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坐在桌邊,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輕扣著桌面,似沒聽到竇騫的話。
好久以后,才淡淡的看過來,“竇騫,你當日遞了辭官的折子,未等父皇批準,就出了京城,來了平陽縣,你可知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
“稟五皇子。”
竇騫腰身彎低,態度恭敬,“竇騫做出那樣的糊涂事,就算留在京城,也無法再擔任御史一職,想必皇上也是這樣想的。竇騫這樣做,實則是解除了皇上的煩惱,相信皇上不會怪罪草民的。”
五皇子冷笑,“不愧是做了多年御史的人,錯事也能被你說成好事,但,這次你猜錯了,父皇到現在也沒有準了你的折子,你覺得你還能平安的待在平陽縣嗎?”
“五皇子是為這事來的?”
五皇子沒回答。
竇騫心里有了底,繼續躬著身,“皇上要是想要治草民的罪,草民甘愿受著。”
五皇子停下手,“我倒是有辦法讓父皇把你的折子批了。”
竇騫立刻道,“多謝五皇子,您有什么需要草民效力的地方,盡管吩咐。”
“你和白家關系如何?”
“白家?”
竇騫詫異,忍不住微微抬頭,“五皇子為什么突然提起白家?”
“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回答我的話。”
“是。”
竇騫低下頭,遮住眼中的神色,“白江是我的小舅子,關系自然好。”
“嗯?”
竇騫如實說,“五皇子應該知道張澤是我的兒子,我來了平陽縣以后求得了堇娘的原諒,現在我們住在一起,白江自然就是我的小舅子。”
五皇子瞇起眼,聲音沉沉,“我聽說白家和夏家結了親,是由你撮合的?”
“這個倒不是,是覃兒和倩兒小姐兩情相悅,白江才托了我夫人去說親的。”
兩情相悅!
五皇子被這個詞刺激到了,周身氣息瞬間冷了下來。
良久之后,一個字從他嘴中吐出來,“滾!”
出了客棧,竇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回頭看了客棧內一眼,坐上馬車,走到半路,才出聲吩咐,“去夏府。”
不管五皇子來平陽縣做什么,他都要提前給夏曦說一聲。
很快,馬車到了夏家門口,竇騫從馬車上下來,徑直走了進去。
一路尾隨的隨從回了客棧稟報,“主子,竇騫去了夏府。”
五皇子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好半晌以后才吩咐,“備水,我要沐浴。”
竇騫把五皇子對他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夏曦。
夏曦聽完,瞇起眼。
對于五皇子,她確定不可能與自己和風澈為敵,來平陽縣唯一的可能就是為了倩兒。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竇騫回了張府。
張大娘正在逗弄兩個孩子,聽到開門聲,抬頭,見是他,問了一句,“那邊出了什么事?”
剛才竇府的管家來找他,說府里有點事讓他去處理。
竇騫神色如常,走到軟塌邊挨著她坐下,一起逗弄孩子,“我今天讓管家整理書房,有些東西他不知道該怎么處理,讓我回去看看。”
張大娘不疑有他,沒有再問。
沐浴過后,換了新的衣衫,五皇子只帶了兩名隨從,慢悠悠的出了客棧,一路去夏家。
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都在匆匆趕著回家吃飯,只有他慢慢悠悠,溜溜達達的,加上氣質不凡,過路的人不僅多看了兩眼,五皇子也不在意,任由他們打量。
來到夏家門口,還沒讓看門人進去稟報,一名丫鬟從府內走出來,朝他福了福身,“公子是來找我們大小姐的嗎?”
五皇子收了手中的折扇,“是。”
“請公子隨我來。”
五皇子隨她進去,夏曦在會客廳等他。
“王嫂。”
進了會客廳,見夏曦坐在主位上,五皇子喊人。
夏曦點頭,“坐吧。”
五皇子坐下。
夏曦開門見山,“五皇子來平陽縣是……?”
“私事。”
夏曦點頭,“可否與倩兒有關?”
“無關。”
“你確定?”
“確定。”
夏曦再次點頭,“好,我信你。在這平陽縣我也算有些人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我定然會竭盡全力。”
“多謝王嫂。”
幾問幾答之間,兩人把話說完。
夏曦下逐客令,“既如此,我便不留五皇子了。”
“別呀,王嫂,我一路從京城趕過來,見過竇騫以后,又來拜見您,連口熱茶也沒來得及喝,更別說晚飯,好歹你也讓我吃過晚飯再走啊。”
夏曦挑眉,“五皇子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五皇子擺出一副誠懇的面孔,“王嫂過慮了,其實我本想去山莊的,可天色太晚了,我這個時候出城門,必定會暴露身份,所以只能住在客棧。而您是我在這平陽縣認識的唯一的人了,我蹭頓飯吃,不為過吧?”
“不為過。”
五皇子笑著拱手,“多謝王嫂了。”
夏曦也笑,笑意不達眼底,讓人看不出她的心思,“看來這頓飯你打定主意要蹭了?”
五皇子不答反問,“王嫂不愿意嗎?”
“你說呢?”
五皇子裝作聽不懂,“王嫂的手藝很好,我想嘗嘗。”
夏曦盯著他看了許久。
五皇子淡淡笑著,任由她看。
良久,夏曦收回目光,“既然如此,五皇子便留下吧,只是我這幾日手腕疼,做不了飯,還望五皇子擔待。”
五皇子可惜的搖了搖頭,“那我還真是沒口福了,不過不要緊,嘗嘗農家菜也是很好的。”
“來人!”
夏曦揚聲。
方才領人進來的丫鬟低著頭進來,“大小姐。”
“你去把二姑爺喊來,就說府里來了貴客,喊他來作陪。
丫鬟應聲,退下去,親自去了張府喊人。
張爺和晴兒剛回了家,聽說夏曦喊他過去陪客人,回屋換了一身衣服過來。
進門,看清是五皇子,眼眸瞇了瞇眼,拱手行禮,“見過五皇子。”
五皇子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腿上輕敲著,對于他沒有行跪拜之禮也沒有在意,微微點了點頭,“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