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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朝堂現暗潮(四)

  “唉,”李牧輕嘆了一口氣,“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很小我便教導過你,可惜心思的細致卻不足以掩蓋你本性的狂傲,今日之事過后,等待著你的只怕會是一場又一場的腥風血雨。”

  “我知道,我自有心里準備。”

  “對了,我聽說此次歸來你從宗族遠征隊中挑選了百來個弟子作為私人護衛入京秘密訓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些不過是些中下流的宗族中被拋棄出來的弟子而已,應該沒什么利用價值吧?”

  “此言差矣,一個人到底有沒有用要看使用者的用法,否則再鋒利的寶劍也會被我的哥哥們用廢的。而且,原本我也以為此次遠征隊里不會有什么好苗子,卻沒想還真的淘到了不少潛力不錯卻志在為國出征的年輕子弟,加以培養的話,以后可能會成為非常不錯的助力。”

  “那倒是不錯,這些中流宗族的弟子雖然實力一般,但有些的潛力其實不輸給上三門的弟子,只是缺了些資源而已。加上大多家世清白,不會有額外的顧慮,用起來也比較順手。”

  “正是如此,我已經拜托青衣大人平日里教導他們劍術了,想必短期內就會有脫胎換骨的變化。”

  “這樣倒是挺好,大敵當前,能多一分后手都是好的。”李牧肯定地點了點頭。

  “對了李牧大人,有一件事我倒是想要麻煩您。”

  “什么事你說。”

  “這些年來上三門宗族之間弟子的流動情況,都是要經過長老會的吧,這部分的相關卷宗我最近想好好看一看。”

  “除此之外,還有最近幾年洛京內外來人口出入記錄的相關卷宗,我也想看看,戶部尚書和吏部尚書都是您的好友,這邊可能還得您去打個招呼。”

  “外來人口出入,這是何意?”李牧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始終有種感覺,這場戰爭乃是陳紹介精心謀劃的,可我當初在朝堂之上向父皇陛下請求終止戰爭之時,他卻完全沒有表示任何異議,這實在有些不同尋常。”

  “也許只是因為你所帶來的人證過于充分,他覺得沒辦法加以反駁...”

  “光有人證是不夠的,”劉昶熙搖了搖頭,“我們都很清楚,張子期和太虛玉盤的存在僅僅只能提供邏輯上的支撐,卻不能拿出實際證據來證明蔣天慶之死與宇文軒無關,我的論證本來就并非滴水不漏,之所以能最終說服父皇也只是因為父皇自己本身也不愿意打仗而已,所以我給他提供了一個可以應付過去的理由,又以一場勝仗后對方的主動和解給了他足夠的臺階和面子,這才讓他退了一步。如果當時陳紹介硬要阻撓的話,事情絕對不會如此輕松。”

  “那你認為陳紹介為什么不加以阻撓?”

  “如果不是他自認為沒有希望而放棄了的話,那便只有一個可能。這場由他挑起的戰爭僅僅只是一個幌子,他的背后還有更大的陰謀和我們完全不知道的目的,而且這個目的很可能已經在戰爭的掩護下實現了。”

  李牧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但凡有基本思考能力的人都知道,即使蔣天慶真是被宇文軒所殺,這場戰爭也未免有些太過武斷,除了面子上的東西以外,對圖南來說可以說有百害而無一利。兩國世代邦交,即使十五年前有過一次不愉快,也還是可以通過合理的溝通來解決。而陳紹介此舉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魯莽,十分不利于圖南的外交形象。”

  “的確,”李牧回應道,“當時若非陳紹介已經先斬后奏,將陛下架到了不得不打的位置之上,只怕這件事還有轉還的余地,那你覺得他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東洲歷史上,幾乎每一次大規模的戰爭都會伴隨著巨大的人口流動,這一次也不例外。我沒有看過詳細記錄,僅僅只是個人感覺,開戰才剛半年,洛京街頭的流動人口幾乎比之前已經翻了個倍,這中間有相當多的都是文景國和其他一些邊境小國的人士,跟隨著這次大流一路過來的。即使想要摻入一些人進去,想必也不會有人有所察覺。”

  “你的意思是,陳紹介發動戰爭的目的,其實根本原因是為了這次人口流動?”這個推論顯然也已經超出了李牧的預料之外。

  “我是這么感覺的。”劉昶熙肯定地道,“我們不是早已經確定陳紹介和境外的一些異族有著密切的聯系,我甚至懷疑此番宇文軒之事也是有境外異族里應外合共同完成的。如果最終目的是要在我圖南國之內打入更多的棋子的話,這件事也就說得通了。”

  “只是為了打入棋子,不惜發起一場戰爭,將文景和圖南的人民都置于水深火熱之中嗎?”李牧咬牙切齒地道。

  和陳紹介不同,李牧并非世代為官,本就是靠著科考才入了官場,一路的升遷也都憑借著自身過硬的政績,很受先帝的賞識。這樣的李牧多少是有些為天下人的心胸和志氣的,一直不屑于和只計較個人得失的陳紹介一脈同流合污,這也是為什么李牧會如此支持劉昶熙的原因。

  因為他們是一類人。

  “難怪你想要看外來人口的出入記錄了。這可是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發的巨大隱患。”

  “沒錯,而且我們的時間只怕也不多了,如果陳紹介有可能在謀劃些什么的話,最有可能的時間就會是在三年后。”

  “宗族大會...”李牧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不是一般的宗族大會,還是七十年一度的大型盛典,到時候除了圖南宗族以外,還會邀請文景的三大宗族里的弟子前來比試。之前一直是文景和圖南交替舉辦的,今年剛好輪到我圖南。如果陳紹介在那個時候發難的話,要掩人耳目只怕就容易多了。”

  “留給我們的準備時間,不多了。”

  說罷,大殿內的劉昶熙和李牧二人再一次雙雙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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