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正是上課的時候,大門關著,只有一個夫子在門口的一間小屋子里值班。
連城走上前,有禮拱手,“在下連城,想要來貴書院應聘夫子,請麻煩帶我見一下院長。”
每個月都會有人來書院自薦,夫子已經見怪不怪。
從里面打開大門,放他進去,反手關上了大門后,這才領著他去見院長。
看他年歲不輕,鬢邊的頭發也已經白了,但周身透著書卷氣息。
院長并沒有放在心上,以為又是那個不得志的老秀才,來他這書院討口飯吃。
按照慣例問,“老先生師出何處,為何要來我這書院做夫子?”
連城拱手,態度謙卑,“我乃連城,一直在翰林院從事編修,今年五十有……”
院長跌坐在地上,眼睛瞪的老大,嘴唇哆嗦個不停,“您、您、您……”
怪不得連城身上自有一個威嚴的氣息,原來,原來,是翰林院出來的。
連城嚇了一跳,“院長,您這是……”
“老先生……”
院長激動的腿發軟,起不來了。
一手扒著桌面,一手抬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不敢相信的問,“您、您、您這來我們學院做夫子?”
翰林院編修來做夫子,這個名頭傳出去,院長仿佛看到了書院大門被來求學的學子擠破的情形。
“當然,只是這束脩……?”
不待他說完,院長趕緊打斷,“束脩好說,只要您肯留下,多少束脩都行!”
說著話,站起來,去倒了一杯水,抖著手端到他面前,“老先生,您先喝水,咱們坐下慢慢談。”
“多謝!”
連城坐下,把茶盞放在桌子上。
院長抖著聲音問,“老先生,您覺得多少束脩合適?”
在他們書院,每個夫子每月的束脩是五兩,不知道連城會要多少,院長心里忐忑的很。
連城直言,“我家中有七口人,還欠了一些外債,我希望束脩能維持基本的溫飽以外,還能余一部分讓我能夠償還外債。”
院長倒是一愣,不過瞧了瞧他身上的洗的有些發白的衣服便明白了。看來這老先生也是個不同流合污的主,略微沉吟了一下,道,“每個月三十兩可行?”
“多少?”
連城提高聲音。
以為他是嫌少,院長心顫了一下,連忙道,“如果您嫌少,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連城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他在翰林院任職,一個月也不過是五十兩銀子的俸祿,一個學院的夫子竟然有這么多?
“你剛才說給多少?”
“三、三十兩。”
院長提著心答完,直覺連城會拒絕,咬了咬牙,“如果你覺得少,可以再給加。”
“不用,不用!”
連城拒絕,“三十兩足夠。”
一家七口,每個月的花銷十兩銀子足夠了,剩下的可以拿來還風澈。
聽他同意,院長大喜,“老先生,您的意思是……留下了?”
“當然。”
院長欣喜若狂,恨不得給連城作揖,“謝謝老先生。”
“應該是我謝謝院長,對了,我有一個要求。”
“您說。”
“你們這書院里是不是有四個一起來的孩子?”
院長沒作他想,很快的回答,“有啊。”
“能否讓我教授他們?”
“當然可以,我這學院里的學子老先生隨便挑,您想要教授哪些便教哪些,不過,我得提醒老先生一下,那幾個孩子中有一個傻的,您要是教授的話,可能得費一點心力。”
連城沒當回事,“院長放心,包在我身上。”
“那老先生什么時候可以開始授課?”
“明日。”
“好,我們每日辰時初便開課,老先生那時便可以過來。”
連城應下,告別院長后從書院出來,匆匆回了家,“夫人,大喜,大喜啊。”
連城為人古板,很少有這么喜形于色的時候,連夫人也跟著高興,“老爺,什么喜事?”
“我每月的束脩竟然有三十兩。”
“真的?”
連夫人也喜出望外,來時他們便商討過這個問題了,平陽縣不過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若不是風澈在這里,他們根本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地方,所以估算束脩也就是幾兩,能湊合生活。沒想到會有這么多。
“一會兒讓下人出去打壺酒,你再做兩個拿手菜,今日我們要好好慶祝一番。”
“行,等我把屋里收拾利落了就去。”
今日快餐店這邊無事,讓倩兒領著那些女孩子練習站姿,夏曦坐著馬車回了魏家村。
荒地已經平整完,眾人挖溝的挖溝,打夯的打夯,忙得熱火朝天。
夏曦找到村長,“叔,我有事給您說。”
村長忙活的滿頭大汗,聞言用袖子隨意擦了一下,“你說。”
“咱們這一畝地里一年能產多少糧食?”
“二三百斤。”
“紅薯呢?能產多少?”
“要多一些,四五百斤。”
夏曦皺眉,小麥十幾文一斤,二三百斤,就是好幾兩銀子,紅薯四五百斤,才四五百文錢。
“怎么了?”
看她皺眉,村長問。
“我本打算讓村里人種一茬春紅薯的,看來不行。”
“春紅薯?”
村長訝異,種了這么多年的地,他還沒說過春季也可以種紅薯的。
“嗯,這方圓幾十里內的紅薯咱們已經收的差不多了,要是接不上趟,就算是蓋好了作坊咱們也開不了工。”
村長一直沉浸在蓋新作坊的喜悅中,完全沒想過這個問題,讓夏曦這么一提醒,也想起來,急的拍了下大腿,“對啊,沒有紅薯我們蓋作坊有什么用?”
“叔,村里還有沒有荒地?”
“有是有一些,但不多,也就十幾畝,這些哪里夠。”
“別的村有沒有?”
“周家村倒是有不少,不過,這荒地可是不容易長出東西,最少得養個兩三年。”
“沒事,叔,咱們去周家村一趟,看看他們的荒地賣不賣?”
兩人坐著馬車來到周家村,直奔村長家。
周村長正在家中打磨鋤頭,眼看天氣暖了,地里該平整了。
“周村長。”
下了馬車,村長站在院外,笑呵呵的給他打招呼。
周村長面色一喜,立刻把鋤頭放在一邊,快步過來,“魏村長,什么暖風把你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