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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聽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條尾巴,看著它那幾近墨色的尾尖在水里極細微地擺動,掀起水面上鱗鱗波浪,被震撼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我們為什么要隱瞞的原因,萬年前滅亡的鮫人族以這樣的方式在一個人類的身上得以重獲新生,我們不確定是福還是禍。”黃小八擰起眉,“而且江華年最初醒來時表現得十分狂躁,自我意識很薄弱,我們懷疑是烏鮫血脈還對他存在著影響。”
“那現在呢?”蘇聽白回過神,看向黃小八。
他繞著水族箱走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打量正在沉睡的江華年,“他的意識恢復得很快,前天就已經完全清醒,但每天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像這樣處于沉睡狀態中,今天的那個視頻也是他拜托我們錄的。”
封承若有所思地道:“難怪他講話斷斷續續的,不太連貫。”
聽他這樣說,蘇聽白也才意識到她在看到那個視頻時心里的那種莫名違和感是怎么來的了。明明是那樣一張健康紅潤的臉,聲音卻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而且每說完一句較長的句子就要停下來喘口氣。
“原來是這樣。”她松開封承的手,走上前將雙手掌心貼在水族箱上,慢慢朝里面的江華年探過去一縷神識。
江華年被她的神識接觸到的一瞬間,整個人突然一顫,隨后竟睜開了眼睛,轉過臉驚喜地看向蘇聽白,伸展開巨大的魚尾,張開嘴想要說話,卻吐出了一串泡泡。
蘇聽白好笑地搖搖頭,指了指架在水族箱一旁的臺階,站上去時剛好和從水里鉆出來的江華年對上了眼神。
她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和頭發竟然也是和他的尾巴一樣漂亮的深藍色,及腰的長發一離開水便干了,柔順地披散在他腦后,整個人沐浴在月光下,明明還是那張臉,氣質卻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溫潤如玉的外表下透著股圣潔安詳。
打量著他的容貌,蘇聽白真心誠意地夸贊道:“很漂亮。”
江華年眼睫低垂,小聲道了聲謝,突然想到了什么,雙手從水中抬起,手心里赫然捧著兩顆碩大的淡藍色珍珠,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封承,遞到蘇聽白面前,“送給你們。”
蘇聽白驚訝地接過,打量著這兩顆極為罕見的珍珠,又是感動又是受寵若驚:“鮫淚...謝謝你,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江華年淡笑搖頭,語氣柔和,“要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在死亡的那一刻拋棄仇恨,沒有讓烏鮫的血液毒素侵染我的大腦,成了殺人剝皮的怪物。”
蘇聽白頓時了然,“你藏著那管血液就是為了這個?”江華年自嘲地笑了聲,“是啊,我心中有恨,我清楚只要讓那管血在我死后進入體內,我就能成為下一個烏鮫,報復這個世界...可是你卻說你原諒了我,”他頓了頓,“我突然就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被囚禁兩年的苦、日夜承受折磨的悔,還有對烏鮫的恨,都不重要了。”
“你以為你會就這樣死去,可沒想到居然會以全新的身份活過來。”蘇聽白接道。
江華年頷首,“起初我的意識還短暫地被控制過,后來被我體內的鮫人血脈給排斥出去后就清醒了過來,只是我的身體還太虛弱,每天都要泡在水里‘休養生息’。”他用了個不那么嚴肅的說法。
蘇聽白彎起唇角笑了笑,“這也是你的福氣,一念之差,讓你成了整個華國最珍稀的生物之一。”
“還享有永生。”
蘇聽白一愣,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被這兩個字震驚到了,“什么?”
江華年彎起眼睛,嘴角向上翹,“烏鮫沒能永生,可我卻擁有了。”
兩人從醫院出來的一路上封承都沒說話。
蘇聽白把玩著那兩顆珍珠,好笑地瞥了他一眼,“鮫人的醋你也吃?”
封承聞言頗為嫌棄地瞥了眼她手心里的珍珠,撇了撇嘴,別過頭哼了一聲,“你說他很漂亮。”
“你啊,真是...”蘇聽白無奈地看著這個大小孩兒,想了想,索性踮腳在他下巴上親了一口,“我夸他漂亮只是單純的夸獎,但我夸你,不僅是因為你在我心里最完美,更是因為我愛你啊。”
封承看著她眸底的光,彎起嘴角,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
“還有這個,”她將一顆珍珠舉在封承面前,“你知道鮫人同時落下兩顆一模一樣的淚代表著什么嗎?”
“代表什么?”
蘇聽白捏著珍珠轉了一圈,“它們象征著至死不渝的愛,傳說擁有一對鮫淚的情侶,他們生生世世都會在一起,愛情也如同這珍珠一般——至死不渝。”
封承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那兩顆在燈光下反射著柔和光澤的珍珠,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聽蘇聽白故作遺憾地嘆了口氣,“雖說這是江華年給我們的祝福,不過看你好像不太喜歡的樣子,我還是還回去吧.....”說著作勢就要將它收回去。
封承聞言趕緊將她手里那顆珍珠拿過來,一把塞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嘟囔道:“誰說我不喜歡,我很喜歡。畢竟是他的一片心意,拿了又還回去也太說不過去了,所以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吧。”
蘇聽白都快要被他這副傲嬌又可愛的模樣給迷倒了,一下子鉆進他的懷里,臉頰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緊緊摟著對方,用體溫溫暖著彼此,慢慢走在南城凌晨安靜的街道上,似乎連這刮著北風的冬夜都變得不再寒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