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專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了眼淚,并且這眼淚一掉下來就越發不能自已,越哭越傷心,從抽泣變成了嗚咽。文學網,更多好免費閱讀。
他口中說出的自己與前妻之間的感情變故,版本確實和肖瑩之前提到的出入很大,但是肖瑩的表述里面也同樣透露出了一些來自于她母親的偏執想法甚至做法,所以這也讓周志專的版本聽起來變得可信度高了不少。
周志專現在的哭泣,很顯然是一種對女兒的內疚,覺得自己因為這么多年沒有很好的履行父親的義務,導致了女兒在偏執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當然,他現在流下來的眼淚也并不都是來自于內疚,還有恐懼,他是在害怕著什么,而讓他感到恐懼的原因,卻并不會是受到法律制裁這一點而已。
“所以你到現在都在擔心肖瑩,對不對?”夏青讓他哭了一會兒,覺得周志專的這種情緒狀態下比較適合有所突破,“這個我可以理解,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肖瑩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的世界觀已經形成,想要改變也不那么容易。
肖瑩到你身邊生活也有兩年左右了吧?我相信如果你有能力去改造她,她可能早就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如果你能改變她,現在就不需要這么擔心了。”
周志專沒有搭腔,不過夏青開口說的這一番話他很顯然是聽進去了,因為他的嗚咽聲比方才小了很多。
“可是你的命就只有這么一條,”夏青停頓了一下,確定周志專是在聽著自己說話呢,這才又開口對他說,“這一次你可以替她扛下來,下一次呢?她的性格,她的思維就是那個樣子的,而且也還這么年輕,誰知道會不會下一秒她就又喜歡上了什么人呢?到時候如果她還是老樣子,誰還能替她再扛一次?”
周志專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很顯然夏青提出的這個問題,他心里也沒底。
紀淵看他被夏青說得已經有些心里發慌了,便又開口對他說:“我們之前只是在調查當中得知了一些肖瑩的所作所為,也知道了你和肖瑩的血緣關系,不過看起來你比我們還更認定肖瑩和朱浩瀚的死有關。”
“我……”夏青和紀淵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周志專知道自己的意圖已經被他們看透了,便沒有再繼續裝傻,卻又苦于不知道該怎么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女兒很沒信心啊?”夏青問。
周志專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沒有早知道女兒的事情,沒有早把她接到我身邊來!哪怕她媽媽不同意,我就算是做親子鑒定也行,打官司也行,都得搶過來!
我終于能跟我女兒好好相處,她都上高中了,你們說的對,她那么大了,什么想法都是自己的,我說什么她也聽不進去,也不愛聽,說多了就是我沒資格管她,所以我知道她在外面都做過些什么,你們相信我,我也真的每一次都管,不管是苦口婆心的勸,還是吼她,我都做過,但是沒有用。文學網,更多好免費閱讀。”
“所以肖瑩是做了什么事情,讓你這個做父親的在看守所里面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女兒有嫌疑,甚至想要直接替她頂罪?”夏青問,“肖瑩對朱浩瀚因愛生恨?”
“沒有,她沒有對朱浩瀚因愛生恨,這個我確定,就算她不愿意我干涉她,什么事總是遮遮掩掩的不讓我知道,但是她那個狀態我看得出來,我為了怕她做傻事,也還是會時不時的去抽查她一下,畢竟都在一個校園里面。”周志專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十分篤定,“她一直很喜歡朱浩瀚,無條件的那種喜歡。”
“那你為什么擔心這件事情和她有關系?”夏青問。
周志專抿著嘴唇不說話,他心里對這個問題的答案當然是非常清楚,只不過這涉及到了自己女兒的作案嫌疑,所以還是有些開不了口。
“周志專,我們知道你的考慮,”紀淵見他又開始猶豫起來,便直截了當對他說,“你女兒如果真是作案人,就算現在你對我們刻意隱瞞,過后我們也一樣查得到,你的隱瞞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這里面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性,你也必須考慮到,肖瑩是朱浩瀚的瘋狂粉絲這件事,幾乎整個x大學的球迷圈里都很清楚,就算她刻意改變了一點自己的外貌,有心人想要挖掘,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假如作案人另有其人,并且對方也知道肖瑩的存在,你覺得能讓肖瑩扯上嫌疑的事情,對方也知道,你覺得對方會不會利用這一點來轉移自己的嫌疑?”
他這么一問,周志專有些坐不住了,他現在因為還沒有洗脫嫌疑,所以沒有什么行動自由可言,肖瑩就一個人在外面,假如真的有人禍水東引,矛頭直指肖瑩,那么這樣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很顯然是無力應對的。
這么一想,周志專就更加慌了神,顧不得方才的顧慮,連忙開口說:“我真的不覺得我女兒會想要還朱浩瀚,我擔心的,其實是她會不會……誤殺了他……
寒假前的時候,有一次她期末考完試了,我值班,她想去體育館看看,我本來是不愿意讓她去的,但是那天球隊因為好多隊員都沒有考完試,所以沒有訓練,我覺得沒有什么問題,就同意她去了。
去到了我那里之后,還有一個理療師跟我一起值班,我們倆就隨便閑聊幾句,我同事就跟我說,球隊里面有個不太安分的小子,在做理療的時候繞來繞去地問他,做理療師的有沒有門道可以搞得到麻醉hx藥。
當時我同事因為覺得那小子不太靠譜,就有點擔心,問他要干嘛,那小子說就是問問,后來又說自己訓練拉傷恢復不好,所以想要打封閉。
我同事一聽就知道這話不靠譜,所以就跟他講封閉這個東西可不是亂來的,自己不能給自己打封閉,所以如果真的疼,就跟教練講,該做檢查做檢查,如果真的需要打封閉,那也是要去正規醫院讓醫生來操作。”
“這個和你同事打聽麻醉hx藥的球員叫什么名字?”紀淵問。
“叫牛冶。”周志專說,“我之前跟你說過,球隊里有幾個人之前拖著朱浩瀚出去喝酒,那里面就有這個牛冶,他在球隊里面絕對算是一個不安定因素,我跟教練說過好幾次,教練每次都是嗯嗯啊啊的隨口答應著,過后也沒見動作。
這個牛冶那天跟我同事套了半天話,就問打封閉用的藥,跟一般的麻醉藥什么的有沒有什么區別,如果用別的麻醉藥打封閉會不會連自己的腿在哪里都感覺不到了,我同事覺得這個話不對,就說不懂不明白,沒接茬兒。”
又聽到了這個熟悉的名字,夏青都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了,看樣子之前保安郭亮說的還真沒錯,這牛冶對朱浩瀚未必懷著什么好心思,不過……
“牛冶打聽麻醉hx劑,這又和你女兒肖瑩有什么關系?”夏青有些納悶。
“我當時也沒覺得能跟她有什么關系,”周志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因為當時她在場也沒有說什么,就自己在一旁擺弄手機,緊接著就放寒假了,我這邊因為球隊除了過年那幾天,其余時間都有訓練,所以就輪值班的時候到學校去,不值班的時候就在家里呆著,看著我女兒,怕她又亂來。
后來有一天,我值班結束得早,回到家發現她沒在家里,電腦還開著,我一瞧,那上面有個好多搜索的記錄,我一看就心里頭咯噔一下。”
“都是些什么內容?”夏青結合前面周志專提到的,“和麻醉hx劑有關?”
“對,我發現她在網上搜索各種不同類型的麻醉hx劑的用途區別和效果有什么不同。后來她回到家,我就想好好的跟她談了,結果她說我侵犯了她的隱私權了,跟我好一頓大吵大鬧,還威脅我,說如果我再偷偷摸摸的查她,她就要搬回她媽媽那邊去,以后都不讓我再見到她了。”
“所以說,最近這一段時間肖瑩都是一直和你生活在一起的?她母親那邊沒有什么意見?”紀淵從這話里聽出了另一種信息。
“她媽媽再婚了,”周志專回答,“沒說不愿意讓孩子回去,但是話里話外那個意思也透露得差不多了,就是想說孩子既然在我這里可以,那最好就一直在我這邊,反正我自己一個人,沒什么不方便的,她那邊現在新找的老公好像不太愿意家里突然多了那么大的一個孩子每天在面前轉來轉去。”
“這個是肖瑩母親那邊的意思?那肖瑩知道么?”
“她知道,我跟我前妻都已經很多年沒有什么溝通了,就只有之前我想見見孩子,接孩子過來過假期的時候算是打過交道,如果不是她覺得孩子在身邊確實妨礙她再找對象了,估計還不想搭理我,還不想讓孩子認我呢!”
周志專有些帶著怨氣,說完之后,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把個人情緒給帶了進來,趕忙言歸正傳:“所以讓孩子盡量留在我這邊別回去了,這話是我前妻直接跟我女兒說的,我也是問她,總在我這兒她媽媽會不會有意見的時候,她跟我說出來了一部分,沒全說,但是我能大概猜得到。”
“所以你為什么會因為肖瑩的這個好奇心就懷疑她呢?”夏青聽完他的話,還是覺得有一些疑惑,朱浩瀚的案子畢竟是一樁人命案,事情很大,為什么周志專僅僅憑借著女兒對麻醉hx劑的好奇和探索,就主觀上開始懷疑和擔心女兒跟一樁人命案扯上關系,這里面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緣由?
“因為……因為……”周志專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支支吾吾了幾句,話都還沒有說明白,先把自己的臉給憋了個通紅,“我怕她對朱浩瀚有點別的心思。”
“你是說,她想要和朱浩瀚在一起的這個念頭?”夏青問。
周志專點了點頭:“對,她就是這么想的,但是那根本就不現實,絕對沒有可能的事!朱浩瀚是什么人?那是我們學校籃球隊里面的第一號,小伙子各方面確實都是非常優秀的,光是學校里面,喜歡他的小姑娘有多少?
拋開打籃球不說,他家里面的條件那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聽說他爸媽好像是做生意的,家里面的經濟條件特別好,不然他也不會一點別的擔心和顧慮都沒有,就那么一門心思的打籃球。還有他平時用來做理療做放松的很多東西,都是國外非常專業的產品,價格哪個都不便宜。
所以就朱浩瀚各方各面的條件放在那里,就算肖瑩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也得說,她根本就配不上朱浩瀚,朱浩瀚也不可能看上她。
更別說她之前跑去偷拍朱浩瀚,還拿了偷拍的照片去找人家要簽名,朱浩瀚都差一點就報警要抓她了,討厭她都來不及,怎么可能喜歡她,跟她在一起!”
“肖瑩偷拍的是朱浩瀚什么照片,讓朱浩瀚那么生氣?”紀淵明知故問。
這個問題周志專卻答不上來:“我不知道,說來慚愧,在那次之前,我都不知道我女兒對朱浩瀚做了那么多不理智的事情,畢竟那時候她還在高中,而且剛轉學到咱們這邊也沒有特別久的時間,我是怎么也想不到她會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迷戀上了朱浩瀚啊!
那次我被叫過去的時候都以為是別人跟我亂開玩笑的,去了才知道是肖瑩真的做了蠢事了,好說歹說才讓保安幫忙,讓我帶孩子走,那個照片根本就不可能回到肖瑩手里頭,所以我也沒看見,過后我也沒臉去打聽,問肖瑩她也不說,所以我確實不知道那是一個什么照片,就是猜應該比較不合適,不然以朱浩瀚的性格,也不會那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