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這個跟得還挺專業!連女方懷孕了這件事也知道!”夏青有些驚訝。
司機有點不好意思:“說了你們可別鄙視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們那邊誰不知道,雖然說杜哥名義上是我們老板,但是實際上如果沒有他老丈人,我們這些人可能都得和西北風,所以歸根結底,我們是他老丈人給發工資的。
我去年剛結婚,還想跟我老婆兩個人要孩子,這全都是花銷,我又不像人家那些大學生,有水平有專業,我除了開車,也不會什么,我老婆呢,也是在杜哥老丈人的廠子里上班,我要是把杜哥老丈人給得罪了,搞不好一下子兩口子都沒有工作,到時候怎么辦啊?
所以我也是做了兩手準備,該跟的我也跟著,該掌握的我也掌握著,如果但凡還瞞得過去,杜哥平時對我挺好,我就替他全都瞞下來,就當啥也沒發現,但是如果實在是瞞不過去了……那我畢竟也是要過日子的,你們說對不對?”
“嗯,你有你的顧慮,我們理解,本來這種事,已經算是家丑的一部分了,把外人拉進來夾在中間,這個做法就有些不妥。”夏青頗為理解的點點頭。
司機忙不迭的沖她拱拱手,要不是考慮到夏青是個姑娘,他搞不好都激動的想要握住夏青的手使勁兒搖一搖,以表達找到知音的那種喜悅了。
“是啊!其實最開始杜哥的老丈人把我叫去,交代我這個事兒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別的為難,但是又推不掉,他說我跟杜哥比較多,所以杜哥平時都去寫什么地方,我比他那邊的司機了解,所以這事兒就只能交給我,我要是拒絕,那就是我知道什么,我和杜哥是一伙兒的,我想要幫他隱瞞。
他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怎么辦吶,就同意了唄!本來我就知道他們老丈人、女婿之間有點磕磕碰碰的,但是我就沒想到都到了這種程度了,寧可把我們這種給人打工混口飯吃的外人扯進來,也得調查自己女婿。”
“嗯,不過你的杜哥也算是對得起他岳父了,岳父懷疑他在外面有什么事兒,他呢,就真的在外面有什么事兒!”夏青笑著調侃一句。
司機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訕訕地說:“這個倒也是的,其實我回家跟我老婆聊的時候,我也說覺得杜哥這么做有點不地道,雖然說他老丈人成天疑神疑鬼的,老婆和丈母娘又總是好像地主婆對長工一樣的態度,那這要是受不了,就離唄!總不能又想要沾人家家的光,又受不了人家擺架子吧!
之前不是有一個話特別流行么,在網上可火了,怎么說來著……成年人的世界里,每一樣東西都是標好了價碼的?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吧!
杜哥當初找他那個老婆,肯定也不是因為什么愛情,反正那個女的我是挺打怵的,一天到晚囂張跋扈的,換成是我,能讓我賺多少錢我也不受那個氣!
所以我就覺得杜哥不應該,當初想要了,那就忍著,忍不了還可以離婚,但是這邊在老丈人的幫助下當著老板,那邊在外面找自尊去了,有點沒道義。”
“聽你方才的意思,杜承澤的岳父應該也不是剛剛對他起疑心了?”
“對,這個在我們那邊都不是什么秘密。”司機有些無奈,“杜哥的老丈人就覺得杜哥這樣的一個男的,模樣長得好,嘴又巧,在他女兒面前又特別的聽話,讓干嘛就干嘛,由著他女兒發脾氣使小性子都特別能忍讓,這就不對勁兒,畢竟倆人在一起,怎么著也得圖對方點什么吧!
我們大老板的女兒圖杜哥什么那就不用說了,杜哥人長得帥,個兒高,身材好,情商也高,大學生,就這方方面面湊一起,絕對是搶手的那種。
反過來大老板的女兒你們不也見到了么,模樣就那么回事兒吧,怎么打扮也好看不起來,脾氣一點兒都不好,念書念的怎么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好像愛好就是逛街做美容買東西什么的,也沒聽說有什么才華,那你說人家找她能圖什么呢,就是圖她有一個好爸爸唄。”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杜承澤的岳父他們早就知道杜承澤圖他們家的是什么,所以才會對他特別的不信任?”
“不止,我也是聽說的,杜哥當初好不容易才讓他老丈人點頭的,老丈夫最開始根本就不同意,那是打定主意要棒打鴛鴦的,但是沒辦法,他女兒看上杜哥了,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跟杜哥在一起,倆人你好我好的,最后杜哥老丈人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拗不過自己女兒,勉勉強強同意了。
同意是同意了,這不就給后面挖了一個坑么,老丈人就總覺得女婿根本不愛自己女兒,就是圖自己的錢,所以總覺得女婿在外面得有點什么事兒。
但是杜哥老丈人其實也矛盾,他跟我說,讓我發現了什么的話,偷偷的告訴他,不要聲張,也不要驚動了什么人,更不能讓外面知道,不然的話,真爆出來點什么,那他的臉面就保不住了,以后還怎么在生意場上混!”
夏青又詢問了一下那位被杜承澤金屋藏嬌的女人的近況,司機表示該女子有去過婦產醫院,不知道究竟是咨詢生下來,還是咨詢處理掉,畢竟這種事他也沒有辦法跟到旁邊去聽個仔細,就只能靠猜測了。
談過之后,回局里的一路上,夏青都沒有開口說話,一直都在思索著一些事情,一直到兩個人簡單的吃了點東西當做晚餐之后,她才有些不大篤定地對紀淵說:“你說……我們在這兩件命案上面的調查方向會不會錯了?”
紀淵并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感到絲毫驚訝:“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齊天華和羅威那邊的進展也始終不大順利。凡是發生過的事情,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只是多或者少的問題,不可能無跡可尋,如果真的無跡可尋,只可能是方向錯了。”
“是啊,我們之前把農家樂里面的九個人都大致分析了一遍,發現他們不是存在著互相可以作證的關系,就是不具備作案的時間、空間條件,所以進入了一個死胡同,也是因為在柳丹揚遇害的這一環當中,干擾信息有點多,包括柳丹揚遇害之前曾經與人發生過關系,門上窗口上的高偉茂的指紋等等等等,導致我們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你是說吳甜?”紀淵很快就猜到了夏青說的是誰。
“對!就是她!”夏青一聽紀淵也已經想到了這個人,頓時一雙眼睛就盈滿了笑意,這種心靈相通的感覺是令人感到愉快的,不管是工作中還是生活里,“因為當時吳甜和南琴兩個人分頭接受的詢問,她們兩個人事先沒有過電話聯絡這件事,咱們在胡睿他們那一檔子事曝光之后也加以驗證了,所以她們倆說法一致的情況下,我們就比較自然的選擇認為可信。
你還記得高偉茂對吳甜的評價吧?他說吳甜是一個沒有什么個性,也沒有什么特別強烈好惡的老好人,并且以前和南琴、柳丹揚他們根本就算是一路人,只不過是泛泛過得去而已,為什么就那么巧,偏偏兩個在學校時候關系特別好的人,同學聚會開始就不住在同一間屋子里,而原本關系并沒有多好的兩個人,卻成了聚會期間的室友了呢?
柳丹揚和南琴沒有住在一起的理由是說柳丹揚睡眠不好,南琴睡覺打呼嚕,會影響到她休息,所以她選擇自己一個人單獨住。”
“這么做的意圖倒是不難理解,結合前前后后掌握到的線索,應該是柳丹揚想要制造方便環境,看看是不是和杜承澤再追憶一下過去兩個人的舊感情。”紀淵順著夏青的話接了一句。
“不過咱們也知道,南琴因為在學校期間比較飛揚跋扈,人品方面也是見仁見智,導致除了原本抱團的小圈子之外,和其他人關系都不大融洽,再加上畢業后個人發展也不大理想,所以在同學聚會的時候很顯然是處境尷尬的。
這種情況下,柳丹揚沒有為自己這個多年的閨蜜姐妹淘著想,依舊想要為自己的小算盤行方便,而南琴居然二話不說的就在柳丹揚表示自己想單獨住之前就已經找上了公認好說話,不懂拒絕別人的吳甜搭伙。
你說這說明什么問題呢?是不是說明南琴骨子里其實也沒有真的想要和柳丹揚住在一起?為什么過去一個寢室,關系也最為親密的兩個人,聚會的時候卻會不約而同的想要避開對方,不和對方住在同一間屋子呢?
柳丹揚為什么不愿意,這個咱們很清楚,南琴呢?她是怎么想的?吳甜到底是她唯一能夠說得動的人選,還是說根本就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呢?”
夏青雖然說似乎是拋出了一個問題,心里面卻很篤定,自己根本不需要再說得更具體,紀淵一定已經有了下一步該怎么做的考慮。
事實上紀淵也的確是這樣的,他等夏青說完之后,對她點點頭:“你再吃點東西,方才吃的不多,我去給吳甜打電話,請她過來局里一趟。”
原本夏青是因為心里面的想法沒有梳理清楚,所以胃口索然,現在梳理清楚了,又因為有些找到了突破口的激動和興奮,更加感覺不到餓了。
聯系吳甜比較順利,這位女士果然就和她的同學對她的評價一樣,非常的好說話,紀淵打電話過去,本來只是詢問一下,畢竟時間也不算早了,如果吳甜那邊有什么不方便,時間地點還是有商量余地的,結果對方根本就沒有試圖討價還價,誠惶誠恐的接受了安排,沒過一會兒就真的趕過來了。
夏青對吳甜的好說話程度有些嘆為觀止,不過人家配合度這么高,還是要表示感謝的,吳甜有些惶恐緊張,忙不迭的表示公安局查案子是大事,自己配合是應該的,畢竟死的也是自己的老同學,于情于理都是應該應份的事。
“這樣,時間也確實不早了,為了不影響你晚上家里面的正常生活,咱們就常長話短說,速戰速決吧!”夏青對吳甜說,“其實我們約你過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柳丹揚出事那天的事情。”
“啊……?”吳甜似乎有些錯愕,估計原本以為又把自己叫來,應該是有什么新的事情需要了解,沒想到居然還是這個老話題,“可是……那天的事情,我之前已經都和你們刑警隊里的人說過了呀,還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大體都已經清楚了,就是當時因為你說的不是很具體,所以有一些細節還希望能夠和你再進一步的明確一下。你和南琴在離開農家樂之前的那個晚上,兩個人喝酒聊天,你之前說她向你控訴家里面的不如意,具體都說了一些什么?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上一次你只是大略的提了一下都是與什么事情有關,并沒有提及任何的細節,所以現在把你叫過來就是希望能夠補充一下。”
“就是跟南琴她老公有關的吧,她老公是柳丹揚的發小,當初倆人能在一起也是柳丹揚給介紹的,唉,怎么說呢,我就感覺南琴和柳丹揚那天會產生矛盾,純粹就是很多瑣瑣碎碎的事情都堆在一起了,所以就遷怒。”
吳甜對于提起南琴對自己說的那些私事還是有一點精神負擔,不過上一次沒有說細節,導致這一次又被叫到了公安局,這讓她也意識到這一次還那么一筆帶過似的講述恐怕是不行了。
她說:“其實我那天聽南琴說,我也大概能理解她為什么不高興,就是柳丹揚吧,有點不太拿自己當外人,把南琴在學校怎么倒追別的男生怎么主動的事兒都給告訴南琴她老公了,所以倆人一有點什么不高興,南琴的老公就那這些出來敲打南琴。
不過吧,南琴那天也是有點不太客觀,因為跟柳丹揚冒了矛盾,就有點把什么事兒都跟柳丹揚扯上關系,都覺得有柳丹揚的責任了似的。她說她公婆特別重男輕女,因為她連著生了兩個女兒,所以對她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我覺得這就有點遷怒了,畢竟柳丹揚就算跟南琴的老公是發小,也未必知道自己發小的爹媽是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