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有些驚訝的看看那個咖啡館,再看看周圍的環境,方才如果不是他們仔細看過幾遍,路兩側沒有任何其他的岔路口,恐怕都未必會想要試試那條窄窄的小巷子,畢竟誰會把生意開在樓群內側呢 咖啡館還沒有開門,兩個人只好在門口站著等一會兒,夏青一邊百無聊賴的打量著面前的這家店面,一邊心里也有點犯琢磨,怕張仁出爾反爾。
這種擔憂一方面來自于對張仁的不熟悉,不夠了解他的為人和個性,另一方面也和這周圍的環境有一定的關系,如果現在他們是身處鬧市區,夏青的這種擔心可能還會稍微淡一點,可現在這里,真是怎么看都讓人覺得不靠譜。
這家咖啡館不光是地段偏僻,門口開的更偏僻,整體的門面看起來也是有些小里小氣的,門口不是尋常的對開門,而是只有一個單扇的木框玻璃門,樣式有一點點小復古的味道,一旁有一扇落地窗,窗內沿著墻邊擺放了一排小花盆,里面還有一張小圓桌,桌上鋪著白色蕾絲的桌布。
再里面透過落地窗外可就看不清了,因為黑咕隆咚的,光線很昏暗。
夏青看了看時間,距離門上面貼著的開門營業時間,也就是八點半,就只剩下不到十分鐘的功夫了,可是店門緊鎖還不算,里面也看不到任何做準備工作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特別不景氣的模樣,甚至讓人懷疑是不是關門停業了。
兩個人枯等了十多分鐘,已經過了八點半,終于有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款款而來,穿著打扮都是美美的,看到咖啡館門口站著兩個人,似乎還有些驚訝,一邊端詳著他們,一邊走過來,腳步略微加緊了一點。
“你們找誰”其中一個開口問道。
“哦,你好,我們是等咖啡館開門的。”夏青看對方的架勢,應該是在這家咖啡館工作的人,便同對方笑了笑,和她們打招呼。
本來以為人來了,這回他們可以等對方開了門,就進去里面等張仁露面,結果那個開口詢問夏青的姑娘聽了她的來意之后,就只是擺擺手。
“對不起啊,本店不能招待你們,你們走吧,不好意思。”她一開口就是要讓夏青和紀淵吃閉門羹的,“從這兒往南邊再走兩條街,那邊還有家咖啡店。”
“怎么你們這里不營業了”夏青有些納悶,都說開門做生意,上門都是客,她實在是不明白為什么對方二話不說就趕人。
“不好意思,你們可能不清楚,那我就解釋一下吧,這是我們店的規矩,我們店是不接陌生顧客的,慕名而來什么的也很不好意思,我們店屬于半會員制,新顧客想要喝我們家的咖啡,必須要由老顧客,熟客引薦或者帶著來才行。”那個姑娘站在門前,一副夏青他們不走,她就不開門的架勢。
如果現在只是她和紀淵想要找個坐下來歇歇腳,喝點東西,對方這樣的態度,根本不需要第二句話,她就可以轉身離開,可是這里是張仁選的,這就讓人很為難了,現在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張仁還沒有出現,這種時候又遇到這樣的事情,想要臨時聯系換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來得及。
“開咖啡館不就是做生意開門營業的么怎么還有這種趕人的規定”夏青覺得很是納悶,并且也因為對方的態度有些不大舒服。
“對不起,規矩都是人定的,別家沒有這種規矩不代表我們家也不能有吧”那姑娘的態度也挺不客氣,始終有些淡淡的傲慢在里面,她一指站在旁邊欣賞自己手指甲的另一個女人,“那是我們老板,也是我們店的barista,她本人是從意大利學成歸來的,我們店里的咖啡豆也都是從遙遠的原產地意大利空運回來,由我們的barista親手炒制,很稀缺,又不是外面量販式的那種垃圾咖啡。”
“不好意思啊二位,我們店向來只招待懂咖啡的人,精品是給內行人細細品味的,不是給人牛飲的,所以二位請回吧,我們還得開門做生意呢。”原本在一旁沒有開口的店老板,見自己的店員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也開了口,她一邊掐著墨鏡腿兒擺弄,一邊用一種驕傲的語氣說,順便打量了兩個人一番。
紀淵聞言,把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了店老板,不過并沒有說什么。
夏青強忍著轉身就走的沖動,決定還是要試一試,看看到底是這家店的老板就這么個性十足,還是說她們跟張仁相識,在故意幫他刁難自己,趕走自己。
“哦,我們也是你們的熟客推薦過來的啊。”夏青對兩個人笑了笑,“剛才我忘了說,是張仁特意把我們給約過來這邊見面的,難道他不是你們這邊的熟客”
一聽到張仁的名字,那兩個姑娘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原本還是一副非常疏離傲慢的態度,一聽說是張仁推薦過來的,臉上便有了笑容。
“原來你們是張仁推薦來的呀剛才怎么不早說呢,張仁可絕對是我們店的熟客,跟我們那是千里馬和伯樂之間的關系呢他推薦來的朋友,那就是我們的朋友啊,小嫻,快點開門,讓客人進去坐。”店老板態度很熱情的對他們說,一邊還催促著店員趕快把門給打開,“親愛的,張哥怎么沒跟你們一起來”
好家伙,一轉眼連稱呼都變得這么熱絡了夏青強忍著才沒有打個冷顫。
“誰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告訴我們地址,讓我們自己找過來,說他隨后就到,估計可能是想要給我們一個驚喜吧”夏青自認為演技還可以,所以對這那女店主笑容也沒有任何瑕疵,“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啊你們是他們工作室的客戶”
“哎喲,這說起來淵源可就長了呢”女老板輕笑著帶兩個人走進門,“你們是張哥的朋友是做哪一行的”
“你猜呢你猜我們跟他是怎么認識的”夏青沒直接回答,而是故意反問。
女老板心領神會“你們也是做那種人氣賬號的吧也是探店那一類的哎喲,張哥可太夠意思了,這都幫我介紹了好幾個人氣賬號的撰稿人了你們一會兒隨便坐啊,我給你們來兩杯我這邊的招牌飲品,讓你們嘗嘗”
夏青向她道了謝,心里面覺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女店主方才還是一副高傲冷淡的范兒,結果現在一聽說他們是張仁介紹來的,又自說自話的把他們當成是專門幫店家寫文章做軟廣告的那種賬號,態度立刻就不一樣了,熱情親近,就好像是蔬菜店里面幫忙稱重的大姐一樣。
兩個人進去之后,女店主熱情的打開了房間里面的燈,總算讓光線好了一些,不過整間店的格局還是比較小,桌子也不多,怎么看都不像興隆的樣子。
夏青和紀淵找了一張靠邊的桌子坐了下來,這里遠離吧臺,也相對安靜一些,落座之后,夏青看了看手機,上面沒有張仁的信息,她便給對方發了一條“我已經到了”過去,張仁也沒有回。
她有些不打踏實,擔心的看了看紀淵,紀淵讀懂了她的眼神,微微搖搖頭,用指尖輕叩桌面,示意她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等女店主被店員叫回去了,他才對夏青輕聲說“這種時候他不會故意用假的見面地點騙人的,那樣等同于把嫌疑都套在自己的身上了一樣。”
夏青想一想,覺得這么講倒也是很有道理的,便耐下性子來,繼續等待。
不一會兒,張仁沒來,女店主倒是又回來了,手里面端著一個托盤,里面是兩杯咖啡和兩塊點心,來到桌旁,很熱情的招呼他們。
“二位,你們嘗一嘗,這兩杯就是我們店的王牌飲品,也是我最拿手的,焦糖豆乳拿鐵和海鹽豆乳拿鐵還有這兩個也是我們店最拿手的點心”她一邊說一邊把東西放在兩個人面前。
夏青道了謝,紀淵則默默起身,到吧臺那里去付款,女店主忙不迭跟過去客套了幾句,見紀淵堅持要自己付錢,最后也就半推半就的選擇了接受。
“你和張仁交情看樣子挺不錯的呀他還特意幫你們介紹別家給推薦。”夏青看張仁也沒來,便和女店主攀談幾句,她有些好奇,為什么張仁別處不去,非要選這里,又是怎么跟這店老板那么熟的。
假如只是因為這里的店老板曾經是文畫那邊的客戶,相信張仁就憑這一點也一定不可能把見面地點選在這兒。
“這也算是緣分吧”女店主覺得夏青他們是張仁的熟人,所以自然也就什么避諱都沒有了,“當初是我們聯系的張哥老板的那個工作室,雇他們來我們這兒做過一期節目,那時候我們剛開沒多久,人氣還上不來,那一期視頻播了之后呢,效果也是一般般,帶了點人氣來,但是跟我們預期的效果差很多。
之后因為住的不算遠,張哥也斷斷續續來過幾次,就跟我們熟悉了,我們就跟他說,他老板那個收費標準有點高,跟后面帶來的人氣不成正比,我們也很愁,他就幫我們想了辦法,找了出路。”女店主充滿感激之情的說,“說起來,要不是張哥,我們店也不能有現在這種良好的發展趨勢,剛才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店的那個老客帶新客的店規,其實也是張哥幫我們出的主意。”
“哦這么做的意圖是什么呢”夏青感到有些疑惑,別的店都是想方設法的出席花招吸引顧客,怎么會有人為了生意好反而出主意趕客呢 “要不怎么說張哥的腦袋夠用呢”女店主一說起這個來就很是得意,“他跟我說,吸引顧客的招數想來想去,能想到的幾乎都被人用爛了,沒有人覺得新鮮,所以也不一定感興趣,但是有的時候人好奇心要是被勾起來,反而吸引力比較大,所以我們可以考慮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姿態端高一點,這樣的話,肯定有人覺得想要過來看一看,嘗一嘗,說不定我們也能變成什么網紅店呢”
“效果好么”夏青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也的確是有夠好奇的,如果是她的話,就憑方才店主和店員兩個人那種高高在上的傲慢態度,就已經足夠贏得她的一個轉身轉身就走。
不過每個人的思維方式都是不一樣的,說不定也真有人就吃這一套。
“效果可好了”女店主喜滋滋的回答,“說真的,聽了他的之后,我們店里生意就越來越好了,張哥幫我當中間人有介紹了幾個做人氣賬號的,是視頻還是文字的,反正都宣傳過,逐漸人氣就上來了,你們這次來,我們還在這兒,說不定再過半年,我們就可以遷去靠市中心近一點,更大的新店址了,到時候說不定我還會找你們談合作的事兒,咱們以后常來常往”
夏青但笑不語,心想如果你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估計肯定沒心思想要跟我們“常來常往”吧 夏青不再說什么了,紀淵很顯然就不是一個適合聊天攀談的對象,老板娘自說自話了一會兒,就留下他們,返回到吧臺那邊去了。
夏青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皺了皺眉,她面前這杯是焦糖豆乳拿鐵,一口喝下去,實在是有些過分甜膩了,連咖啡本來該有的香氣也被沖淡了很多。
“他們店賣得貴不貴貴的話咱們可就虧了”她把身子朝紀淵那邊傾斜了一點,小聲對他嘀咕說,“實在是不怎么好喝,你那杯不嘗也罷。”
紀淵被她的哀怨引得露出了淺淺笑意,嘆了口氣,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一邊吹上天,一邊能把意大利都說成是咖啡豆原產地的經營者,你還能指望這邊的咖啡品質有多高”
夏青一想到之前店主一臉高傲,店員牛氣沖天說出來的那些大話,感到忍俊不禁,她笑著朝一旁的小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頓時就愣住了。
“那個是張仁吧”她示意紀淵看過去,“那姿態看著怎么像個醉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