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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白色審判官(下)

  一位大師說,人是不可能存在絕對純粹的信仰的。

  她不相信。

  她守在這里,守了很久很久了,久到模糊了時間。

  她從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弓腰彎背的老嫗,但即便如此,她也依舊堅信著自己的信仰。

  直到熊熊大火在燃燒,她被一幫貴族青年打倒在地,受到眾多人嘲笑的時候,她開始反思。

  有一個絕對純粹的信仰,到底是不是好事?

  還是說,自己弄錯了信仰?

  身體的疼痛可以說是深入靈魂,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驚恐的發現——

  ——她已經老了,年邁的身軀已經不能再支持她去尋找新的信仰了,這就是人類的局限。

  人是不可能存在絕對純粹的信仰的,因為這種純粹的精神,脫離了物質。

  所以要想擁抱純粹的精神,就必須率先毀滅自己糟粕的身軀。

  因此,當傲慢站在她面前,給她選擇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毀滅。

  然后去擁抱,一個脫離了物質而真正存在的純粹信仰。

  雖然這里的同伴,都不怎么有這種信仰。

  蜘蛛女生前是個被貴族迫害的學生,變成詭異后最喜歡跟自己對著干。小月為了給母親治病不得已去偷藥,被人發現后割了舌頭,所以變成詭異后干脆縫上了嘴,平常也不會跟自己交流。

  好吧,她得承認,她的同伴有這個基礎,但它們本身也不怎么喜歡自己的這個什么純粹的信仰。

  但,這就夠了。

  這便……夠了。

  “……就這樣,我變成了詭異事件。”

  小女孩冷笑著看著奈何橋,似是在嘲諷她,又似是在嘲諷自己。

  “這就是為什么,我說人類愚蠢的原因。”

  “那些教徒,可悲的異教徒,自詡為正義的教徒也好,自甘墮落的邪教徒也罷,他們的那些,都不是信仰。”

  “信仰不是認同,不是迷信,不是被洗腦,那是一種深于靈魂,在這之上更高維度的東西。”

  “而人類身體的局限限制住了這個高維,所以,人類愚蠢!”

  “贊同!”凌風在不遠處的墻里嚎叫著,“平胸萬歲!”

  小女孩的演講突的一停,空氣中仿佛有什么破碎了。

  它斜著眼狠狠的瞪了一眼凌風:“你喊什么?”

  “我永遠愛杰尼佳佳子!!”

  小女孩撿起一塊石頭,朝著凌風的腦袋砸過去。

  嵌入墻里的凌風敢怒不敢言。

  成功讓凌風閉上了嘴,小女孩重新看向奈何橋,再次開始了演說。

  “這也是為什么,我討厭人類的緣故。”

  “我為了我的信仰,為了最純粹的信仰,追求了一生。而結果呢?在他人眼里,我就是個笑話。”

  “你說我有罪,那么,把這個世界搞成這樣,把至高無上的信仰給庸俗化的人類,有沒有罪呢?”

  奈何橋沉默不語。

  白色的光閃爍著,半響,她緩緩地開口:“你的過往,我都了解了。”

  她的清冷微微緩解了一點,氣息中帶著理解和善意。

  “你說的,都沒錯。但這不是你殺……”

  “好!”不遠處已經掙脫了上半身的凌風鼓起了掌,“再來一個!”

  奈何橋看了他一眼:“審判之時,外人不得多言。”

  一根白色的羽毛飛過,沒入了凌風旁邊的墻壁里。

  下半身嵌入墻里的凌風敢怒不敢言。

  成功的讓凌風再次閉嘴,奈何橋重新看向小女孩,繼續說著她沒說完的話。

  “但這不是你殺人的理由,你說你有純粹的信仰。那你的信仰是什么,虐殺人類嗎?”

  “我的信仰?虐殺人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女孩仰天大笑起來。

  “虐殺人類是我的信仰,哈哈哈哈哈哈,多么可笑啊,哈哈哈哈哈。”

  奈何橋面無表情看著它:“我說錯了嗎?”

  “哈哈哈哈,錯了!大錯特錯!”小女孩說道,“虐殺人類,只不過就像人類虐殺動物一樣,你們人類虐殺動物的時候會搞什么法律審判嗎?哈,說什么殺害生命需要受到法律的審判,別虛偽了!高維對低微,智慧對愚蠢,就像你們能面無表情的踩死螞蟻一樣,我虐殺人類,需要什么理由嗎!?”

  “至于我的信仰是虐殺人類,哈哈哈,這太可笑了。人類把動物當成信仰,他們添加了自己的奇思妙想,然后就這樣愚蠢的堅信,這是自己的信仰。別開玩笑了!這算哪門子的信仰?真正的信仰,應該是像我這樣,這種純粹的,高維度的,深入靈魂的,不被人理解的!!!”

  “我的信仰,是天地!是天地的秩序!是天地秩序的準則!是宇宙萬物的默認變化!這才是我的信仰啊!!!!”

  “我已經觸及到了高維,站在了宇宙之上。而你呢,你難道妄想用你人為制定的東西來審判我嗎?哈哈哈哈哈,簡直太可笑了,你也配說審判,你就是個小丑,一個自娛自樂,自以為是的丑角!”

  “啊啊啊啊啊啊!”不遠處的凌風發出了哭喊,“我的左腳被卡住了,有沒有可愛的小姐姐能來幫我一下?”

  沒人理他。

  兩人的對持已經達到了關鍵,在小女孩如同吼叫一般的說完后,兩人便同時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白光黯淡下去,奈何橋緩緩地降落到地上。

  終于,她開口說道:“加入我們吧。”

  “什么?”小女孩當場就愣住了,顯然它也沒想到奈何橋會說出這種話。

  “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確實沒有資格審判你。所以,加入我們吧。”

  讓小女孩心悸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奈何橋向小女孩伸出了手。

  “我理解你,可我沒辦法認同你的方式,因為我也屬于愚蠢人類的一份子。但我很欣賞你那純粹的信仰,因此,我想在你的所作所為的方式上,我們可以稍微的調整一下。”

  “呵…..大言不慚。”小女孩冷笑道,“如果一只家畜和你說這種話,你覺得你會聽嗎?”

  “但現在所謂的家畜正在掌握著你的性命。”奈何橋說道,“我已經感覺到了,你的嗜好起源在你的心臟部位,只要擊毀你的心臟,你和你那所謂的純粹信仰也就不復存在了。”

  小女孩變了臉色。

  “加入冬眠,相信我,在里面你也可以追求你所謂純粹的信仰。”奈何橋再次伸出了手,“雖然不可否認,我們很愚蠢。但,我們都會理解并支持你。”

  死亡的威脅和理解的誘惑在這一刻一起迸發。

  說實話,小女孩心動了。

  “我……”

  它猶豫著糾結了一會兒,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手,抿了抿嘴唇。

  理解……

  我們都會理解你的……

  你不用再,孤身一人了。

  “那我加……”

  噗嗤!

  小女孩說不出話了。

  劇烈的疼痛在這一刻迸發,一只手穿透了自己的身軀,握住了自己的心臟。

  “你…..你..…”

  小女孩顫抖著,難以置信。

  就連奈何橋都愣住了,她呆立在原地,潔白的手上濺滿了小女孩身體里黑色的血液。

  凌風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小女孩的身后,他的右手穿透了小女孩的身軀,抓住了小女孩的心臟。

  他冷笑著看著小女孩,然后在對方的耳邊吹了吹氣,喪心病狂般的說道:

  “洗你媽,給爺死!”

  下一秒,凌風用力,惡狠狠的捏碎了對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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