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杜承澤家那個小區的時候,夏青透過車窗看了看這個堂皇闊氣的高檔住宅區,笑著對紀淵說:“以前總有人開玩笑,說什么算了,太累了,不想奮斗干脆找個能讓自己少奮斗二十年的富婆吧!乍聽起來好像是一條省心省力的捷徑,其實仔細想一想,這條路其實也挺難走的!
首先你得有一個足夠占優勢的外貌,能吸引到可以讓自己少奮斗二十年的那種女孩兒。其次少奮斗二十年省下來的也只有白手起家的過程,實際上也并不是什么代價都不需要付出的,至少就像杜承澤說的那樣,心態要放平和,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之后,就得在哪些方面多承受另外的一些東西。”
“從杜承澤的覺悟也能看出來,他這個人比較聰明,懂得怎么樣對自己更有利,并且很懂得隨機應變,化被動為主動。”紀淵總結。
“剛才給咱們牌友的聯系方式都是挺干脆的,再跟咱們訴一訴在家里面的處境之苦,至少從態度上的確就像你說的,把先前伙同胡睿、常元龍一起說謊被拆穿的被動就給化解了。”夏青對這件事心里面已經有了考量,不過還是開口主動詢問了一下紀淵的意見,“那幾個聯系方式打算查么?”
“這個不急。”紀淵的看法果然和夏青的一致,“他敢給咱們的,肯定是和他關系特別親密的朋友,就連十年未見的胡睿和常元龍都可以第一時間和他去的串通,更別說是杜承澤交情篤深的朋友了。”
“是啊,所以說咱們方才也算是互相演戲了,他給我們聯系方式是為了應付我們,我們認認真真做記錄,也是為了應付他。”夏青有些哭笑不得的感嘆。
“回頭該調監控調監控,總能確認到他當天晚上的實際行蹤的。”紀淵并不擔心查不到杜承澤,對此比較淡定,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看時間,“不知道羅威和齊天華他們那邊怎么樣。胡睿和常元龍這兩個人那天晚上恐怕也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否則沒有必要一聽說柳丹揚出了事,就迫不及待的拉人串供。”
兩個人回去的路上順便買了點午飯吃的東西,回到辦公室一看,齊天華和羅威一人捧著一份盒飯正在吃著,他們對面坐著康戈,也正吸溜著面條呢。
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著什么,見到紀淵和夏青回來,紛紛同他們打招呼。
“紀老大,你們那邊還順利嗎?那個杜承澤是他們班這次聚會的參與者當中最財大氣粗的,沒跟你們裝腔做樣吧?”羅威先把自己最擔心的問題給問了出來。
“沒有,他還挺和氣的,至少面上看起來是配合度非常高。”夏青沖他們擺擺手,接過紀淵遞過來的餐盒,和他一起坐在桌旁準備吃東西,“你們呢?”
被夏青疑問,羅威嘿嘿笑了幾聲,用肩膀拱了拱一旁的齊天華,“老齊說!”
齊天華好氣又好笑的瞪了羅威一眼,不過還是依著他的意思,對夏青和紀淵說:“胡睿和常元龍為什么會串供說謊的原因,我們已經查出來了。
我們兩個先是查到常元龍在柳丹揚遇害當晚有過消費記錄,開銷還不算小,過后常元龍又從胡睿那里收到了一筆轉賬,這筆轉賬是常元龍之前消費金額的一半左右,所以我們由此推斷,這兩個人當天晚上應該是在一起共同消費的,但是這筆消費是做什么,是先交費還是后交費,這就決定了他們是不是有作案時間,所以我們就決定好好的調查一下他們當天晚上做了什么。
我們根據常元龍消費的收款方發現……咳咳……他們兩個人在柳丹揚遇害當晚去消費的,表面上來看是一個理療中心,實際上……是那種場所。”
夏青和紀淵一瞬間就明白了。
“所以怪不得這兩個人那么著急遮遮掩掩的,原來是跑出去做齷齪的事情去了!”羅威嘿嘿直笑,“這事兒最可樂的就在于,這倆人以為串個供就沒事了,結果傻乎乎的拿手機付款,付款給了誰一下子就查出來了!
我們再一了解,那里是后付款的,這樣一來也就是說這兩個人付款的時候就已經從那里出來了,根據我們掌握到的信息,再推算一下時間,胡睿和常元龍兩個人離開農家樂的時候,柳丹揚妥妥還活著呢,等到他們再回去的時候,正好應該就是撞見了高偉茂去找柳丹揚。”
“所以按照高偉茂之前提供的他去找柳丹揚時候的路線,胡睿和常元龍兩個人能夠看到他,應該是在回來之后,他們兩個人也是從魚塘的那條小路想要偷偷的溜回去,結果正巧看到了高偉茂正繞到柳丹揚房后那邊去。”齊天華說,“現在這些倒是足夠明確了,就是還有些搞不懂,為什么這兩個人要主動反口,把高偉茂給咬出來。”
“總要確定一個明確的嫌疑人,不是么?”夏青倒是沒有這方面的疑惑,“咱們這邊一天沒有一個明確的嫌疑對象,他們當天晚上在農家樂的每一個人就都是我們調查的對象,搞不好每個人都要被挖一遍。”
“嗯,這倒是,”齊天華覺得有道理,“就是沒有想到這三個人居然一拍即合。”
“今天杜承澤跟我們說,胡睿和常元龍大學階段關系就比較好,胡睿比較多鬼點子,常元龍屬于胡睿張羅什么事兒,他就跟著一起湊熱鬧的人,聽胡睿的指揮和安排,充當胡睿身邊的小跟班那種角色。
常元龍是一個大齡單身男青年,別說是結婚了,就連一個確定了關系的女朋友都沒有,去那種場所做那種事,對他而言就算是被查到了,那也只不過是不大光彩,更多的影響也沒有了。
胡睿就不一樣了,他家在外地,這次過來參加同學會,臨回去之前還不忘特意起個大早去買禮物回家帶給家人,買的東西咱們同事也有看到了的,從孩子的到老人的,非常周全,這也可以看出,這個人平日里在家中是扮演著一個模范丈夫,好爸爸,以及大孝子的角色。
這樣的一個工作穩定,生活美滿,家里家外估計口碑名聲都很不錯的人,估計還是因為骨子里頭就不大安分,想要利用參加同學聚會,離開了老婆和家人的視線的這樣一個好機會找個刺激,還不容易暴露。
就是沒想到本來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一件事,因為柳丹揚突然出事,反倒變成了一個大麻煩!說實話就身敗名裂,不說實話又增加嫌疑,所以干脆就串通了常元龍,之后又瞎貓碰死耗子遇到了同樣帶著怕調查工作給自己惹麻煩的杜承澤,這樣三個人一拍即合,各懷鬼胎的就編造了一個統一口徑。”
“那現在這樣一來,胡睿和常元龍就基本上可以排除了,畢竟沒有作案時間。那高偉茂的嫌疑就依然還在呀!再加一個杜承澤!他說他出去跟人打牌去了,誰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么一回事兒,還得確認一遍。”齊天華盤算著。
夏青看了看紀淵,想了想,問他:“你有沒有想過柳丹揚發給高偉茂的那條語音?我總覺得這里面有點什么不太合理的地方。”
“你是說發那條語音的時間?”
“嗯,對,時間,就是時間的問題。”夏青點頭,對他,也對其他人說,“我就一直在琢磨柳丹揚的那條語音信息的事情。原本我們以為那天晚上柳丹揚就只約過收到那條語音的人自己,也就是我們后來證明的高偉茂,但是在和范悅怡聊過之后,她非常篤定的說柳丹揚那屋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是有男人在的。
這樣一來,在高偉茂赴約之前,很顯然還有另外一位男性的存在。高偉茂在那之前和班長在一起聊天,這一點是可以得到確認的。
現在胡睿和常元龍也被確認在那個時間段根本就不在農家樂,都已經出去了,那他們肯定也不是那時候柳丹揚房中的人。”
“那這樣一來,不就剩下杜承澤了么!”羅威一拍大腿。
“照理來說是的,但是杜承澤表示他離開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之前,現在這一點還需要再進一步的確認才行。”夏青擺擺手,“這個難度系數不大,只不過我現在有些疑惑的是柳丹揚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一天晚上密會兩個不同的異性,這種行為實在是有點瘋狂,并且我覺得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在于,她為什么要在和前一個人剛剛約會過之后,又立刻發語音信息去約另外一個人,并且約呢,又不約人馬上過去,一下子給支到了兩個多小時之后,這么做是為什么呢?
如果說她是和兩名不同的異性都有著比較非同尋常的關系,那么在農家樂一住就是好幾天,她又始終都自己一個人單獨住,說一句可能不一定合適的話,她是有條件給那兩個人排個‘值班表’的吧?”
“那倒是,”齊天華覺得夏青的這個疑惑是有道理的,“如果柳丹揚是胡睿他們去找的那種女人,這種時間安排還勉勉強強能夠說得過去,可是她作為一個家里面生活條件富足的人,就算拋開道德意識,出軌也不用這么密集吧?”
“可不是么,密集都已經密集了,居然還安排了一個‘中場休息’時間!這算怎么回事兒嘛!”羅威攤手表示難以理解。
“所以我最初的懷疑是柳丹揚故意那么做,是為了刺激前面她約的那個男人,激起對方的嫉妒情緒,可是后來想一想又覺得有點說不通。”
夏青微微皺著眉頭,因為有想不通的事情,對著還沒吃幾口的飯也有些沒了胃口:“從其他人對柳丹揚和高偉茂之間關系的評價來看,柳丹揚這么多年以來,很顯然是沒有怎么拿高偉茂當回事的,可以說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這一次聚會上面,她對高偉茂也是冷冷淡淡,沒有怎么理睬,這樣的情況下,就算她故意那么做,激發對方的嫉妒心,假如對方真的吃醋,我相信她完全會直接再發一條消息過去,取消和高偉茂之間的約定。
和高偉茂之間的約會取消了的話,那就算對方再怎么因為嫉妒而不悅,也總歸不至于一怒之下把人給悶死。范悅怡在隔壁房間也可以證明,她整晚上都沒有聽到隔壁傳來過任何男人的聲音,也沒有爭執或者廝打的動靜。”
“柳丹揚沒有發信息給高偉茂要求取消約會,”紀淵拿起夏青的筷子塞回到她手里,示意她繼續吃,很顯然并不贊同她這種聊起工作來就忘了吃飯的舉動,“那么,假設前一個和柳丹揚密會的男人對柳丹揚的行為并沒有任何醋意,又或者柳丹揚并不是當著對方的面那么做,而是在對方離開之后才發信息約高偉茂,那么對方因為嫉妒而殺人的可能性降低,高偉茂嫌疑更重。”
示意夏青繼續吃飯之后,已經迅速解決掉自己那個盒飯的紀淵便替她繼續說下去:“案發現場的屋門當中,還有玻璃窗上面有發現高偉茂的指紋,室內卻并沒有采集到的相關的痕跡,我們原本懷疑是因為高偉茂在門上留下指紋是無意識的行為,所以沒有記得清理干凈,現在看來這個推測不大合理。
現場沒有明顯擦拭過的痕跡,除了像是范悅怡這個和柳丹揚關系非常緊張的之外,其他人的指紋都在現場有凌亂的發現過,這方面班長有提到過,剛入住的時候選房間,幾乎每個房間所有人都進去查看過環境,之后聚會期間也經常有互相去別人房間拜訪的情況,留下指紋并不奇怪。
但是,案發現場屋內并沒有發現高偉茂的指紋和足跡,根據高偉茂自己的說法,柳丹揚之前對他過于冷淡,導致他心情郁悶,也和柳丹揚賭氣,并沒有去單獨找過她,也沒有去過柳丹揚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