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鐵口走出經過街道辦事所的時候，將近晚上八點。距離她的公寓差不多還有兩個街道的距離。
“今天過得愉快嗎？”
在人行道前停下腳步，等候信號燈的時候，秀晶這樣問了他一句。
“算是收獲滿滿吧。”金晟允抬起頭，目光緊盯著信號燈的計數器，看似漫不經心地答道，“算是讓我重新認識了一遍南朝鮮。”
“雖然開始還要讓你陪我去一下香水專柜，真是不好意思。”
雖說是陪著自己，但一個男生站在女性香水專賣柜，那個場景無論怎么想都很尷尬吧。
“哦，沒有的事。”金晟允將溫和的目光投至她那雙明眸，“正好我最近也在看時裝雜志，多了解這些，應該也挺有用的。”
“這是你什么時候培養的愛好啊？”秀晶驚訝地眨著眼睛，“我還以為你除了音樂理念，其他的東西就不會關注了。”
“技多不壓身……”金晟允想到自己打工的中餐店，那個店長經常掛在嘴邊的話。
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才發現，服裝設計也好，美術素描也罷，這些看似跟音樂搭不上邊的東西，實則會有很多的聯系。
“就比如我今天在‘Oasis’選的那張專輯，你不覺得這種拍攝的手法很有意境嗎？”
兩邊是清晰的街道，而中間兩個迎面相遇的人確實模糊的印象，多了幾分英倫街頭的縹緲感。
“今天的我也算是收獲滿滿，跟你道謝都不為過呢。”金晟允說著便朝她表示著謝意。
“可能這就是高材生的語氣吧。”
聽著他這番長篇大論的話，難以理解的秀晶，只是微微撅起嘴唇，略顯無奈地搖著頭。
“我可不是什么高材生哦，別給我戴高帽子哦。”
“對了，你在樂隊里算是核心人物嗎？”
“你指的是哪種核心人物？如果按道理，樂隊每個位置都是核心人物。”
“就是主導音樂方向和商業的，類似于我們組合里的隊長位置。”
“我不算……”金晟允搖了搖頭，“頂多就算是吉他手，準確來說連主音吉他手都不算。”
“什么嘛……”秀晶朝他撅著嘴唇，“剛才聽你說的這么厲害，結果你在樂隊里的地位也一般嘛。”
“所以后來我也退出了，而且我加入樂隊，完全就是拓寬一下自己對于音樂的見識。”
嚴格說來，就算是實習生。
“所以，我是真的很期待呢。”秀晶向他投去肯定的目光，“期待你以后能成為優秀的制作人。”秀晶微笑地說，“到時候說不定如果我要Solo的話，還能拜托你負責主打歌呢。”
“我也很期待那天呢。”金晟允做了個手勢，他同樣對于這個報以期待。人行道的信號燈也變成了允許通行的顏色，兩人腳下的步伐也開始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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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她送至公寓樓下，兩人便也開始互相道別。
“秀妍怒那說，”金晟允想到下午的那通電話，“她預計在八點半五十秒回來，讓你自己在家里先隨便弄點什么吃吃。”
“歐尼還真是精打細算哦。”
都細分到了分和秒，下次在金錢上可不能跟她算帳了。
“快上去吧，一到晚上天就冷了，別凍感冒了。”金晟允神色雖然看上去凝重，但卻在耐心地囑咐著她。
“行啦，我都知道了。”秀晶微微皺著鼻頭，簡單地朝他嬌嗔了一句，語氣便恢復了特有的溫柔，她說：“你回去的路上也要當心。”
“明白。”金晟允低著頭，“那晚安了。”
“晚安，再見。”之后她轉過身，朝公寓樓里走去。
金晟允佇立在樓下許久，他一直仰望著頭，直到她公寓套間里的白熾燈被點亮后，他才離開了原地。
她，肚子應該很餓吧——走在小區的路上，金晟允心里卻一直在想著秀晶，雖然沒有親眼見識過她的料理水平，但他隱約感覺，肯定不會怎么出色。
走出小區門口，金晟允注意到右手邊有一家還開著門的便利店。經過門前，他停下腳步，思來想去，最后還是走進了店里，買了幾個三角飯團和咖啡飲料。
走到她公寓的門前，金晟允抬手剛要按門鈴，當快觸碰到的時候，卻因為什么，停在半空。
自己現在是以什么身份和理由關心她呢——內心懷著這樣的疑問，或許是因為兩人身份的不同吧。他給了自己這樣一個理由，將手中便利店的塑料袋掛在門把上，最后還是選擇了逃避。
走出公寓樓，金晟允拿出電話，在Kakao Talk上發了她一條信息。
“我幫你買了點吃的，就掛在門口。”
發出這句話后，他也沒有看回復，而是收好電話，抬起頭，拿出MP3，戴好耳麥，在一片鎂光燈和白熾燈組成的燈海和光暈中，他離開了這兒，幻想著走在卡納比街，周邊都是屬于英倫搖滾樂的世界。
優秀的制作人嗎——剛才和秀晶的對話，他一直記在心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有那么一天。
“對于音樂來說，保持著自己的幻想和見解十分重要。”他想起那位前輩返校時，在演講臺上所說的話，“我知道這些對于部分只接受流行音樂的學生來說很難接受，但各位都要知道，早期的披頭士樂隊就是具備這種幻想和創意，他們最后才能發行那張改變世界流行音樂格局的專輯。深紫樂隊的Mark2在當時也因為前衛的創作力，才能被后來評為這個樂隊無論在商業和音樂性上最成功的陣容。”
當時金晟允都將這些話記在筆記本上，作為目標激勵自己前行。
音樂家都是有創意性的。那自己也算這種人嗎？他不禁在心中問著自己，無論你寫那些音樂上的論文獲得多少肯定，然而這些能真正運用在音樂上的少之又少，有的時候反而也會成為負擔，阻礙你前行。而他也明白，自己必須放棄這些才行。
他就像是甩開眼中的迷惘，開始奔跑了起來，就像朝著終點的出口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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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要到地鐵站的時候，MP3里的音樂也進入尾聲，而旋律很快便被一陣陣洪亮的聲音掩蓋。
“有誰想來占卜的嗎？這兩只小黑貓算得很準哦。”
占卜，小黑貓？金晟允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在地鐵站旁邊的便利店門前，白天看到的那個占卜師就將攤擺在那里。
“有誰想來占卜的嗎——嗯？”那個占卜師似乎也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金晟允，眼中露出驚喜的目光，“你不是白天的那位小哥嗎？”
“嗯，你好。”金晟允低著頭回應了他一聲。不懂為什么，腳下的步伐卻移到他的攤位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