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今日來晚了,來的時候夫子已經上課了。
以往也有學子有這樣的情況時,貓著腰進去,悄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行。因為都是勛貴人家的孩子,夫子往往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沒看到。
虎子也是如此,踮起腳跟,貓起腰身,趁著夫子看書的工夫,剛往課室里邁了一步,卻被夫子叫住,“站住!”
虎子停下腳,直起身,沖著夫子嘿嘿樂。
“嚴肅些!”
虎子立刻閉上了嘴。
“為何來晚了?”
“因為……”
“因為路上馬車出了一點問題。”
琪兒回答。
夫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指著門外,“出去站著,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來!”
“憑什么?”
虎子不解,別人遲到,也沒看到他們在外面罰站啊。
“憑你現在是在國子監,憑我是你的夫子,有懲罰你們的權力。”
“可是……”
虎子想要辯解。
“小叔。”
琪兒喊他,聲音中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伸出手把他拉回去,“我們確實遲到了,罰站是應該的。”
虎子最聽琪兒的話,聽他這樣說,沒有意見了,老老實實的挨著他站著。
課室內,寂靜無聲,都是勛貴人家的孩子,自小浸染在各種權謀里,自然明白夫子今日為什么讓琪兒和虎子罰站,無非就是戰王爺的兵符被收回去了,戰王府沒有了往日的威風,也說不定,哪天連王爺的虛名也會被收回去了。
“夫子……”
許靖突然站起來,“您為什么要罰他們?”
夫子臉黑了黑,“敢質疑夫子的決定,怎么,你也想出去?”
許靖把書房課桌上一放,大步往外走。
夫子臉成了鍋底,“許靖,站住!”
許靖停下,擰眉問,“夫子想要出爾反爾?”
夫子氣的腦中嗡嗡作響,手朝外一指,“你給我出去!”
許靖昂首挺胸的出去了。
夫子憤怒的目光在課室內轉了一圈,“還有誰想出去的,立刻,馬上。”
沐兒也站起來,離開自己的座位,在夫子恨不得吃了他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夫子收回目光,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坤也站了起來,朝外走。夫子完全沒想到他也會跟著出去,神情似乎有些慌亂,“周……你……”
周坤從他面前走出去,完全無視他慌亂的神情,夫子慌了,張張嘴,想要喊住他,周坤已經走出了課室,剛挨著虎子站住,便聽到一聲嗤笑,抬眼,見許靖看著他,雙手環胸,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我說,你這是唱的那一出?”
周坤沒理會他。
許靖把虎子拉去了自己身后,警告他,“我告訴你,你若是敢打虎子的主意,我不會放過你的。”
虎子差點被牛氏幾人害死的事,許靖是跟著參與了的,一直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他怕周坤也會對虎子下手。
周坤倒背起手,慢悠悠的朝外走,“你們幾個,如果不想一會兒像猴子一樣的被圍觀,跟著我來吧。”
許靖才不信他,嗤了一聲,站著沒動,虎子也沒動,琪兒抬腳,邁出一...
,邁出一步,被許靖攔下,“你傻了,相信他?”
“周公子不會對我們做什么。”
琪兒聲音一如平常的溫和,而在話落以后,用唇語無聲對許靖說了句,“無事。”
許靖看懂了,松開攔著他的手,故意揚高了聲音,“試圖”勸說,“你不要太相信他了,他那人太狡詐了。”
周坤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聞言回身,“許靖,閉上你的嘴!”
許靖偏不閉,不僅如此,還把嘴張的老大,故意吐著舌頭。
周坤氣的額頭青筋直蹦,索性轉過身去,不再管他們幾個,繼續往前走。
四人跟在他身后,去了國子監課室后的竹林旁的一座涼亭。
這座涼亭位置較高,能看到大半個國子監,虎子還從來沒有來過這邊,興奮的不行,一下把剛才的事情忘了,沖進涼亭,“好涼快!”
許靖緊緊跟在他身后,防止周坤對他動什么手腳,確切的說,防止周坤趁著虎子不備,把虎子推下去,畢竟這個狠毒的家伙是大皇子一派的,什么狠毒的事情都做出來。
周坤一撩衣袍坐在石凳上,并對琪兒伸出手,“風少爺,請坐。”
“許公子……”
琪兒喊許靖,“這個地方我小叔從來沒有來過,你帶他和沐兒到處轉轉。”
許靖上下打量了周坤幾眼,搖了搖頭,“不行,我得守著你,這個奸詐的家伙肯定有圖謀。”
周坤黑了臉。
“周公子不會對我做什么的,你放心吧。”
許靖又不放心的看了周坤幾眼,這才帶著虎子和沐兒順著連接涼亭的道路,去了那邊的竹林。
看幾人走遠,琪兒道,“周公子有話就直說吧。”
周坤抖了下自己的衣袍,然后一手放在石桌上,手指輕動,敲擊著石桌,“風公子既然猜到了,那我就直說了。”
“請說。”
“戰王爺被收了兵符,只剩下一個虛名,以后在京中的日子恐怕不好混,這恐怕不是風公子想看到的。”
“所以呢?”
周坤敲擊的動作停下,“我表哥說了,如果戰王爺能支持他,他便想辦法幫著戰王爺拿回兵符。”
說完,盯著琪兒,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琪兒也靜靜的看著他,臉上神情沒任何變化。
一會兒后,周坤沉不住氣了,先開了口,“如何?”
琪兒淡淡回答,“不如何。”
周坤一噎。
“我父王說了,如果京城容不下他,他便和我娘回平陽縣,做做生意,也好得很。”
“戰王爺真這么說?”
周坤不信,做慣了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戰王爺,又怎么會甘于平凡,去做低賤的商人。
琪兒仿佛看透了他的心理,幽幽一笑,“我娘也是商人出身,一樣過得很好。我父王為了大慶國百姓的安寧,一次差點丟了性命,一次讓番國遞了和談書,現如今也該解甲歸田,跟我娘好好享受他們自己的日子了。”
“不可更改嗎?”
周坤還想挽救一下。
琪兒站起身,彈了彈他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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