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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補償金

  拾掇差不多了,紀淵也來了,盡管兩個人可以說是每天都見面,可是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還是讓夏青看著紀淵微微犯了愣。

  紀淵今天穿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襯衫和西褲,皮鞋黑亮黑亮的,沒有扎領帶,領口處散著兩粒扣子,西裝外套簡單的疊了一下搭在臂彎里,因為頭發比較短,所以倒是沒有什么需要打理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要去執行這個特殊的任務,所以特意調整了狀態,看起來和平時感覺很不一樣,一反夏青見慣了的內斂和低沉,盡管都還沒開口,眼睛里的神采卻已經飛揚出來。

  該怎么形容呢?春風得意?大概也就是這么個意思了!

  “怎么樣?你覺得我這個狀態,看起來對不對?”紀淵見夏青端詳自己,便干脆掰開架勢,讓她好好的看一看,順便詢問一下意見。

  “挺好的,再張狂一些的話,又有點太刻意了,感覺很假,這樣剛剛好。”夏青打量了一番之后,給出了評價,“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以前是以前,現在我不吃你們那一套,你們誰也拿捏不了我一分半點了!不錯不錯!你看我呢?”

  “好看。”紀淵把夏青從頭看到腳,然后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

  “你稍等我一下,我還有一個重要道具沒有拿呢!”夏青示意紀淵稍等,然后跑到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個防塵袋,從里面拿出一個名牌皮包背在肩上,這才鎖了門和紀淵一起出發,“這樣就算是齊活兒了!

  這個包還是我大三那年的時候,爺爺送給我的,不過是嬌嬌氣氣的小羊皮,平時上班也沒有什么機會背,就一直放在柜子里面,這算是第二次見天日呢。”

  紀淵看了看那個皮包,牌子是著名的國際一線品牌,價格必定不會便宜,不過就像夏青說的那樣,這個包皮質嬌貴,風格看起來也不像是夏青平日里喜歡的東西,當然了,也更加不像是夏爺爺這樣一位老人家的眼光。

  “你爺爺為什么會送你一個這樣的包?”紀淵覺得有些奇怪,據他所知,夏爺爺和夏奶奶的經濟條件還不錯,不過按照老人家的價值觀,花那么多錢只為了買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名牌皮包,很顯然是不太值得的。

  紀淵有這樣的疑惑,夏青是一點都不意外:“是我的一個表姐,不在咱們W市這邊,我姑姑家里的條件呢,跟我們家其實差不多,只不過姑姑兩口子比較寵孩子,所以我那個表姐從小到大吃的用的什么都要最好的。

  那年他們過來看望爺爺奶奶,表姐從頭到腳一身名牌,背著個名牌皮包,我當時暑假的時候在派出所做暑期實踐,每天在外面跑,回家的時候就把我背的雙肩包扔在沙發上,挨著表姐的皮包了。

  表姐當時一個高竄起來,立馬沖上來把我的包拿起來扔地上了,說她那個包是白色的,羊皮,弄臟了很難清洗,萬一被我包上的卡子劃到皮子就更麻煩。

  我當時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知道怎么的,我爺爺就往心里去了,一聲沒吭的就出了門,結果回來就給我拿了這么一個包。

  我問他為什么要給我買個包,我也用不到,他還不高興,說女孩子大了,打扮打扮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別的女孩兒能用,我又不比別人差什么。

  包呢,我爺爺也不會挑款式,就跟店員說給二十出頭的女孩子買,還特意強調了要羊皮的,搞得我平時也舍不得背,完全用不到,就為了哄他開心,回家的時候背過一次,之后就一直收在柜子里了。”

  紀淵聽后,輕輕嘆了一口氣:“等手頭的事都處理完,我跟你去看看爺爺。”

  鄭義父母的新房子紀淵是去過一次的,不需要打聽也找得到,兩個人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箱牛奶拿著,就直奔鄭義父母家,敲響了他們家的門。

  鄭義父母這個時間段一般都會在家里面,這幾年被折騰得,紀淵也被動對他們的日常活動規律有了一定的掌握,所以根本不擔心會撲個空。

  敲過門之后,門里面靜悄悄的,夏青耳力比較好,仔細聽著能夠聽到一點悉悉索索的聲響,很顯然里面是有人的,只不過沒敢大大方方的來應門,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物業上門來催收物業費。

  紀淵就站在門鏡前面,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門就打開了,對于這個給他們當了幾年廉價勞動力,并且隨叫隨到毫無怨言的小伙子,鄭義父母倒是一點也沒有什么顧忌,只是開門看到紀淵站在門口,身旁還跟這個女孩子,兩個人的眼神里面有幾分詫異,不過鄭義父親看到紀淵手里提著的那箱牛奶,倒是沒怎么客氣,伸手就直接拿了過來。

  “你來干嘛?你當自己是我們家歡迎的客人啊?!”鄭義母親眼神不善的瞪著紀淵,更多的時候是在瞄著一旁的夏青,或許對于夏青,她已經沒有什么印象了,不過夏青看起來像是白富美一般的精心打扮還是起到了作用,包括紀淵在內,穿著打扮的不同,都引起了鄭義母親的注意。

  “沒什么,就是過來跟你們說一聲,”紀淵一反平日里在鄭義父母面前沉默寡言,甚至態度里面還帶著幾分傲氣,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攬住身旁的夏青,把她往自己身邊拉進了一些,“我快要結婚了,這是我未婚妻。

  之前看在和鄭義同學一場的面子上,也考慮到你們承受喪子之痛,所以比較遷就你們的情緒,也算是替鄭義照顧照顧你們。

  現在我自己也要成家了,這幾年也算是盡了心意,以后我也有自己的家庭需要照顧,不可能像之前那樣被你們隨時隨地差遣,今天就算是來和你們打個招呼,道個別,W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后可能也沒什么機會碰面了。”

  本來聽到紀淵說要結婚,鄭義父母的表情就已經變得有些微妙了,等到聽紀淵說是來告別的,臉色頓時就黑成了鍋底一樣。

  “虧你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你就算給我們當牛做馬,都不可能把我們家鄭義給換回來,你做什么都是虧欠我們家的!”鄭義母親本來還一副冷冰冰的態度,聽紀淵這么說,頓時就急了,當場撒起潑來,“憑什么你不隨叫隨到?!憑什么不能差遣你!就算是我要你的命,你都得給!

  當初和我們家鄭義一起出去執行任務的人是你,憑什么死了我們家鄭義,你就什么事也沒有的活下來?!你自己虧不虧心,你自己不知道?!

  之前看在我那苦命兒子的份上,我們對你都已經夠仁慈了,你要是這么講話,我也就對你沒有什么好客氣的了!回頭我們就去你們單位,找你們領導,咱們好好的說道說道!我們老無所依,這筆賬算在誰的頭上!”

  “可以,你們去吧,地址就和你們去領撫恤金的時候是一樣的,應該找得到。”紀淵一臉平靜的看著鄭義母親怒氣沖沖的臉,“當初執行任務是從頭到尾,從上到下,計劃和部署都沒有任何的問題,每個人都應該按照事先商定好的計劃執行,就算突然出現了變故,也應該第一時間報上去,等待指令。

  當初選擇當孤膽英雄,不等增援就自己一個人沖去現場的人是鄭義,沒有人逼他那么做,甚至當時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其他許多人也都試圖勸阻他,讓他不要一個人冒冒失失的先沖過去,是他不肯聽從指揮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一意孤行,我就不需要趕過去試圖援助他,自然也就不會在增援途中遭到伏擊,一條腿中槍,出了車禍,險些把命給丟了。

  鄭義不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不幸犧牲的,所以我并不虧欠他什么,反而是他連累我差一點就丟了命,公平一點說,是他拖累了我,你們欠了我的。

  如果你們非要說為什么我活了下來,那我只能告訴你們,我的命是我自己憑本事撿回來的,這是我的運氣,之前看在同學一場,同事一場的情分上,你們的無理取鬧我都選擇了容忍,但是以后不會了。”

  鄭義母親以前已經習慣了紀淵的沉默和忍耐,沒有想到今天他不光穿著打扮都變了,就連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時之間有些傻眼,回過神來之后更是氣得渾身直哆嗦,伸手指著紀淵點了半天,噎得沒說出話來。

  “小子,做人要講良心!你和鄭義也算是朋友一場,原來還口口聲聲說什么和他是戰HX友,現在你就是這樣對待自己死去的戰HX友的?”

  鄭義父親一看老婆被噎住了,頓時便有些惱了:“我兒子到最后死的那么慘,連個全尸都沒有留下,你還要打扮得人五人六的跑來我們家炫耀你要結婚了?還要這氣他的媽媽?你還是個人么?

  你口口聲聲說盡了同事情誼,你瞧瞧自己從頭到腳這一身打扮!這西裝!這皮鞋!哪個像是便宜貨!你為我們又做過什么了?開口閉口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就那么點破事情,隨便街邊找一個干雜工的都比你強一百倍。”

  “那太好了,以后你們可以找街邊的雜工來替你們做那些雜事,你們開心,我也省事。”紀淵聽了鄭義父親的話,對他淡淡一笑,“我穿什么用什么,你們也不必說一些酸話,你們從誰那里得了補償款,我也是一樣的,所以你們也不需要有什么不平衡,對方對待咱們都是很公平的。”

  本來還只是語氣發酸的鄭義父親一聽紀淵這話,臉上頓時多了震驚的神色:“你說什么?那家也給你匯了補償款?!給你匯了多少?什么時候的事兒?”

  他的語氣之迫切,還有眼神里面儼然已經開始冒火的狀態,如果不是體格差距太大,搞不好現在已經要忍不住沖上來揪住紀淵的衣領了。

  “最近的事兒。”紀淵淡定回答,語氣聽起來可信度頗高,全然不像是隨口編造出來的,“說是先給了你們,之后才是我的。”

  “你憑什么拿補償款!你好端端的在這里,你失去什么了?!憑什么你跟我們一樣!”鄭義母親也跳了起來,就好像是自己碗里的魚被別人給吃了的貓一樣。

  “憑我在那一次的事情當中也受了重傷,險些喪命,之后又為了復健遭了不少罪。”紀淵看了看她,“因為鄭義不在了,所以對方先對你們進行補償,之后才到我,已經是照顧你們的主觀情緒了,據我所知,你們收錢的次數和數額可并不少,人家對你們也算是仁至義盡,我勸你們懂得感恩,人心不足蛇吞象。”

  鄭義父母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很顯然是動了怒的,兩個人還沒有開口,夏青這在一旁輕輕的搖了搖紀淵的手臂,朝他耳邊揍了湊,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模樣,不過音量倒是足夠讓一旁的鄭義父母都能聽得清。

  “親愛的,”她用一種與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嗲嗲的語氣,問紀淵,“你不是說回頭咱們要去訂房子么?咱們要的那個復式結構挺搶手的,要是不抓緊時間交錢,可能就留不住了,你是不是得抓緊一點啊?”

  “嗯,放心吧,是你的房子跑不了。”紀淵一臉溫柔的拍了拍夏青挽在自己臂彎的手,“下一筆補償金就這幾天的事兒,錢到賬了咱們就去交錢。”

  聽到紀淵告訴夏青“就這幾天下一筆補償金到賬”,鄭義父母對視一眼,雙雙黑了臉色,原本紀淵那一番刀刀見血,分毫不差扎人心窩子的話,已經她讓他們兩個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現在卻好像憤怒的對象一下子就發生了轉移。

  “走!你們兩個給我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們!你們給我滾蛋!”鄭義父親義正言辭的指著大門,發出了逐客令,“還有,你最好有點自覺!那種錢該不該你收,你心里清楚,一個在職的警察,收了什么補償金,你當心我去跟你們倆領導好好聊一聊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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