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鳳池的家也在永安坊,這里所住的基本上都是平民,但環境還算是整潔。
正月初五,一早的時候,宋遠玄就到了年鳳池家中。
這里的巷子很窄,馬車駛不進去,宋遠玄下了馬車,左臂抱著一卷綢子,右臂拎著兩個豬頭,慢慢走入了巷子之中,看著門牌號,走到了最里面一戶人家的門前。
斑駁的木門上貼著春聯,一看就是年鳳池自己寫的,極有風骨。
宋遠玄敲了敲門,一把女子的聲音響起,接著門拉開,一名年近四十的女子當門而立,穿著一身粗布麻衣。
“這位公子,請問找誰?”女子輕輕說道。
宋遠玄笑了笑道:“請問年鳳池是住在這兒吧?”
女子正要應聲,年鳳池的聲音響起:“宋兄,你來了啊,快點進來!娘,這就是我所說的那個狀元,最厲害的讀書人,宋遠玄宋兄。”
“見過伯母。”宋遠玄行了一禮,將手中的禮物遞了過去。
女子一怔,一臉緊張道:“這是綢子,這么重的禮物我怎么能收呢?”
“娘,宋兄是有錢人,不用和他客氣,都收著,回頭給你和嫂子一人做一套衣服,這比粗布麻衣可是舒服多了。”
年鳳池揚聲道,拉著宋遠玄進入了屋子之中。
屋子中,一名女子端著菜放到了餐桌上。
女子長得相當清秀,一眼之后宋遠玄的心中就跳了跳,這女人長得很像是后世的一名女明星,姿色不俗。
“宋兄,這是我嫂子。”年鳳池介紹了一下,接著對女子說道:“嫂子,這是宋兄,宋遠玄。”
“滄海公子?”女子怔了怔,接著行了一禮道:“奴家安氏見過滄海公子。”
宋遠玄回了一禮道:“見過嫂子。”
年鳳池家中的情況,宋遠玄也了解一些,他之前還有個哥哥,只是成親沒多久就出事了,余下了寡嫂,也沒有孩子。
只是他沒有想到,年鳳池的嫂子竟然這么年輕,而且姿色非凡,也有了第二等下的水準,極是難得。
安氏連忙回了一禮,年鳳池連忙道:“宋兄,坐下來吧,我嫂子的廚藝可是很厲害的,你一定要嘗一嘗。”
宋遠玄點頭坐下,安氏的目光落在年鳳池的臉上,嘴角勾了勾,帶著幾分的滿足。
年鳳池樂呵呵笑了笑,在安氏的面前,他似乎變成了一個羞澀的男子。
宋遠玄的心中一動,年鳳池是一個正直的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愛好,從不逛青樓,但看目前的狀態,他似乎與安氏之間生出了愛慕之情。
仔細想一想,這也是能夠理解的,孤男寡女處在一起,那總是會生出許多的變數,更何況安氏本身也是真正的美女。
桌子上的菜都是家常菜,但看起來卻是很精致,其中有著牛羊肉,都是京城一些獨有的菜式。
宋遠玄、年鳳池、安氏以及年母圍坐在桌邊,年鳳池給宋遠玄倒了酒,微微笑道:“宋兄能來,我很高興!
只是家中小了一些,不像是宋兄家里那么大,走起來不免有些局促,還望宋兄不要介意。”
“宅子雖小,但卻是極為溫馨,這就是真正的家,不在于大小。”宋遠玄搖了搖頭,接著話鋒一轉:“你現在的俸祿應當不少,完全可以買一幢新宅子。”
年鳳池笑了笑道:“我是有這個打算,只不過前些年大哥死了之后,家里為了安葬借了不少銀子,這些日子我的俸祿都用來還債了。”
宋遠玄一怔,隨后點頭道:“年兄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安氏一臉驕傲道:“叔叔的確是一個有骨氣的人,公子的眼光極好。”
年母在一側點了點頭,輕輕道:“宋伯爺,聽說你要與蘇尚書家的小姐成親了,不知道能不能也為我們家鳳池介紹一位大家閨秀啊?”
安氏的臉上浮起一抹失落,年鳳池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咬了咬牙道:“娘,我已經有了心儀的人,不想再娶了。”
年母正要說話時,宋遠玄卻是微微笑道:“伯母,娶妻當娶賢,以年兄的本事,無須借助于別人的力量。
我看嫂子就不錯,不如嫁與年兄算了,兩人正是郎才女貌,更何況一起生活這么多年,感情已經是水道渠成了。”
安氏一喜,年鳳池咧著嘴,只有年母一臉怒意。
小叔子與寡嫂,這樣的事情,其實算不得光彩,好在大周對于女人還算是寬容,不至于到三從四德的地步,這樣的先例也是有的。
“伯爺,這如何使得?鳳池是要在官場上一直向前走的,娶了自己的嫂嫂終究是不妥的。”年母搖頭道。
她還算是有些見識,或許這也是年鳳池能夠成功的原由。
“伯母,這世上的事情,除了利益之外,還有真情!年兄娶誰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活著,總得開心一些。
若是不開心,哪有心思去做事?以年兄之才,只要他盡心做事,那總是能在官場上越走越遠的,而嫂子就是他前行的動力。
這門親事,我替年兄說合一下,伯母若是同意,未來我會給年兄更多的幫助,相信他成為刑部主事、員外郎都不難。
甚至還有可能成為郎中、左右侍郎,人生數十年,能有一個真正相愛相守的人,那才是世間最大的幸福。”
宋遠玄輕輕道,目光中透著幾分的認真。
年鳳池起身,直接跪在地上,對著年母磕了一個頭道:“求娘答應此事!”
安氏也連忙跪在他的身邊,磕頭道:“娘,我愿意與鳳池相守一輩子,為年家多生幾個孩子。”
年母怔了怔,緊緊咬著牙道:“你們……”
宋遠玄搖了搖頭道:“伯母,這是年家的家事,我不應當多管,但我說過,若是年兄娶了嫂嫂,我愿意助他在官場上走得更遠。”
年母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落在宋遠玄的身上,輕聲道:“伯爺與鳳池是朋友,就算是他不娶也可以相幫的!”
“若是不娶,他就無心做事,進而會影響到他的狀態,可能會造成許多的冤假錯案,我幫了他,那就是在害他,所以我不會幫。”
宋遠玄搖頭,接著輕輕道:“伯母,你也不必多想,這件事情,成不了年兄的污點。”
“真不會影響?”年母一臉疑惑。
宋遠玄應道:“真不會影響!我的話,伯母應當相信吧?”
年母連忙應道:“我自然相信伯爺!那以后就有勞伯爺多多費心。”
宋遠玄連忙給年鳳池遞了個眼色,他再次磕了個頭,樂呵呵道:“多謝娘成全!”
安氏也連忙行禮道:“多謝娘成全。”
年母吁了口氣道:“都起來吧,伯爺還在這兒呢,跪著像什么樣子?我們吃飯了。”