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屋內,尤氏躺在床上,面色發白,眼窩深陷,眼睛似閉非閉,整個人憔悴的厲害,大夫正在給她把脈。
倩兒站在一邊,眼眶通紅。
夏文在一邊的椅子上坐著,面容憔悴,頭發幾乎全白了,整個人看起來好像老了十多歲。
大夫放了手,“夫人只是急火攻心,又幾日沒有進食,才導致如此,我……”
話沒說完,便聽到院中丫鬟激動的聲音,“大小姐回來了!”
尤氏猛然睜開眼,倩兒轉身往門口跑,還沒跑到門口,夏曦推門進來。
“大姐!”
倩兒眼淚唰下留下來,這兩日,她一直強撐著,看到夏曦的這一刻,一下有了主心骨。
“沒事。”
夏曦揉了她的頭一把。
夏文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眼前一黑,又跌坐了回去,眼眶發紅的朝夏曦伸出手,“曦兒。”
夏曦大步過去,抓住他的手,“爹。”
夏文眼淚流下來,哽咽,“晴兒她……”
“她沒事的。”
夏文嘴唇哆嗦著,“真、真的沒事?”
“一定沒事。”
夏曦說的肯定,沒有絲毫猶豫。夏文提了幾日的心忽然就落了回去,他知道夏曦不會哄騙自己,她說晴兒沒事,晴兒就是沒事。
“曦兒……”
尤氏聲音沙啞,前一日,她還強撐著安慰張大娘,到了第二日還沒晴兒的消息,她便撐不住了。
夏曦朝床邊走,“倩兒,給娘倒杯水。”
“哎。”
夏曦到了床前,大夫喊他,“夏娘子。”
夏曦點頭,“我娘如何?”
“急火攻心,又沒有進食,導致身體虛弱。”
“麻煩了,你開藥,我讓下人跟著去抓。”
大夫應是,離開床邊,夏曦在床沿坐下,抓住尤氏的手,“娘。”
“都是娘的錯,都是娘的錯。”
尤氏喃喃著自責,她那日要是早些出門,去找晴兒一塊去茶樓,晴兒就不會出事了。
“事情已經出了,您自責也沒用,聽我的,打起精神,好好養身體,晴兒回來還等著您照顧呢。”
“她……”
一個字出,尤氏的眼淚噴涌出來。晴兒那個樣子,要是真的有了不測,那就是一尸三命。
“她不會有事。”
尤氏不信,都說母女連心,她這幾日心里一直難受,晴兒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晴兒她這個樣子,要是被虐待了怎么辦?沒人給她飯吃怎么辦?她……”
說到這里,又說不下去了。
“不是說車夫和丫鬟都不見了嗎?既然有他們跟著,定然會照顧她,至于不給飯吃,不給水喝。不會發生那樣的事。他們弄走晴兒,必然有目的,不會輕易虐待晴兒的。”
“你、你說的是真的?”
就算是謊話,尤氏也愿意聽,這樣,晴兒就不會受苦了。
“當然是真的,有我在,晴兒很快就會找到的。”
“那就好,那就好!”
倩兒端了水過來,夏曦接過去起身扶起尤氏,讓她慢慢喝下去,又說倩兒,“有熬好的粥嗎,端上來讓爹娘吃了,吃完,好好歇息一會兒。”
倩兒去了門口吩咐,丫鬟很快端了米粥進來,夏文很是聽話,喝了一碗,尤氏則是夏曦喂著吃的,吃完,掏出帕子給尤氏擦干凈嘴,“娘,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
“縣衙。”
尤氏點頭,閉上眼睛,抓住夏曦的一只手,好久以后才沉沉睡去。
等她睡安穩了,夏曦輕輕的抽回手,給他掖了掖被角,示意夏文和倩兒跟他出去。
三人到了花廳坐下,夏曦壓低聲音,“爹,在晴兒失蹤之前,家里有沒有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夏文想了想,搖頭,“沒有。”
“生意上呢?”
“也沒有。晴兒月份大了,我和你娘都說不讓她去茶樓,留在家里好好養胎,她說家里悶,執意要去,你娘和她婆婆每日都陪她去的。只是那日,家里有事,你娘耽擱了一下,晚去了一會兒,晴兒她就……”
“一點兒蹤跡也沒有嗎?”
一輛馬車,兩名丫鬟,一名車夫,這么多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的,要是有人劫持,肯定也會鬧出動靜。
夏文還是搖頭,“沒有。晴兒不見了之后,我派了家里的下人去找,一點消息都沒打聽到。”
夏曦瞇起了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只有一個可能,晴兒是被騙走的,也就是說是一個熟人,或者說晴兒得到了什么消息。
消息?
想到張爺的傷勢,夏曦再次瞇了瞇眼,想要跟夏文說張爺受傷的事,話到嘴邊了,怕夏文擔心,又咽了回去,“爹,我回來時,不放心琪兒幾個,把妹夫留在了京城,我沒給他說晴兒失蹤的消息。”
夏文直覺有什么不對勁,但一連好幾天沒有休息好,腦子渾渾噩噩的,根本想不起來什么,只覺得夏曦這樣做不妥,“你不讓他回來,萬一晴兒出了事……”
“晴兒不會出事。”
夏曦打斷他。
夏文也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很是迷信的呸了幾下,“你說的對,晴兒不會有事,晴兒不會有事。”
夏文一向斯文,很少能做出這樣的動作。
“爹、晴兒,你們去休息,我去張家一趟。”
“好。”
“我沒事。”
夏文和倩兒同時應聲。
“沒事也得去休息一下,你二姐短時日找不回來,家里還需要你撐著呢。”
“大姐……”
看了一眼夏文,倩兒欲言又止。
“有什么話說。”
“二姐她,真的會沒事嗎?”
“有大姐在,她當然不會有事,扶著爹,讓爹安心地去休息。”
“哦。”
倩兒聽話的過去扶夏文,攙扶著他去了另外的房間,等他坐在床上,彎腰幫他脫了鞋,又扯過一邊的薄被,“爹,大姐既然說二姐沒事,二姐就一定沒事,您好好睡一覺,睡醒了,我們才能幫大姐的忙。”
“好,好,好……”
夏文一連應著聲,外袍也沒脫,直接合衣躺下,不過轉瞬,便睡了過去。
他已困頓乏累,心力交瘁,接近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