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澈已經昏迷,卻一直緊緊抓住夏曦的手。
“去溫泉!”
夏西沙啞著嗓音吩咐,那次她撲倒風澈就是在溫泉,想來那次他也是應該在治病。
馬車在山莊門口轉了一個方向,風安瘋狂的甩著馬鞭,朝著溫泉那邊趕去。
門口的護衛愣了下后,反應過來,急忙跑進去稟報。
管家得了消息,腦中嗡嗡直響,“你可看清楚了,是少爺的馬車?”
“是。”
管家什么也顧不得了,撩起衣角就往溫泉跑!
馬車連山莊也沒進,直接去溫泉,定然是少爺發病了。
馬車到了溫泉邊,還沒有停穩,秦侯爺已經抱起風澈。
夏曦的手還被他抓住,跟著一塊下來。
去了風澈治病的地方,將他放在溫泉里,秦侯爺動手給他脫衣服,解開了兩個扣子,才想起來夏曦還在一邊,動作沒停,“夏娘子,麻煩你回避一下。”
夏曦用了很大的力氣也沒能把手抽出來。
秦侯爺心急,喊風安幫忙。
風安把風澈的手指頭一個個掰開,夏曦才算抽出手來,說風忠,“你去把府醫喊來。”
風忠飛身而去。
夏曦回到馬車邊。
秦侯爺給風澈脫了衣服,將他放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坐在溫泉邊。
幾人連夜趕路,眼底都是猩紅一片,而秦侯爺更甚。
看著一動不動,昏迷不醒的風澈,秦侯爺咬牙切齒,“風澈,你給我挺住,必須要挺住,你要是挺不住,我回去后,就納小妾,納很多很多的小妾,我也不再把沁兒放在心尖上,你這個親弟弟都不疼她,我又何必疼她。我要讓她傷心欲絕,而這都是你造成的,誰讓你不活著看著我……”
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來,一眼看到溫泉里垂著頭的風澈,腿一軟,跪在地上,“少爺!”
手腳并用的爬到溫泉邊,老淚橫流,“少爺,少爺……”
風澈沒回應。
“風安,少爺離開山莊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怎么會這樣?”
風安面無表情,立在風澈身邊,一動不動。
府醫被風忠拎過來,人還沒站穩,手已經搭上了風澈的脈搏,臉色大變,“這……”
秦侯爺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狂吼,“磨蹭什么,趕快治,快點,把他弄醒。”
“侯爺……”
府醫顫著聲音,“少爺體內有余毒,又中了虎狼之藥,和余毒相沖,就是大羅神仙也沒辦法啊。”
“你說什么?”
秦侯爺睚眥俱裂,“你再說一遍!”
“夫人中了毒,找不到解藥,風澈很是痛苦,我于心不忍,便說有辦法制解藥,不過,要有人以身試毒,才能成功。”
秦侯爺愣住,抓住府醫的手慢慢松開,木訥地回頭,看著夏曦,嘴唇抖動,“你、你、你是說……”
“那解藥是我配出來的,但風澈為了更快的找到解藥,將從你那拿來的藥全部吃了下去,以至于……,本來有了解藥,再喝兩幅下去就沒事了,誰知……”
猜測到是誰給風澈下了虎狼之藥,夏曦眼中閃過殺意,聲音冷的讓人發顫,“可我沒想到,竟然會有人給他下了虎狼之藥。”
“誰!是誰?”
秦侯爺怒吼。
夏曦沒有說話。
秦侯爺一拳頭砸在地上,“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扒了她的皮!”
心中的憤怒無處宣泄,秦侯臉漲得通紅,從脖子一直紅到耳朵,猶如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猩紅的雙目中燃著熊熊烈火,透著毀天滅地的兇殘!
風安突然轉身往馬車走去。
“風安!”
夏曦喊他。
風安充耳未聞,眼看著到了馬車邊。
“你們少爺不說出她的名字,就是不想讓你們傷害她,難道你想違背他的意愿嗎?”
風安腳步停下。
秦侯爺噌下站起來,速度極快的到了夏曦面前,猩紅的眼眸中盡顯殺意,“你知道是誰?”
夏曦看向風澈的方向,心中某處地方疼的厲害,“知道。”
“誰?”
夏曦沒回答。
“風安,你說!”秦侯爺嘶啞著嗓音吼,“誰,是誰?!”
風安張嘴……
“風安。”
夏曦阻止他。
風澈當時之所以沒有說出,怕的就是秦侯爺沖動之下去殺了蔣琬。
他本就是到了生命盡頭,自然不希望秦侯爺再因為自己的事出了什么意外。
風安把話咽了回去。
秦侯爺大步過去,一拳砸在風安臉上,“誰是你的主子?我讓你說,你就說!”
風安趔趄了兩步,止住身體,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好,好……”
秦侯爺點頭,“不說是吧,我這就回京去調查,我要是調查出來,我滅了她全家!”
“秦侯爺,你冷靜一些,風澈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滾開,你沒有資格說這話,要不是你,風澈能變成這樣!”
秦侯爺把滿腔的怒恨仿佛找到了發泄口,“你明知道風澈的身體,你還拿他試藥,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夏曦沒說話,任憑他大吼。
“你只不過是個螻蟻不如的鄉下婦人,給風澈提鞋都不配,你死皮賴臉的賴在他的身邊,就是為了他死后能得到他的東西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做夢!……”
他的話越來越難聽,管家忍不住了,“侯爺,夏娘子她……”
“你閉嘴!”
秦侯爺吼他。
管家嚇得閉上眼。
秦侯爺看著夏曦,眼中恨不得噴出火來,正欲再說她……
夏曦清清冷冷的開口,“秦侯爺,我知道你現在心情不好,我不給你計較。但請你記住,試藥是風澈自愿的,他救的是他的姐姐,他唯一的親人。還有,我和風澈的事輪不到你來置喙!”
“你……”
秦侯爺眼睛瞪圓,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夏曦不再理會他,看向府醫,“我說個方子,你速去配來,先把他體內的余毒逼出來再說。”
“您說。”
夏曦把方子說給他,府醫背著藥箱往山莊跑。風忠追上去,拎起他,幾個起躍消失在暗夜里。
“管家,你回山莊讓翠竹給我拿件厚衣服過來,還有,再備點吃食。”
風澈這個樣子,她不能再倒下。
管家應,軟著腿回山莊。
安排完這一切,夏曦去了風澈身邊,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
秦侯爺看的礙眼,恨不得過去把她的手掰下來,但他知道,他不能,夏曦既然能配的出解藥,說不定能……
手緊了緊,過去,坐在風澈的另一邊,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夏曦放開風澈的手,回到了馬車上,倚著車廂閉上眼睛,這兩天一夜,她一直沒有合眼,精神也達到了極限。
府醫熬好了藥,風忠連藥鍋一起端過來,到了溫泉邊,把藥鍋放下,將里面的藥汁倒出來,和風安一起,小心的給風澈喝下去。
所有人都守在溫泉邊,只有夏曦一人在馬車里。
秦侯爺心里的不滿達到了極點。
幾次欲過去,將她從馬車里拽出來,又幾次生生的忍住。
許是溫泉的緣故,又許是藥的緣故,風澈腦門上竟然微微出了汗,府醫大喜,上手去探他的脈搏。
“怎么樣?”
秦侯爺迫不及待的問。
府醫臉上的喜色退去,沉重的搖了搖頭。余毒是清了,但少爺的身體……。
“廢物!”
秦侯爺忍不住罵。
一夜過去,天光微亮,秦侯爺差點一夜白了頭。
風澈還是依舊昏迷著。
夏曦從馬車上下來,再次診了風澈的脈,“回山莊吧。”
秦侯爺當即蹦了起來!
但他一晚上都守在風澈身邊,腿腳早就麻了,這一動作,反而朝前跌去,眼看就要跌個狗啃泥。
夏曦一把拉住他,府醫趕緊伸出手,扶住他。
秦侯爺身子一抖,震開夏曦的手,赤紅著雙目瞪著她,“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溫泉雖好,風澈這樣泡下去只會適得其反,秦侯爺要是想要讓他多活幾日,就聽我的。”
“你……”
秦侯爺要發怒。
府醫趕忙道,“侯爺,夏娘子說的沒錯,溫泉泡多了,確實適得其反。”
他早就想開口建議了,但看到秦侯爺那想殺人的神情,幾次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秦侯爺何嘗又不知,溫泉泡多了不好,但他怕……怕風澈離開了溫泉立刻沒有了命。
夏曦回了馬車邊,將管家拿來的風車的衣服拿出來,走回溫泉邊,展開,“把你們少爺弄出來。”
“給我!”
秦侯爺一把將衣服奪了過去,而后擋在夏曦面前,遮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到風澈的身體。
夏曦沒與他計較,返身回了馬車邊。
衣服穿好,秦侯爺抱著風澈過來,上了馬車以后,把他輕輕放在車上,也不等夏曦上馬車,直接吩咐,“風安,回山莊。”
風安頓了一下,想等著夏曦上去。
夏曦擺擺手,示意風安趕著馬車走。
馬車遠去,夏曦跟在后面朝著山莊走,卻覺得雙腿如灌了鉛一樣,沉的抬不起來,一下坐在路邊的大石上,屈起膝,將頭埋在膝蓋里。
不知過了多久,才抬起頭,看著山莊的方向,輕輕的吐出一口氣,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回走。
溫泉距離山莊并不遠,夏曦走的很慢,足足走了小半個時辰,等到了山莊門口,還沒有進去,便聽到遠處響起急促的馬蹄聲,停下腳步,抬眼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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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