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睡得正香甜,猛然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怒火上涌,正準備喚人將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出去杖責,就聽到管家顫著聲音稟報,“老爺,你快起來吧,剛才守城的兵士來報,戰王爺說城南四十里有命案。”
京兆府尹真想破口大罵,他京兆府只負責城內的案子,城南四十里的管他屁事。
可罵人的話到嘴邊了,才回過味來是風澈讓人來報的案,如此……
京兆府尹不敢想下去,慌忙穿好了衣服,匆忙的推開門出來,“召集齊衙役,讓他們跟著我出城。”
管家應聲,就要轉身往外跑,京兆府尹喊住他,“你派人去通知五城兵馬司的人,讓他們跟我們一起。”
管家再次應了聲,小跑著出去。
京兆府尹邊大步往外走,邊琢磨著自己該告老還鄉了,再這么折騰下去,他估計連明年的太陽都看不到了。
衙役集齊,各自上馬,京兆府尹原本想乘坐馬車的,想到四十里地,便讓張都頭騎馬帶他過去。
一行人剛拐了一個彎,便看到了五城兵馬司的人,雙方打過招呼以后,結伴出了城,直奔城南。
時值夏日,如果不是急著趕路,騎著馬,吹著夏日的風,很是愜意的,可惜,他們一路疾馳,京兆府尹感覺自己的屁股都要磨破了,才到了一座宅院前。
宅院大門敞開,大門兩邊各掛著三個紅燈籠,將門前的道路照的和白晝一樣,也讓他們看到了門前橫七豎八躺著的大皇子的護衛。
“就是這了。”
京兆府尹示意張都頭停馬,等張都頭下了馬以后,小心的扶他下來。
孫指揮使也已經下了馬,今夜正好是他當值。
京兆府尹在前,孫指揮使在后,兩人剛一踏進院門,便聽到了女子的叫聲,“啊啊啊啊啊……”
兩人加快了腳步,順著聲音走過去,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地橫七豎八的人。
在那邊,有一名女子正在癲狂的大叫,她身著華麗衣裝,對于他們的到來視而未見,只對著一個人大叫。
京兆府尹和孫指揮使對看了一眼,走上前去,便看到了一個沒有了雙臂倒在了血泊中的人。
兩人大吃一驚,走近,看清男子的臉,京兆府尹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大皇子!”
孫指揮使比他鎮靜,蹲下身探了身子的鼻息,呵斥手下,“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快把人送回城里去。”
兵士們慌忙上前,七手八腳的想要抬起人往外走。
“孫、孫指揮使……”
京兆府尹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這……”
“大皇子的命要緊,我們還是先送他回去,至于這里,讓人守著就行。”
“那、那……”
他指著還在啊啊叫著,神情狂亂的女子,六神無主的問,“她、她怎么辦?”
“一并帶走!”
這夜,宮門半夜被敲響,所有的太醫們被從被窩里拎起來,去了大皇子府,一直到了天亮,沒人離開。
天明時分,虎子發起了高熱,即使喂了藥熱度也退不下去。
風澈用烈酒幫他擦拭了身體,涼水浸濕了的毛巾換了一條又一條。
尤花依舊直直的跪在床前,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虎子。
福伯領著一眾下人等在院中。
咚咚咚!
戰王府的大門被敲響。
福伯心里顫了幾下,轉身去了門口,張公公帶著幾名小太監已經進來了。
張公公神色陰鶩,語氣沒有了往日的隨和,甚至還帶著拿人的意味。
福伯心里敲起了鼓,面上還是一如既往,“虎子出了點意外,王爺正在照顧他,不知公公?”
“帶路!”
福伯領他過去,張公公進了院門便高聲喊,“皇上有旨,宣戰王爺即刻進宮,不得有誤!”
話聲落下好一會兒,才看到風澈緩緩從屋中出來,滿身的血跡。
張公公眼神閃了閃,“戰王爺……請吧。”
風澈聲音如往常無異,“我換件衣服。”
“不用了,皇上宣的緊,戰王爺就這么去吧。”
宮內,大殿上,落針可聞。
皇上陰著臉坐在龍椅上,雙目中幾乎噴出火來。
文武百官都知道了大皇子被砍了雙臂的消息,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吭一聲。
“戰王爺到!”
張公公尖細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文武百官聞聲看去,只見風澈不慌不忙的從殿外走來。
待看清他身上的血跡,齊齊倒抽了一口氣。
“臣參見皇上。”
“風澈,你可知罪?!”
風澈依舊躬著身體,問,“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一個茶盞砸在他的腳邊,瓷片四濺,“給朕跪下!”
風澈不慌不忙的抬起腳,把瓷片扒拉去一邊,才跪下。
身體挺直,看向皇上,再次高聲問,“不知微臣何罪之有?”
文武百官全部低下頭去。
風澈自幼隨父上戰場,屢立軍功,否則也不可能在老戰王死后被封為戰王爺。他對圣上一直是恭敬有加,哪怕兵符在手的時候也沒如此過。今日這般頂撞皇上,看來大皇子真是把他惹狠了。
皇上身體前傾,眼中的怒火似要將風澈當場燃燒殆盡,“我問你,蕭奕的雙臂是不是你砍的!”
“是。”
大殿內充滿了抽氣聲。
猜測是一回事,聽他親口承認又是一回事。
皇上抬起手,惡狠狠的指著他,“你太狠毒了,竟然對奕兒下如此重手。”
聽到宮人稟報,蕭奕被砍斷了雙臂,皇上疼的差點沒昏過去。
“皇上!”
風澈聲音不大,卻讓文武百官聽到清清楚楚,“是大皇子擄了臣的家人、斷了他的胳膊,臣才以牙還牙的。”
他這話落,大殿里又是一陣抽氣聲。
文武百官腦中同時閃過一個想法,那就是夏曦的胳膊也被砍斷了,否則風澈不會如此失了分寸。
皇上氣蒙了,口不擇言,“那就是個鄉下賤坯,能和奕兒相提并論?”
鄉下賤坯?
眾人同時看向風澈。
“皇上說錯了,那是臣的家人,大皇子既然敢傷臣的家人,自然就應該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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