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過不了多久,你的武道修為境界就要超過我了,哪里還需要老夫的警示?”
風無塵這么說這,但臉上掛滿了笑意,顯然對李云逸的這回答相當滿意。
緊接著。
風無塵拱手行禮,道:“一夜勞頓,王爺辛苦了,也趁這空暇好好休息一番吧。”
“今日國喪,亦是王爺第一次出場,還是要謹慎些好,不要被一些有心人抓住把柄。”
風無塵說完,飄身離開了。李云逸則眼底精芒一片,面露思索。
他當然知道風無塵指的是誰。
楚賢王!
如果說整個南楚誰最希望葉向佛去死,最希望葉青魚倒臺,不用多問,就是楚京的一個三歲小孩都能說出楚賢王的名字,并且還能說出個一二三四。
如今葉向佛死了,自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楚賢王肯定是會有動作的,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楚賢王……”
李云逸坐在群英殿的高臺上,就這樣陷入了漫長的思索。
良久。
直到外面的日色越發明亮,李云逸突然如決定了什么,起身召喚。
“讓鄒輝過來。”
不多時,忙的滿頭大汗的鄒輝來了,李云逸向他說了些什么,后者立刻臉色大變,驚訝萬分,但是,當他看到李云逸堅定的眼神,很快平靜下來,又匆匆離去了。
半日無話。
事實上,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鄒輝在群英殿內外的頻繁往返,只是知道李云逸在里面,他們并沒有多想。
今天,注定只有一個大事。
國喪!
整個楚京城的禁令還在持續,但并沒有人敢于違背,因為人人都知道今天的重要性根本不敢惹是生非。
終于。
正午臨近。
“嗡!”
又是一道鐘鳴傳遍整個皇宮,凡是聽到的每個人都是精神一震,其中自然也包括群英殿里的李云逸。
感應到殿外傳來鄒輝熟悉的腳步聲李云逸深吸一口氣掩去一天一夜勞頓的疲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送行的時候,到了!
一刻鐘后。
在鄒輝帶來的仆從的幫助下,李云逸穿上了特制的衣袍一身素裝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標志點綴。
走出大殿。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素白,就像是漫天飛雪令人觸目心驚。
再往下是一片漆黑。
南楚的文武百官都到了。
人人身披黑色衣袍莊重肅穆更為這漫天的雪白平添了幾分蕭瑟。
李云逸從群英殿里走出自然引得了滿堂注意但是此時最引人注目的也是令李云逸一出門目光就牢牢鎖定的,是最中央的一方棺木,足足三十二力士肩抗,不動如山。
葉向佛的棺冢!
望著它,李云逸的雙目之間從昨天晚上開始第一次出現了一抹復雜。
死亡。
任何人都擺脫不得的天道規則!
天下誰人敢說自己一定不死?
連站在武道巔峰的圣境四重天強者也不能他們雖然壽元綿長但終究還是有窮的。
“唉!”
李云逸發出了一聲連他自己都不知為何而發的嘆息。
直到。
“攝政王爺請這邊來。”
有髪須皆白的老人走上前來,恭敬施禮,眼底有敬畏之色。
禮部尚書孫曉旭。
李云逸看了他一眼,隨其移步。
整個國喪大典都是由禮部來做。事實上,從這一點來說,今夜最忙的倒不是李云逸,而是他們。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完成這一切,已經著實不錯了。
當然。
也必須得完成!
不完成,那就是掉腦袋的事。
至于李云逸,也只要完全按照禮部選定的流程去做就是了。
告慰在天之靈、宣讀葉向佛一生事跡……單單是第二條,就足足用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各種華麗的辭藻點綴,詳盡敘述了葉向佛的一生和重要戰役。而這些,又引得各大將軍所在的人群蕩起陣陣漣漪。
并且在這個過程中,又發生了一件事。
楚賢王來了!
沒有宣揚,沒有人敢高聲稟告,楚賢王無聲無息出現在了送行的隊伍里,在孫曉旭的指引下坐在了屬于他的位置上,整個過程一片安靜,別說說話了,楚賢王甚至都沒有和李云逸對視一眼。
王終見王!
楚賢王的出現立刻讓在場所有人的心頭蒙上了一層緊張的情緒。
好在。
令他們擔憂的那一幕并沒有出現。
李云逸不動聲色,楚賢王安靜如雞,所有人在一片忐忑和不安中為葉向佛送行。然而就在這時,他們不知道的是,雖然李云逸于外并沒有任何表現,但實際上,他的體內就不是這么平靜了。
命宮寶穴震顫!
當李云逸從群英殿里走出,迎上眾人的注視時,他就感覺到了體內命宮寶穴的顫動,只不過剛開始還很輕微,但隨著葉向佛這場國喪的持續進行,這股震蕩越來越強烈了,直到楚賢王來到的那一刻——
命宮寶部,就像是有一層新的桎梏被打破了,一股不似真氣,更和神念無關的白色力量蒸騰,在李云逸驚訝的注視下匯聚一體,化成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小人兒。
真靈?
傳說中真靈就是這個樣子的。
但……
“不是!”
李云逸內視己身,看向紋絲不動的神闕寶穴,斬斷了這份猜測。
不是真靈。
因為他的神念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沒有減弱,也沒有明顯的增長,一如之前一樣。
那它是什么?
李云逸驚訝,正在這時,他看到命宮寶梼杌虛影的出現,歡呼雀躍,就像是終于找到了適合自己的洞天福地,老老實實盤踞一邊,吞吐白色迷霧,身形隱隱壯大。
這是……
李云逸見狀精神驀地一震,因為他想到了關于梼杌的一則傳說。
“命運規則!”
“信仰!”
“難道這些是信仰之力?”
望著體內仿佛從冥冥虛空誕生,同命宮寶穴里的自己相融的白色霧氣,李云逸心頭一顫,心起明悟。
有可能!
如果傳說是真的,那么自己體內這突然多出來的力量,就是信仰之力!
因為葉向佛已死。
因為自己已經成為了南楚的攝政王!
“辟天下,聚人心?”
李云逸心有所悟的同時,嘗試駕馭這股力量,令他意外的是,整個過程竟然輕松無比,尤其是當他神念撒開,把信仰之力加持周身。
一道道身影出現在識海。
是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但是他們的色彩卻不一樣。
其中風無塵鄒輝兩人是白色的,就像是尋常的山霧一樣,似乎與自己有某種勾連。另一邊,整個過程一直在哭泣的葉青魚,身上卻是散發著黃色的光芒。
“顏色,代表著他們對我的認可程度?”
“白色只是信仰之力誕生的開始……黃色已經很高了?”
“若是如此……熊俊他們又能給我提供多少信仰之力?”
李云逸在心里猜測,臉上波瀾不驚,沒人知道這個時候,在葉向佛的國喪上,他竟然走神了。
但是,當他把信仰之力加持的神念落在一旁的楚賢王魯冠侯等人身上……
他看到了黑色!
鞠王寧武侯等人身上的黑色很是淺薄,似乎只是對自己心有腹誹而已,但是在魯冠侯和楚賢王的身上,他看到了漆黑如墨的黑暗,就像壓抑的夜色,讓人喘不過氣來。
惡意!
這是信仰層次的惡意!
楚賢王他可以理解,畢竟從一年前那件事開始,自己和他就站在了對立的兩面上,如今自己接過了葉向佛的遺命成為南楚新的攝政王,兩人之間的關系能融洽才怪呢。
但是魯冠侯……
從他身上的黑暗中,李云逸甚至看到了一抹血光!
“他是血月魔教的人?”
“是正主,還是棋子?”
李云逸心頭一震,以為自己借助命宮寶穴的莫名反應找到了血月魔教的正主,突然——
天邊。
無盡浩蕩的信仰之力灌入體內,李云逸精神一凜,訝然抬頭。
這是整個南楚的信仰?
對新王的信仰!
一個人,信仰之力自然不算什么,但關鍵是,它的數量多啊!
“它能提供修煉么?”
李云逸正要猜想,突然,就在他抬起頭的那一刻——
信仰之力灌入的雙眸望向天際,李云逸看到了漫天的血色和黑暗。當然,也有光明,只不過,邊緣的血色和黑暗實在是太濃郁了,如狼煙吞龍,要把他整個淹沒。
“血色,代表著各大王朝對南楚,對我的虎視眈眈?”
“黑色……”
李云逸眼瞳一縮,余光從魯冠侯身上散發的黑芒上掠過,后者陰煞濃重,但是在李云逸眼里——
“他只是棋子!”
“血月魔教正主,另在他處!”
李云逸也是第一次掌握信仰之力,看到了諸多其他人看不到的東西,也無法完全斷定自己的判斷完全正確,只是猜想而已。
所以下一刻,他還是選擇堅持了自己先前的決定。
“穩住當前!”
“絕對不能打草驚蛇!”
李云逸壓下心里信仰之力的躁動,繼續專注當前國喪,目光灼灼。而就在這時,還渾然不知自己已被盯上的魯冠侯也在用余光觀察著李云逸,心頭暗暗思付。
“局勢……差不多了。”
“開局完美,至于下一步怎么走……是時候回去一趟,問問師傅了。”
魯冠侯還有師傅?
如果李云逸知道這一點,定會毫不猶豫的直接下手,從魯冠侯口中逼問出其師傅的下落,將其誅殺,把整個血月魔教連根拔起。只可惜,他并不知道這些,看著國喪的繼續,心里在盤算著其他的事情,也是——
他即將要做的事情。
終于。
黃昏在即。
屬于葉向佛的這場國喪終于要結束了。
棺冢下葬。
鄒輝從人群里站了出來,手上捧著一張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日起,鎮國王李云逸為攝政王,監國天下!各位將軍遠行辛苦,如今葉公身死,三大王朝虎視眈眈,請各位務必早些回去,固守邊疆。”
“至于其他百官……”
鄒輝冷冷望向身前所有人,道:
“請前往宣政殿,攝政王爺有話要說。”
李云逸監國!
甚至,現在就要開始他上位后的第一場朝拜?
鄒輝此言一出,既是圣旨,當然沒人敢不從,卻是人人忐忑不安。雖然楚京城已經封禁,但以他們得手段自然知道,李云逸上午已經見過三軍將領了,似乎得到了他們的認可,在這種情況下,李云逸當然無需再留下他們。
那么,現在呢?
軍方已穩,還有內閣六部!
李云逸的下一把火,馬上就要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