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聽白起了個大早,在房間陽臺上做了半小時瑜伽,邊閉眼享受清晨的寧靜邊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今天的具體安排。
上午拍宇文赤翎的定妝照,下午正式開拍她的第一場戲。
不過由于劇組的群演還沒全部到齊,想要拍宇文赤翎第一次出場、也就是最宏大的那一場領主巡游的戲是不可能了,所以今天下午的第一場戲便先拍男主率領主角團第一次進殿覲見的場景。
Alex和夏溪昨天也跟著她來了這邊劇組,依照宇文赤翎的人設給她重新設計了妝容,蘇聽白剛吃完早飯他們那邊便發了平面模擬示意圖過來。
蘇聽白對Alex的專業水平自然是認可的,坐在保姆車上仔細放大平板上的圖查看小細節,半晌后滿意地點點頭,“挺好的,大氣雍容,蠻符合領主的形象......”
坐在她旁邊的羅笙也跟著她一起看,聞言卻咬了咬唇,有些糾結地指著圖中人物額頭上的火焰狀的花鈿,“聽白姐,我覺得...如果把這個花鈿去掉,會不會更好一些?”
蘇聽白看著她指的位置時也是一怔,移動手指將那個花鈿蓋住,再看整個妝容,頓時眼前一亮,“確實,這個花鈿有些太顯眼了,讓人第一眼的注意力就不自覺全被它吸引了過去,反而會忽視角色本身的容貌。可這樣一蓋住,就更能凸顯容貌的存在感,反倒會更驚艷。”
“對,而且聽白姐你的眼睛就已經足夠漂亮了,宇文赤翎的一大特點也是眼神的魅惑感。如果再加一個這種花鈿的話就會有種...類似于我們學生時代寫作文時常會犯的一種錯誤:過分堆砌素材,一句話里全是華麗卻艱澀難懂的詞語組合。不僅沒有突出重點,反倒讓人看了會覺得眼睛累。”
蘇聽白肯定地點頭,“你說的沒錯,宇文赤翎的眼神才是重點,點睛之筆可以有,但不能喧賓奪主。”
她想了想,將羅笙和自己的想法一起發給了Alex,那邊很快便回復說立馬改動。
等蘇聽白到達片場時,Alex和夏溪已經等在了她的專屬化妝間里。
經過這一次的修改,Alex將額頭上的火焰狀花鈿刪去,同時加深了整體妝容的層次感,黛色柳葉眉微彎,眼妝精致卻不夸張,保留了蘇聽白本身眼睛的特點,眼尾用蘸取少量紅色眼影的小刷子順著她眼睛的弧度自然上揚,睫毛不同于其他影視作品中女演員那樣卷翹濃密,而是在眼尾處做了稍稍延長并下壓的處理。
這樣一來,當她抬眸注視著你時,那雙盛滿盈盈秋水的雙眸中便會不自覺顯出幾分似有若無的試探和引誘之意,同時卻具有讓人無法忽視的無辜感,像個蓄意撩動心弦卻又假裝單純的小惡魔,叫人看了就無法再移開眼睛。
既然是定妝照,那么自然是拍最隆重的那一套。夏溪依據服飾的風格給她梳了個高鬟望仙髻,飾有各種珠寶和金簪鳳釵,更顯巍峨華麗。
換上那套最繁復的吉服后,蘇聽白頓時感覺整個人至少重了十斤,尤其是腦袋上頂著的那一大堆沉甸甸的假發和據說是吳導從喜愛收藏古董的好友那里借來的首飾。要不是她是妖,有法力撐著,估計弄完造型站起身的時候都會控制不住往后栽倒。
站在大穿衣鏡前,蘇聽白微抬雙臂慢慢轉了個身,忍不住感嘆道:“難怪古代受寵的宮妃走路不是要人扶就是要坐轎輦,走也是慢悠悠的。這天天頂著好幾斤重的頭發和首飾,力氣估計全花在了挺直腰桿和脖頸上,想快都難啊。”
服裝組的小助理站在一旁笑道:“都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事實上這王冠也不是想戴就能戴得了的,不是我夸張,我看了這么多的女演員,只有蘇老師才能駕馭得住這一身,普通人穿上根本就壓不住它的氣勢。”
“對對對,”云吞滿眼寫著驚艷,聞言立馬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化妝時還不覺得,做完頭發換了衣服后感覺整個人瞬間就升華了,那個渾然天成的氣勢,嘖嘖嘖,感覺這套衣服就是為聽白姐你準備的一樣。”
蘇聽白注視著鏡中的自己,聽這倆小姑娘在那一個勁地吹自己的彩虹屁,頗有些無奈地勾起唇。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卻突然感到自己眼前一花,面前的場景瞬間轉換,從明亮的更衣間變成了一座陌生的宮殿。
她還是她,只是身上穿著比領主吉服更要雍容數倍的大紅婚服,頭頂戴著龍鳳花釵冠,極盡華美之勢。
蘇聽白同樣站在一面巨大的銅鏡前打量著自己,正怔愣時,身后卻突然靠上來一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封承的聲音低沉悅耳,輕輕傳進她的耳朵里。
“卿卿,孤為你準備的王后婚服,喜歡嗎?”
“蘇老師...你怎么了?”
“聽白姐,聽白姐!”
思緒瞬間被抽回,蘇聽白的視線逐漸清明,眼前也再次明亮起來。在看清鏡中的自己后,她忍不住詫異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臉。
“聽白姐,你沒事吧?”云吞扶住她,滿臉都寫著驚慌,“剛剛發生什么了,你怎么......”
“我怎么哭了?”蘇聽白低聲喃喃,卻只是茫然地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哭。”
如果她前幾天做的那場夢是她和封承的前世,如果她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是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封承說他要迎娶她為王后,這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嗎,她又為什么要哭呢?
蘇聽白垂下眸子怔怔地看著自己指腹上的淚水,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不疼,卻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關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罩里,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