了,我就連本帶利討債,一樣讓她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我……我還說讓她小心出門被蜜蜂蜇死……”
賈思元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來越小,一邊說一邊偷偷瞄著夏青讓他們的反應,看兩個人都沒有說什么,這才又繼續說。
“我罵完她之后,她一開始沒有回復我,我還以為估計是沒想到我也會發那么大的脾氣,所以被嚇著了,我還想著,如果她要是態度好一點兒,跟我好好說,不管以后我對她的感覺還能不能回去,至少我不能沒完沒了的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對不對?結果……她把我罵了一頓……”
紀淵扶額,夏青也有些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只能說這個賈思元也的的確確是有夠窩囊的,申雯麗很顯然已經吃定了他這種懦弱的性子,壓根兒不怕他。
“她說我給臉不要臉,就我這樣的人,送她那些破玩意兒,她肯收都已經是給我很大的面子了,不用我感激她,也輪不著我跳出來罵她,還說如果我有那個能耐,就弄死她算了,不然的話,我們倆指不定誰先弄死誰。”賈思元忐忑的說,“在那之后,我緊張了好多天,就怕她真的找人暗算我,一直都不踏實。”
“你不是說你覺得申雯麗是那種單純善良需要別人保護的女孩子么?來自于這樣一個女孩兒的威脅,你為什么要那么害怕?”
“我不是也都承認了么,我之前確實是有點瞎,居然看錯了她!就是因為她跟我原本以為的那種人差距特別大,所以我才覺得心里面沒底。后來過了幾天,什么事兒也沒有,她在公司里也還假裝沒事兒人一樣,我就什么都沒提,怕萬一說出來了,沒人信我,反而都信她,我們老板對她印象也挺好,所以到時候搞不好是我得收拾包袱滾蛋。
之后也沒有什么,后來我想一想也覺得好像確實不用擔心,牛飛馳罵了申雯麗,不也什么事兒都沒有么,我也沒看申雯麗對他下手,找人怎么教訓他。結果這邊我還沒等徹底踏實下來呢,你們忽然就來了,我在門外一聽申雯麗居然死了,嚇得不得了。
我就想著自己剛剛在網上威脅過她要讓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結果她就真死了,那你們警察肯定會懷疑我,我一著急……后面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你說牛飛馳之前是當著全公司人的面把申雯麗給罵了,而且還罵的那么難聽?怎么我去你們公司的時候,包括后來你也在場,沒有任何人提到這個?”夏青問,她那天雖然對牛飛馳有印象,覺得他講話的時候對于女性似乎帶有一種很消極的態度,但是即便是在他來之前,也沒有人提示過任何關于牛飛馳和申雯麗關系比較緊張,或者有過矛盾的事情。
“當然沒有人跟你們說這個了,牛飛馳罵申雯麗又不是針對申雯麗來著,是個女的他就都看不太順眼,那天不是我們公司的李黎還提了一句,當時牛飛馳就變了臉色的么。”賈思元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之間的對話從自己的事情忽然就轉移到了牛飛馳那邊,但是這很顯然也讓他略松了一口氣,顯得輕松一點。
夏青回憶了一下,還真的是有這么一回事兒,當時那個叫做李黎的姑娘因為被牛飛馳擠兌了幾句,惱火的說牛飛馳被前女友劈腿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牛飛馳確實是當場就變了臉色,而似乎是口無遮攔的李黎,也因為他當時的反應,愣是沒有敢再說什么刺激他的話。
“牛飛馳之前是怎么回事?”紀淵也對那件事有印象,但是他之前在樓上并沒有來得及和牛飛馳打照面,所以對這個人印象沒有夏青那么深刻。
“哦,是這樣的,牛飛馳之前有過一個女朋友,倆人據說是從學生時代就一直好著的,中間也分分和和了幾次,本來畢業之后,倆人都在W市工作,也算是穩定下來,都已經是奔著結婚去的,結果什么都快要準備好了,忽然就分了。
一開始牛飛馳也不知道為什么因為一點點矛盾,他女朋友就非要分手不可,還覺得像以前一樣,就是鬧別扭而已,哄了一陣子,勸了一陣子,結果也勸不回來,就同意分手了,過了兩個多月的功夫吧,他去醫院幫我們老板取個檢查報告,結果居然撞見了自己前女友,跟著一個男的去做產檢,而且那肚子都已經圓滾滾的凸起來了,我也不懂,據說是得有六個月左右的大小了。”
聽到這里,夏青和紀淵就基本上明白這背后的故事了,很顯然是牛飛馳的前女友背著他和其他人還有來往,之后因為某種不可說的原因,自然是不能夠跟他結婚,而需要去選擇正主兒籌備婚事。
“這種事當時沒有承認,過后被撞破,對于牛飛馳來說,好像確實會造成比較大的刺激。”夏青對牛飛馳的這一遭遇還是有些同情的。
賈思元搖搖頭:“不單是這樣,要光是這樣,他估計也不一定變成后來那種別扭的態度。這不就被他撞見,就什么都知道了,牛飛馳就挺難受的,好像是找了他一個過去一起讀書的朋友訴訴苦,結果不訴苦還好,一訴苦就壞事了!
他那個朋友跟他說,自己以前聽到過一個傳聞,但是因為牛飛馳他們兩個人一直感情很好的樣子,所以那個朋友也沒敢信沒敢提。
他那個朋友說,之前牛飛馳的前女友和牛飛馳讀書在異地,其實在她念書那個學校里面好像一直就沒有過‘單身’的時候,就開學跟學校里的男朋友在一起,放假回去跟牛飛馳繼續戀愛,中間因為什么事鬧分手都是因為覺得學校里頭那個好像比牛飛馳更有利,就想甩了牛飛馳,一門心思跟學校里的談,后來學校里那個談不下去了,就又求牛飛馳復合。”
這聽起來可就確實是讓人覺得火冒三丈了,只是……
“這么隱私的事情,你們是怎么知道這么清楚的?”夏青感到十分納悶兒,“你們分公司里面的人,互相之間已經關系親密到這種地步了么?”
“沒有,我們互相之間的關系也就那么回事兒吧,只不過就是公司小,員工少,所以誰跟誰都認識,平時就在那么小的一個辦公室里面,低頭不見抬頭見,沒有多好,也不能有多不好唄。”賈思元先否認了這個說法,然后又作出解釋,“這事兒我們都知道,是因為那段時間,我們老板搞了一次聚餐,平時牛飛馳還算是有分寸的人,結果那天喝多了。
他那次不光是喝多了,還耍酒瘋,把我們公司那幾個女的都給指著鼻子罵了一圈,那幾個女的氣得都有心想要撓他了,還沒等動手呢,他自己先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就把這些事都給倒出來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們聽著都覺得挺驚訝,之前看他是有點陰沉,就以為是分手鬧的,沒緩過來,結果居然這么勁爆,搞得我們都傻眼了,那幾個女的也不好意思跟他一般見識了。
等到第二天上班,他就好像是喝斷片了一樣,我們就都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反正知道人家這種丟臉的經歷也不是什么好事兒,牛飛馳對女人的態度從那以后就越來越壞,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好話,我們平時都盡量少惹他,覺得他受刺激之后,可能是得了仇女癥之類的那種毛病了吧,不跟他一般見識。”
“他除了那次口頭上恐嚇了申雯麗之外,有沒有做過任何真的攻擊女性的事情?”紀淵問。
“那倒是沒有,他好像一般都是嘴巴上面比較兇,許寧——就是跟牛飛馳還挺好的那個男的,你們有印象吧?他跟我們私下里說,牛飛馳其實是被他那個前女友給嚇怕了,他嘴上對女的兇,其實是因為心里面害怕自己如果再找對象,會不會又遇到那樣一位,所以用這種辦法疏遠女的,免得自己再吃虧。”賈思元對牛飛馳倒是也還算比較厚道,說來說去,竟然沒有為了讓自己的嫌疑顯得小一點,就故意去拉牛飛馳下水,反而還在替他解釋。
“申雯麗有特意接近過牛飛馳么?”夏青問。
“那倒是也沒有,申雯麗也不至于那么沒有眼色,連牛飛馳是個什么狀態都看不出來,她之前搭訕牛飛馳,就是完全處于一種慣性吧,我這么說沒有翻臉之后故意去抹黑她的意思,單純實事求是的講,我覺得申雯麗她對身邊的男性撒嬌發嗲好像已經是習慣了,反正發發嗲也沒有什么損失,萬一對方吃這套,她不是還能撈到一點好處,平時讓人幫她做這做那也比較容易。”
“你最后一次送給申雯麗東西,是什么時候的事兒?送的是什么?她除了你的禮物之外,據你所知,還收過別人送的什么東西么?”夏青繼續問。
賈思元想了想:“我覺得收人東西這種事兒,就只有第零次和第一萬次,我送給她禮物,她收的那么順手,一看就知道不是頭幾次,早就習慣成自然了,所以肯定還有別人送給她禮物,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她關系也沒有好到可以討論這種事,如果好到這種份上,我不就不用跟她翻臉了么……
我最后一次送她東西么……大概是在兩個多月前?那會兒外面還有很多的花,她跟我在網上抱怨,說臉上都過敏了,用原來的護膚品又紅又疼的。
我當時還以為跟她能有戲,就一咬牙,托人從外面幫她買了一瓶那種特別貴的什么貴婦面霜,說是對于容易過敏的皮膚特別好什么的,我也不懂,是她之前跟我念叨過,說一直聽人說,一直沒用過什么的,我那次才想要給她個驚喜的,我買了悄悄拿去公司,放她桌上,然后發信息告訴她,她就給帶走了。”
夏青聽著聽著,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賈思元說他和申雯麗一直都是在網上聯絡,可是申雯麗的電腦和手機他們都帶回局里了,并沒有在里面發現什么值得注意的聊天記錄。
“你跟申雯麗在網上是通過什么途徑進行這些聯絡的?”她問賈思元。
“申雯麗的小號啊,”賈思元回答的不假思索,“我之前在我們公司人都知道的賬號上面跟她聊天,她跟我說讓我加她另外一個號,說那是她比較個人比較生活化的賬號,這個是對公司的人,對工作上的,不愿意拿來閑聊。
我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更加覺得自己的感覺是對的,她對我肯定有點什么不太一樣的地方,那你們想一想是不是?要是你們誰對一個異性有好感,然后那個人跟你說讓你加個人的小號聊天,比較方便,你會不會覺得人家拿你當自己人了?事后我想一想,什么拿我當自己人啊,就是怕人發現她跟我聊得好。
我猜她指不定有幾個那種小號呢,搞不好都分成了梯隊了,我肯定是連替補都算不上那一波里面的,專門被抓冤大頭的那一類!”
“所以說,你和申雯麗的聊天記錄,在你那邊都一直有保留的?”紀淵問。
“當然當然!我還不至于傻到把那種聊天記錄都給刪掉呢!”賈思元忙不迭的給出肯定的答復,“我還特意把我們倆的聊天記錄都單獨存了一份呢,就怕萬一有個什么,她死活不承認我為她付出過那么多,我總得給自己留個旁證吧!你們是不是需要?需要的話我肯定毫無保留的提供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